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SpringNeverSleep

6、迷雾

　　顾宅。书房。

　　李丽娟第三次借口进到顾伟的书房时，顾伟放下了手中《煤矿安全生产“十三五”规划》。昨天在哈山的矿井发生了一起顶板事故，好在没有出现人员死亡，但当时工人被倒下的液压支柱砸到了头部，现在还在医院昏迷没有醒。最近正是上面重视煤矿生产安全要抓典型的风口。他废了一些力气才把这件事压下来。但人一直在医院重症监护室躺着也不是个办法，家属一直在闹，要给个说法。

　　公司最开始都是亲戚帮忙，现在的管理层一大半都是当初的亲戚。他今年也快60了，顾沉从来没有经手过蓝天矿业的事物，他开始有些后悔这个决定。顾泽今年才大二，刚刚开始接触公司的事物。亲戚的孩子都跟顾沉差不多大小，早就进入公司开始锻炼了，有的已经在核心业务岗混的风生水起了。大家都对他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巴不得他早点下去。

　　看着李丽娟犹犹豫豫的样子，他放下手里的规划，平复了心下的烦躁。

　　“看你一直进进出出，发生什么了。你这样，晃得我也心烦意乱的。”

　　顾伟皱着眉，沏了一壶茶，到了一杯放到对面，示意李丽娟坐下。

　　“唉，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就是......感觉很像，名字也符合......”

　　“什么感觉很像？你这跟我打哑谜，我怎么能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丽娟看了一眼顾伟几欲不耐的脸色，才下定决心，“当年梁时序的那个丫头，好像回来了，还跟沐沐一个班，我今天开家长会的时候看见了，大概率错不了。那孩子一眼看过去，就是跟她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错不了的。”

　　顾伟端茶的手滞在半空，面上倒是没有明显的变化，他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很快就消散掉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他安抚似的拍了拍李丽娟的手。

　　“我会处理的，你就当没见过就行了。你去把顾沐叫进来。”

　　李丽娟摇了摇头，“不用了，今天下午沐沐那孩子说了，她说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转学生，她不熟，问她也没用。”

　　“有道理，你别管了。我明天派人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快去睡觉吧。我在看会儿规划。”

　　“你也早点来休息。”

　　李丽娟松了一口气，带上了书房的门。

　　梁念特意挑了一身跟校服颜色相近的套装去学校，但在一堆校服里，不一样的衣服十分明显。

　　第一堂课是就是刘仁的化学课，他直接当成班会使用了，说是下午的班会上成化学。他先选班委，班里的气氛很沉闷，没人毛遂自荐，他也就顺水推舟定下了之前点的人。到了选课代表的时候，大家倒是开始踊跃报名了。梁念对这些没什么兴趣，顾沐非常积极的当了语文课代表。

　　过后刘仁就在PPT上放出了他事先派拍好的座位表。一中不像之前的实验中规中矩的两人一桌，而是推行者小组学习模式，六个人一组，三个人一排。

　　“我是按照咱们班同学之前分科考试的成绩表拍座位的，确保每个小组都有一个学习比较强的和学习稍微弱一点。最重要的是按照大家学科的强项和薄弱把大家分在一起，大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相互请教。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是不会同意大家换座位的。座位是以小组为单位，按照每周前后左右轮换的，不会存在有人永远在前面和永远在后面的情况。所以因为视力问题，大家就不要开口了。每个人都有在后面和前面的机会，大家尽量自己克服一下。”

　　“现在大家收拾一下东西，站到后面去，按照我念的名字落座。”

　　梁念这组只有五个人，还有两个现阶段的大熟人，顾沐和陆望。梁念和一个叫乔夏的女孩坐在后面，前面三个分别是杨子睿、顾沐和陆望。

　　落座之后，还剩十分钟下课，刘仁留给同学用来相互熟悉了。

　　刘仁刚说完“剩下的时间大家就用来互相熟悉吧，顺便也选一下组长吧，尽量不要是当班委的同学。”班里瞬间就热闹起来了。

　　五个人互相看着。陆望先开口了。

　　“大家轮流来个自我介绍吧。我先开始。我叫陆望，希望的望。原先就是九班的。”

　　“顾沐，沐浴的沐，原先是七班的。”

　　“我叫杨子睿”他在书上写下了他的名字，“是这两个字，原来是十二班的，认识大家很高兴。”

　　“梁念，想念的念，因为父母工作原因从岛城转过来的，认识大家很高兴。”

　　“乔夏，夏天的夏，以前也是九班的。”

　　“组长怎么说？有人想当吗？”杨子睿率先开口。

　　“我是班长，不方便。”

　　“我是语文课代表也不行。”

　　“我跟大家都不太熟，我还是算了吧。”

