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任沈末宰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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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怪沈末撒这个慌，毕竟萧乃国姓，萧珽这个名字，不能出现在这里。
只是萧珽觉得好笑，这世界上，除了萧还有那么多姓氏，沈末别的不选非得选个沈。
萧珽觉得自己被他占了便宜。
不过他没纠结这个，待到那官府的人来了，他上前一步走到沈末前面，从胸前掏出了个物什，朝最前面的那人递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
总督府到底是气派，萧珽和沈末被管家规规矩矩地带进府，只说了稍等片刻，便留二人在厅堂中休息。
看他走得如此匆忙，确实是又怕又慌。
如何不慌？
这地方什么时候上面都不来人，偏偏水患的时候就来了。且也只是给了一个京城那边才能用到的信封以做警示，具体的身份，这两人像是没有半分透露的想法。
倘若是宫中那边的……
管家越想越怕，脚步也更快了一些。
萧珽瞧着那人慌乱的步子，没忍住笑了一声。
只是一个信封便被吓成这样，不知道等会到赵守拙面前要怎么说。
“公子方才给出去的信封是什么？”沈末本是站在一边，见那管家走了，便不慌不忙寻了个椅子坐下，“为何那官兵见着，竟吓成那样？”
萧珽本来在看杯子里的茶，闻言顿了顿。
方才在那流民的安置处，沈末提出来的办法不是别的，正是借“京中之人”的身份，逼赵守拙去治水。
这和他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完全不谋而和。
这个信封，是先前他特意让人拿过来的。
那信封上镶着京中权贵才能用得上的雨丝金，若是认得，一眼便能知道拿着这信封的人身份不凡；而就算是不认识，在这不算繁华的地方，能有人用上镶着金子的信封，那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那些官兵看着这些流民，自然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家总督做的是什么混账事，见着那信封，不慌才怪。
但听沈末这语气，似乎是没见过。
“没去过京城？”萧珽手里的茶放下，看着沈末那双好看但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问道。
“没有。”沈末如实回答。
萧珽没接话，他知道沈末其实不是想问那个信封是什么，他是想问自己为什么身上会有那个信封。
非常精明的一个人。
“那信上呢，镶着雨丝金，非京中权贵不可有。”好半天，萧珽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悲伤，“这是我兄长先前送给我的信，我把信封带在身上，就好似我的兄长一直陪在我身边……”
沈末把头偏过去，懒得理他了。
萧珽忍着笑。
直到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末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萧珽身后站好。
萧珽抬头，恰好对上沈末不带情绪垂下来的眼睛。
他眼神好，连沈末微颤的眼睫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用这个视角看都这么好看？”萧珽突然开口道。
“……”沈末语塞，不知道这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赵守拙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和想象中的肥头鼠耳不一样，赵守拙年纪不大，生得虽不算板正，但和外面那些脏乱的流民百姓们比起来，简直和天上仙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大概是在这个地方做皇帝做久了，眉目间的傲气有些不想藏的意思。
不过，和萧珽比起来的话，还是差了点意思。
“梅烟落，赵大人好品味啊。”萧珽侧过脸看他，神色晦暗不清，“这茶，我只在宫里的时候喝过呢。”
赵守拙一顿，所有的话都被堵在肚子里。
关于眼前人的信息简直聊胜于无，除了姓沈和京中之人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人竟然认识只有宫中之人才可以喝到的梅烟落，想必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霎时间，他对眼前人身份的怀疑已经少了一大半，眼中的傲气渐渐散下去，心头开始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般大人物，来他这地方来干什么？
他心思转了好半天也没转出什么结果，于是只能朝着主位上的人抱拳行礼：“大人来我浣江县，本官有失远迎。”
他抬头，试探性问了问：“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萧珽张口就来：“我乃当朝——”
“我家大人姓沈。”沈末及时打断，“具体身份不便告知，望赵大人包含。”
萧珽似乎是有些不解，但下一瞬和沈末对视后又立马加大音量改了口：“啊对，那个……本大人的身份不便告知。”
赵守拙这才朝着朝着沈末投去一眼。
他其实在进来之时便看见了沈末，虽觉得他气质甚好不像是随从，但鉴于坐着的那位瞬间就说出了梅烟落的名字，他也没再给予沈末过多的关注。
但如今看来，这两位，话语权明显是那位站着的男子更重一些。
“我家大人此次出来替某位贵人办点事，路途遥远，准备到贵城歇一歇。”沈末眼底带着点笑意，“倒是没想到进来了便出不去了。”
