《亲王》镜台

37、37

　　在她说出一些真的可能会惹到亲王的话前，我一个闪身站在她面前，抱住她。
　　“瑞亚我很感动你为我这样奋不顾身两肋插刀但是情况真的和你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接着不等她回答我松开她，两只手一手抓她一手抓艾森，把他们两个往门外拖，“让我和我亲爱的长亲好好聊聊天叙叙旧处理一下我们间的小问题——不用担心我！我们一会见！”
　　我关上门，坐回之前的位置，接着发出数道风刃，让它们围绕着我和亲王盘旋形成了一堵厚实的风墙。风的呼啸充斥我的耳畔，这样我就听不清外面的艾森和瑞亚正如何评价我在亲王面前这卑躬屈膝的做派——同样，他们也听不清我和亲王在聊什么。
　　我开口：“您需要我做什么，父亲？”
　　我想赶紧聊完正事赶紧送这祖宗走。
　　亲王轻笑一声，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呵呵，我好不容易结束了这趟海森海姆的危险之旅后，他老人家看我安然无恙并带回来令他满意的结果，决定再给我上难度：让我去再找狼人谈谈。
　　我可不相信他突然改主意说我在朋友家再多留几天也不是不行单纯是字面意思。真相一定是这样：他看我和狼人新首领的儿子艾森·莫亚关系不错，觉得让艾森带我去找他爸聊聊是个不错的主意。哼！之前在城堡里开小会的时候对狼人表现的那么不屑一顾，结果——听听艾森刚才说什么？他已经给狼人首领送过信了，表达过和解的意愿了？
　　但是吧我这次肯定要让他失望了……
　　“我理解您的意思，只是容我澄清，我和艾森·莫亚并没有太过密切的关系，我们疏于交际已经有十年了。而艾森和他父母的关系也说不上亲密，成年仪式之后他立刻就离开了家族的领地，据他自己说，他和家里所有成员的关系都不好，和父亲更是势同水火一见面就吵。虽然我不清楚他们现在关系是否缓和许多，但我觉得像他这种不受宠的二儿子，他那个做了首领的父亲才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就愿意接见我。当然，如果您觉得我们还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我仍然愿意一试。”
　　不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是：这一看就不可能成功的事就别让我去试了！！！我去，只有两种可能：一对方根本不鸟我一面都不肯见，二对方鸟我但之所以见这一面是为了把我痛打一顿然后叫我带着一身伤回来见我亲爱的长亲。
　　不过以亲王这个虐待狂的习惯，说不定他自己很清楚我去没什么意义但让别人把我打一顿他很开心，所以他会告诉我：我去试试吧。
　　亲王开口和我说：“你说的都很有道理，辛西娅，只除了一点——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说什么呢，我怎么觉得我听不懂，什么没那个意思？
　　我勒个去啊！
　　我震撼的望着他，他笑盈盈地望回来。如果不是那双蓝眼睛里有我所熟悉的戏谑，我真要怀疑他不是亲王，而是亲王的孪生兄弟。
　　我仍然不敢相信他真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我问：“能不能请您明示我一下，我不太明白，殿……呃，父亲。”
　　亲王没有立刻回答我。注视了我一会后，他先说的是：“这么不愿意叫我父亲就不要再勉强自己这么叫了。换回你喜欢的称呼吧，辛西娅。”
　　我想：他怎么了？他吃错药了？这是他犯病的新模式？
　　“……好的，殿下。”
　　这么改口完，我又想到：我也不喜欢这么叫他。
　　当年吧，我非常非常希望的是，有朝一日，我不再需要叫他“殿下”，我叫他的名字，语调是他叫我的名字时常用的那种亲昵。我还曾找长老打听他的名字是什么。那几个长老，很传统的血族，高傲，觉得人类写下来的文字都是谎言，真实的历史在他们的脑子里，可同时他们也不经常转动他们古老的大脑重温自己上千年的经历。结果就是：因为太久不需要叫亲王的名字他们没一个能想起来亲王的名字叫什么。最后那个跟我说啊，不如我还是自己去问我亲爱的长亲吧，他自己的名字就算他自己也很久不听人那么叫他但他不会忘的！
　　那时候我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问他，现在……更不合适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殿下……让我留在这里真的没什么战术上的意图吗？”我继续追问他正事。
　　“难道我以前对你有那么坏吗，时时刻刻都只在想着怎么利用你？”他说，“没有吧，辛西娅。是不是七百年的时间让你淡忘了，我的宠爱是什么模样？”
　　我没有忘，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那时候我可没捅过你，而是整天追着你给你当狗，你当然会乐意经常做点什么除了让她开心外什么意义都没有的事，让别人知道她是你看重的好狗。可现在呢？你为了什么来这么一出？
　　在我用一些委婉的句子把我的困惑问出来前，厄尼斯特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在融化我心底的坚冰前，亲王绝对不会弄死我。
　　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了答案是什么：他在玩。
　　就像很久以前，玩弄我作为信徒的信念，故意跟了我一路却不现身，看我在自己的家乡众叛亲离，信念破碎，将要死去时，他出手救我。他不逼问我，不嘲笑我，也不向我强调什么，只是一句“回去吗”，这样举重若轻地操纵着我投向他。
　　那对他来说一定很好玩，他现在还想再玩一次。虽然大敌当前，情况一直在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可他老人家就是不着急，就想在这危急时刻抽空再过来玩玩我——让我的信念再破碎一次。让我被打动，被软化——让我误以为他改变了，他把我放在心上了，他思念我纵容我宠爱我——他对我也开始有了珍惜和着迷！他爱我！
　　就这样举重若轻地操纵我，直到我屈服于自己对他的向往，我忘记自己想要逃离他的决心，重新深深迷恋起他……
　　然后就会像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样。他厌倦，觉得无聊，不再看向我，去寻觅新的宠物……要是我非得叫自己第二次经历那些苦涩的失落，我这七百年真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