　　“我没责任心，不适合。”

　　梁念有些震惊，顾沐直接不屑，陆望和杨子睿则很平静。

　　乔夏则恹恹的低头。

　　“那好吧，我来当组长。”

　　大家又陷入了沉默。顾沐见状转头找陆望聊天去了。乔夏掏出了英语练习题开始写，杨子睿也转过去拿出物理题。

　　临近下课，刘仁像是才记起梁念这个人。他大步走来，“梁念是吧？”

　　梁念点点头，周围的同学一瞬间的静默，看向这里。

　　“等等你不用参加开学典礼了，呆在教室就行，校服没来以前，课间操也不用参加。”有些同学露出羡慕的眼神。

　　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快响起。

　　“我靠，没校服真幸福。”

　　“哪来的转校生？”“谁知道。也没个自我介绍。”

　　“卫生委员把这周大课间的卫生安排给她。”声音戛然而止。

　　“对了”他刚要转身又停住，指了指陆望，“班长你负责教会新同学课间操能接受吗？”

　　“好的，老师。”

　　老师刚一转身，顾沐就忍不住了，“当转校生真好，开学典礼不用参加，连课间操也不用参加，还能让班长亲自教，真好。你说是不是......”

　　梁念面色有些不好看。

　　杨子睿自始至终都没在抬过头，一直在低头算题。陆望则一眼不发。

　　顾沐话还没讲完，乔夏抬头了，“你把校服给她，你也能当转校生。你不想让陆望教她，怎么你想教？”

　　顾沐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恰逢下课铃响了，她对着杨子睿没好气的讲，“让一下。我去接水。”

　　杨子睿还没起身，陆望终于发话了，“我也要出去，你从我这边出吧。”

　　两个人消失在门口。梁念有些同情的看向杨子睿。对方还在做题。

　　“啧，还有功夫同情别人呢。”

　　“刚才谢谢了。”梁念感激地看着乔夏。

　　“别，我是看不惯她，又不是喜欢你，你别这样看我。”

　　梁念笑了起来，“好。”

　　这一天下来，梁念认识的人都没有超出她周围。除去顾沐和陆望，她的新生活还算美好。尤其是有乔夏这个同桌。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排除掉刘仁讲化学的时候，梁念绝望的发现，她是真的对化学一窍不通。

　　放学的时候，顾沐拉着陆望有说有笑的离开。

　　梁念则鼓起勇气才对正在收拾书包的乔夏开口，“你怎么回家？”

　　乔夏一边装书，一边懒洋洋的说，“骑电动。”

　　又没了动静，梁念刚伸出去的触手，又缩了回来。她的书包早就收拾好了，她识趣的拿上书包走了。

　　到校门口，她看着顾沐和陆望分开，上了一辆她不知道牌子但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车离开了。

　　“跑的还挺快的。”

　　梁念有些惊喜的转头。

　　乔夏坐在车座上，戴着丝质的手套，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你怎么回家？走路？你家在附近？”

　　梁念点点头，“就在超能便利店旁边。”

　　“挺近的，怪不得你走路。坐上吧，我送你回去，顺路。”

　　梁念有些惊疑不定。

　　“快点，不坐就走了，着急回家吃饭。”

　　不到三分钟，梁念就到小区门口了，她还晕乎乎的，乔夏把她撂下以后就扬长而去了。

　　今天是顾沉去接顾沐的，顾沐要吃西城的牛排，顾沉带着过去了。

　　顾宅。书房。

　　“查清楚了，是梁念她姑姑梁晶把她转过来的，就只有她一个人过来了。”

　　李丽娟放下果盘，面色不虞，“当初不是给她们家钱了吗？什么人真是，拿钱不办事？不是答应的不回宁城吗？”

　　顾伟拿出一根雪茄，点了起来。

　　“当初梁晶没有拿钱，拿钱的那几家不办事，最后皮球被踢给梁晶了。”

　　“你联系梁晶了吗？”

　　“怎么联系，这怎么开口？人家当初根本没拿钱，反而养着孩子。”

　　顾伟掸了掸烟灰，“梁家的亲戚没几个好东西，钱停了就行。一个小孩子又能翻出什么花样，先不管了，你让顾沐离那个孩子远点。”

　　“你让我怎么开口？我又不能限制顾沐交朋友的自由。怎么就偏偏转到一个班了呢？你到底查清楚了没有？”

　　“查了，就是巧合。要不是顾沐非闹着和那个什么望在一个班，他们怎么会在一个班？那个孩子成绩很好，又是岛城的，几个班的班主任抢着要。最后分到九班就是因为......”

　　顾伟摁灭了雪茄，走到李丽娟身边，抱住了她。

　　“别担心了，一个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