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镜台

35、35

　　坐在简朴的木屋里，我重新按正式的礼节和辞令给血族某尊贵的无冕之王介绍我那两位身份同样不可小觑的朋友。
　　我先介绍的是瑞亚——因为她是相对来说更脆弱容易死的人类我的爹啊我求你了你现在就是我的亲爹别伤害瑞亚！！！
　　我还没把我那些夸大瑞亚身份作用和实力的浮夸词句说完，我就听见我的长亲意味不明地呵呵一笑，笑得我肝颤。要知道亲王可不是那种吝啬给出初拥的吸血鬼，我有画像挂墙上的哥哥姐姐有十好几位，要是再算上那些像我一样没来得及留下画像的吸血鬼，那怎么说也应该有二十多个了。据说他制造子嗣最疯狂的时候一年造俩，让任何提起这事的长老都忍不住地皱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那捅在他心窝的一刀的缘故，他七百年没给我整出新弟弟妹妹，但万一现在他又有兴致了呢？
　　吸血鬼的社会不主张转化猎人和教士，被发现了往往要被氏族长老惩罚——是惩罚而不是像弑杀长亲那样斩钉截铁地要被处死，操作空间很大，所以犯禁的例子还挺多。而要是长老亲王自己转化的那就更没惩罚这回事了，他们自己就是审判官啊！
　　亲王他那么笑不会是看上瑞亚想转化她了吧？！虽然瑞亚的长相不是那种精致漂亮型，不符合亲王一贯以来的偏好，可是瑞亚也很好看的！她小时候我就觉得她五官非常匀称，现在褪去那种小女孩的可爱和稚气，自有一种飒爽的锐气。而且她们达托家的人都有一种坚定自信的气质。有些人比如说亲王那自信是让人感觉很恶心的自恋，但瑞亚她们不是，她们的自信让人感觉很舒服，是增添了她们的魅力。特别是她们挥拳的时候，真是像我在教会势力薄弱的地方听到的异教徒的神话里美丽的女武神。
　　……总之就是瑞亚也挺美的，就算不提初拥的事，要是亲王一路劳顿饿了现在想咬她然后发现了瑞亚的血有毒的秘密于是非要杀了瑞亚我我我——
　　“既然你是吉奥瓦尼·马柯威利的学徒，”亲王在我说完后开口对瑞亚这样说，“替我给他转达一句问候吧：祝他健康，并且希望在他还活着的这段年月，我们的合作能顺利进行，让我们双方的愿望都得到满足。”
　　听起来他没有要咬瑞亚的意思……哈哈哈我好像是有点过分紧张了，不过在亲王身边，不紧张才怪呢……
　　我接着给他老人家介绍艾森·莫亚，同样是相当浮夸的词句，不过我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可能过于放松了，以至于我听见亲王还是呵呵一笑时，我一点警觉都没生出来。
　　“不用说这么多，辛西娅，”亲王直接打断我，“艾森·莫亚啊，我知道。”
　　我这时候还是没有一点警觉。我想亲王之前了解过狼人首领的家庭成员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傻乎乎地点点头正想再说点什么，他老人家先和我继续说了点什么：“我最心爱的女儿最新的一任情人——我可是非常仔细地好好了解过他的身份和经历了。”
　　那一瞬间，我被吓到了。我没想到亲王收集情报收集得这么快，我才刚回来他按图索骥都查出艾森·莫亚了。所以我就说……在他面前不能轻松起来！！！
　　不过很明显他得到的是添油加醋的二手消息。
　　“没有没有殿下您误会了我和艾森·莫亚不是恋人就是朋友！虽然我们是做过恋人但那是他年少无知不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统共和我在一起不到三个月我们就分手了！不到三个月的恋人那能叫做过恋人吗？我们现在就是单纯的朋友说不定艾森现在已经有他真正的恋人了——”我转过头看向狼人，“艾森？”
　　我看到他犹犹豫豫地看着我。
　　“呃……这个……辛西娅……其实……”
　　不是……不是！！！老弟当初是你说你幡然醒悟了狼人和吸血鬼是没办法恋爱的！！！
　　艾森·莫亚这样一个态度完全坐实了亲王说的没错我俩是恋人而我在欲盖弥彰。坐在狼人旁边的瑞亚睁大了她灰褐色的眼睛，震惊地瞪着支支吾吾的艾森。
　　亲王在我旁边轻笑出声。
　　“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女儿，这是挺难堪的，”他对我低语，但这里又不吵显然在场另外俩都能听见他的话，而他说的话才是真的叫人难堪，“你竟然给自己找了这么丑的情人，属实缺乏品味，有损我的格调。”
　　呸这怎么就损到您的格调了？！别说艾森一点都说不上是丑就算艾森真是个看起来超烂的情人我找什么样的人恋爱也不关你的事！而且退一万步说——艾森·莫亚现在是狼人首领的儿子！您当着他的面说他丑您是还嫌您和狼人关系不够差吗我的老父亲诶！！！
　　艾森果然露出了相当恼火的表情，我打赌如果不是说这话的是亲王他要捏起拳头跳过来开打了。而事实上，就算这是亲王，以他们狼人的荣誉，如果亲王再继续这么轻慢他，他也得硬着头皮过来打，哪怕战死也不能白白这么受了对方的侮辱。
　　我可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我站起来，表现得比艾森还愤怒。
　　“他哪里丑了？！”我对亲王大声说，“请您不要拿您几十个世纪以前的狭隘审美来贬低我的朋友——”
　　求求了，来贬低我吧！我，经过七百年的历练，已经是个不把别人的任何辱骂与贬低放在心上的成熟吸血鬼了——别去刺激艾森了！！！
　　我瞪着亲王的眼睛。他没有说话，谁也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越瞪他越觉得……艾森真的不丑，只是和亲王比起来……
　　在美这个领域，谁能企及他呢？哪双眼睛能企及这双明亮的蓝眼睛，哪片嘴唇能企及这片嫣红柔软的嘴唇，哪头秀发能企及这金线一般的长卷发。谁能超越他，超越这没有一丝瑕疵的苍白的皮肤，这每一个角度都好看到无以复加的面孔。连他的画像都复刻不出他，复刻不出他每一个瞬间流露出的鲜明难忘的神韵气质。他不应该被称为是吸血鬼的无冕之王，而应称作是美的无冕之王。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像他一样，如此轻易地就唤醒我的渴望——只要我还能用我的眼睛看见他，我就会不断感觉到他对我无言的蛊惑。
　　我看见亲王向我再度微笑起来。我既感到我是多么讨厌他这样笑，又感到我是多么爱他向我笑的时刻。
　　“我的道歉，”他说，“对你，也对你的……朋友，既然你这样坚称的话。你看，辛西娅，你对我是多么重要啊。不要再对我发脾气了，坐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