他这话说的很缓，且又是笑着，听上去，就像是把这件要掉脑袋的事说的只是个饭桌上的闲谈。
没有要怪罪的意思，但也没有附和的暗示，倒更像是……没当回事。
让赵守拙很是拿不准。
不过气势低下来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赵守拙的腰杆挺直了一些。
他没回，只是走到另外一个位置上坐下，道：“城内南边遭遇水患，流氓全部往这边逃，本官本想好好安置他们，却不想他们之中有人换上了疫病，本官为了不让外人受到牵连，只好将他们聚集起来，并封上了城门……”
他一边说一边看萧珽的脸色，试探性地问：“沈大人若是想出去，本官可亲自送大人。”
萧珽看他一眼。
看得赵守拙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很奇怪，那目光并不锐利如刀，也非怒火中烧，只是平平淡淡地扫过来，像是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可偏偏就是这毫无波澜的一眼，让赵守拙心头无端又生出一股紧张感。
这种感觉，他只在京中跪着被人睥睨时有过。
他本想再说点什么，下一瞬，他听见萧珽抬头，拿不准主意似的朝着沈末问道：“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呢？这地方又潮又穷，要不直接走吧？”
赵守拙：“……”
方才那股子紧张感像是见了鬼。
沈末伸手在安抚似的萧珽身上拍了拍。
“我们的人马还在后面，赶到这里，约莫还要一段时间。”他道，“这几日便麻烦赵大人，让我们在这里落个脚。”
沈末一本正经：“我家大人之前没过过什么苦日子，这几日因为下人买的衣服糙了些，便骂了好几天人。
还劳烦赵大人为我们准备几身合适的衣裳，吃食方面，我家大人吃不了辣，还希望赵大人准备得清淡些，待到我们的人到了，我们便走。”
听得萧珽眼皮直突突。
他觉得沈末该去出书，书名便是《没过过苦日子》《吃不了辣》。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在借着机会给他自己谋好的，当真是……有趣得很。
他朝着赵守拙看去一眼，见他面如土色，便更想笑。
赵守拙确实摇摆不定。
这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若是直接按照沈末所说的做，若是他们不是什么有权有力之人，那他赵守拙便是被当成了傻子。
不仅没有一点总督的面子，反倒被使唤来使唤去。
只是这信封实在是过于让人犹豫，当今时节，若不是皇权贵胄，哪有人能用这样的信封……
萧珽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将桌上那杯并未动过的茶推到赵守拙面前：“赵大人呢，也不用疑心。”
“本大人也不会白吃白住赵大人的。”他笑得很真心，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作为回报呢，本大人也可以给赵大人一点消息。”
赵守拙心一突。
“虽然不知道赵大人为何到现在还未曾对水患采取行动，但是……”萧珽盯着他强行保持镇定的眼睛，笑道：“本大人这次出来，可是同当朝监察御史李大人一前一后出的京，且据本大人所知，是冲着边境的启南关去的。”
去启南关，必经浣江城。
萧珽摇摇头：“哎呦，赵大人运气似乎不太好。”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了萧珽身上。
当朝监察御史，职责为“代天巡狩”，去哪里、什么时候去、路线是什么，由皇帝亲自决定。且不对外宣张，秘密进行。
走到哪里，哪里便如皇帝亲临。
赵守拙几乎冷汗要流下来——
他记得巡查是五年一次，为何这次提前了？而且以他的后盾之强，这监察御史马上都要到家门口了，他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惊疑不定的神情被萧珽和沈末二人收在眼里，萧珽抬头看了沈末一眼，藏在下面的手刚想去扯沈末的袖子，便听到沈末开了口：“大人，你这地方，小。”
这句话赵守拙听懂了。
是在说他的靠山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如今皇宫中很是动荡，朝中不管是皇子还是大臣，需要顾及的事情都很多。”沈末面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赵大人，当是应当学会居安思危。”
这一唱一和，所透露出来的消息都摆明了这位坐在椅子上的人身份不凡。
赵守拙最后的疑心也被彻底打消，本因觉得有靠山而满是傲气的眸子也暗淡下来。
他本也不是什么经历了很多风浪的人，他能当上这里的总督全凭着自己的叔父是当朝刑部尚书，且此次夺嫡叔父站队得当……
他在这地方安逸日子过久了，便渐渐忘了危险是什么。
但话又说回来，巡查都已经到他家门口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治水啊！
以往也不是没有水患，只是那地方也算是个高处，积下来的水没过多久也就自己下去了。却不想今年天气格外恶劣，暴雨引发泥石流，死了一批村民不说，强烈的泥石流将那地方的排水处堵得严严实实，他想治都没办法。
且……且钱都被拿去孝敬宫里那位了，他哪来的银子……
赵守拙心如死灰，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萧珽想拉沈末的袖子，但沈末又在他动作前开了口：“大人若是不介意，在治水方面，在下也愿意尽绵薄之力。”
平平淡淡的，明明说的是好话，但听着如同施舍一般。
赵守拙便彻底明白了，他这地方，来了两位根本把这地方当回事的大佛。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任沈末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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