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时差》不给糖醋酱

3、第3章 椒盐排骨

　　“妈——”傅知雪把箱子推到房间里，“我回来了！”
　　姜妍把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招呼两个儿子洗手吃饭。
　　姜妍的额头因为忙碌微微沁着汗，餐桌上是四菜一汤的完美配置，傅知雪第一筷就瞄准了椒盐排骨，排骨经小火反复炸至表面焦脆，泛着轻微的油光和金黄的光泽，入口外酥里嫩，咸淡适中，椒盐香气扑鼻，傅知雪感觉赶车的疲惫都在此刻悉数化解。
　　“怎么样？”姜妍给两个儿子各盛了一碗鸡汤，“是你心心念念的味道吧？”
　　傅知雪现在嘴巴很忙，胡乱点点头又去夹酸菜鱼。
　　太喜欢妈妈做的菜了。
　　“妈妈，”傅知雪咽下一口饭，“我寒假要跟你学做菜。”
　　姜妍眉开眼笑：“好啊，我可跟你说，小折可比你会做饭多了，我的拿手好菜都给他学了去了。”
　　他从小就自己做饭了肯定比我做得好。
　　这句话傅知雪没说出口，佯怒道：“妈你偏心啊，拿手菜一个都没教我。”
　　姜妍接茬：“对啊我偏心你看不出来啊，谁叫你手笨，小时候教你炒个青菜你都炒不端正，那个菜一往里面倒‘呲’一声你就吓得跟个土拨鼠似的往后蹿，有个词形容的好，抱头鼠窜，说的就是你。”
　　她边说边又给傅闻折盛了一碗鸡汤，看到傅知雪碗里的还只喝了一口，催促道：“快喝，冷了不好喝了。”
　　傅知雪脸颊发烫，抬眼看了坐在对面的傅闻折，果然虽然面色不改，但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显的笑。
　　傅知雪：“……”
　　有种在小屁孩面前丢脸的感觉。
　　傅知雪无力反驳。
　　他又夹了一块排骨啃，问傅闻折：“你们这次放几天？”
　　“三天。”
　　果然不出他所料。傅闻折的高中和他高中读的都是盛宁中学，离家相对而言比较近，师资力量强大，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补课，高三生的寒暑假根本称不上寒暑假，寒假满打满算就12天，两个星期都没有，暑假不光放的迟，还要提前半个多月开学补课，还要布置成堆的作业，国庆放三天已经算很仁慈了。
　　他掐指一算：“小鱼说他2号回来，让我们去他妈妈那边吃饭。”
　　“好啊。”姜妍点点头：“我们有段时间没去他妈妈的餐厅吃饭了，你沈阿姨还跟我提了，让我把你俩都带去，反正小折2号还在放假，假期作业多吗？”
　　肯定多。
　　傅知雪把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里，下一秒就听到傅闻折“嗯”了一声。
　　他有点饱了，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摸了摸发涨的胃。
　　“不吃了？”姜妍瞥了他的碗一眼。
　　“饱了。”傅知雪揉着胃，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以示自己有多饱。
　　傅闻折站起来又去厨房盛了一碗饭，满满当当。
　　傅知雪看着更饱了，赞叹道：“不愧是小孩子，这么能吃……”
　　傅闻折听见这句话突然抬头看他：“所以长得都比你高了。”
　　一语中的。
　　傅知雪：“……”
　　这孩子长能耐了。
　　“不是，”傅知雪非常不服，坐直了和他理论：“你以前一直比我矮啊！你高一的时候还只到我这儿！”
　　他起身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到他胸口的位置。
　　傅闻折小时候发育迟缓，姜妍猜测是营养没跟上的原因，毕竟小孩五岁开始就会自己踩着板凳给自己烧饭吃，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还要给妈妈做饭，刚开始做的难吃还要挨骂，后来领回家之后没让他自己做过饭，姜妍一手好厨艺慢慢把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养大，面色逐渐红润健康。只不过身高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跟不上，高一那会儿男生普遍有个170以上，傅闻折168。
　　初中的时候感觉没那么大差别，长得高的就那么几个，一上高中傅闻折就觉出不对劲来了，关键那时候傅知雪182，一回家就嘲笑他矮。
　　这可把傅闻折急坏了，急的他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床喝水发现自己长了两颗口腔溃疡，疼的要命。
　　然后傅闻折一个发誓不喝纯牛奶的人坚定地告诉姜妍自己要喝奶。
　　把姜妍搞得哭笑不得。
　　傅知雪还在边上笑。
　　然后傅闻折忍着溃疡的痛坚持天天喝牛奶吃鸡蛋吃坚果，跳绳跑步游泳打篮球，样样不落，终于在高二的时候长到了178。
　　十厘米简直就是质的飞跃，傅知雪再从学校放假回家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要和傅闻折平视了。
　　傅知雪回想起来他当时还皱着眉头问傅闻折：“你怎么长这么快？”
　　傅闻折对于他嘲笑自己长得矮这件事情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在那时候就决定一定要长得比哥哥高，于是选择了无视这个问题。
　　姜妍附和：“知知你别比划了，你现在胃口以前胃口都没小折好，应该多吃点的。”
　　傅知雪反驳无效，失望地坐下来，闷闷道：“他还在长身体……是该多吃点……不是，你现在多高了？”
　　傅闻折淡淡道：“188.5。”
　　188？
　　点5？
　　这么精确？还有点5的？
　　傅知雪表情狰狞，语气沉痛：“你别长了。”
　　再长下去我这个哥哥很没面子。
　　傅闻折补刀：“188.5是上次体检量的，昨天在家量的189。”
　　傅知雪：“……”
　　好好好。
　　第二天他睡到自然醒，房间里的窗帘不完全遮光，阳光洋洋洒洒地落进来，细小的灰尘在空中做运动，小羽毛似的在他脸上挠痒痒，于是傅知雪一个喷嚏把自己打醒了。
　　当代大学生有一个不会强行喊你起床让你睡到自然醒的妈妈简直可以排到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前十位。
　　傅知雪幸福地在床上跟灰尘一起做伸展运动。
　　他洗漱完毕在家里晃荡了一圈没看见姜妍也没看见傅闻折，电视不好看，游戏不想打，在客厅拿了一包桔红糕边吃边晃了一圈，看见傅闻折的房门紧闭，于是站到门口敲了两下。
　　敲完突然反应过来：不会还睡着吧？
　　又自我否决：不可能，高三牲不可能上午十点还在睡觉。
　　下一秒傅闻折的房门被打开了。
　　他似乎觉得两人距离有点近，往后退了一步，问道：“怎么了？”
　　傅知雪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尴尬，抿了抿唇：“妈妈去哪了？我没看见她。”
　　“买菜。”傅闻折吐出两个字。
　　跟这小子说话比登天还难。
　　“你在写作业吗？”傅知雪踮脚往里面探了探头——傅闻折实在是太高，把房间里的景象挡的严严实实的，“我能进去吗？我……我一个人有点无聊。”
　　他舔了舔唇，微微仰头看着傅闻折，似乎有点局促，冰丝丝绸面料的夏季睡衣是月牙白色的，有点反光，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大概是因为刚睡醒，领口有些歪了，露出左半边锁骨和锁骨凹陷处的一颗小痣。
　　很小的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傅闻折觉得很惹眼。
　　傅知雪见他目光落在自己手里吃了半包的桔红糕上，以为是他不希望自己在他房间里吃东西，于是想要作罢，转身欲走：“那我先吃……”
　　傅闻折打断了他：“进来吧。”
　　傅知雪回头，看到傅闻折已经侧身让开了路。
　　傅知雪嘿嘿一笑就钻了进去。
　　傅闻折的房间和普通大男生的房间没什么很大的区别，整体是蓝白色系，床铺用的是榻榻米，床头柜是开放式的，摆了一些小手办，书桌倒是因为各种教材试卷资料显得有些拥挤和杂乱，窗台边有一瓶小小的香薰，让整个房间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柑橘木调的味道，像在海岛度假。
　　傅闻折的整个房间都铺了地毯，所以傅知雪进去就没穿拖鞋，走到书架边上端详他的书。
　　他们从小都很爱看书，因此姜妍给他们一人置办了一个大书架供他们放书，傅知雪自己那个早就塞满了，傅闻折的还有空余。
　　“云雀叫了一整天……”傅知雪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下来，轻声念了一遍书名，“我好像没读过……”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诗集的，高中有一段时间疯狂买诗集，大概有半个书架是诗集，只觉得那些文字美得毫无章法，甚至逻辑不通，但就是美，读多了之后他恍然明白无所谓逻辑便是逻辑，只因它是诗性的，不能理解彻底却震撼心灵。
　　他转身准备找个椅子坐着读，却见傅闻折还站在原地看他——不，看他手里的桔红糕。
　　老看桔红糕做什么？
　　傅知雪扬了扬手里的桔红糕：“你要吃吗？”
　　傅闻折摇摇头，轻咳了一声似乎在缓解方才发呆的尴尬：“……空腹吃这个不太好。”
　　“噢，”傅知雪其实知道，但是客厅里这么多吃的他想吃的就只有糯叽叽的东西，所以就拿了桔红糕，但是他的胃确实也因为经常吃糯叽叽不控量而导致现在一吃多这种东西就胃痛，于是他问道：“你吃早饭了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傅知雪直接将剩下小半包桔红糕塞到他手里：“那你吃，这个很好吃的，你不要浪费。”
　　他说完就去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看书了，不知为何感觉傅闻折房间里的沙发比他的舒服，整个人都能陷进去，脚还可以翘起来放到配套的小软凳上。
　　他还没看两句，头顶拢下来一片阴影。
　　“怎么了？”傅知雪抬头。
　　因为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这个动作需要更大的幅度，傅知雪白皙修长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傅闻折的视野里。
　　傅闻折的视线再一次从他锁骨凹陷处的小痣扫过，指了指他赤着的脚：“入秋了，穿一下袜子，小心着凉。”
　　傅知雪懒得去，敷衍潦草应付道：“没事儿，不会的，哪有那么容易着凉。”
　　结果一分钟后，傅闻折从他还没理的行李箱里翻出来一双干净的白袜放在小软凳上，安静地坐回书桌前刷题。
　　傅知雪：“……”
　　傅知雪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看着弟弟的专注学习的背影认命地把袜子穿上了。
　　傅闻折从包装袋里揪了一颗桔红糕吃，其实他本身并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总觉得粘牙又太甜，但是傅知雪给他的时候叫他不要浪费。
　　桔红糕甜韧适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凉凉的薄荷味，软糯甘香，清甜爽口。
　　他忍不住又揪了一颗。
　　好像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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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傅闻折：好像不是因为好吃。
是因为这是哥哥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