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SpringNeverSleep

5、翻篇

　　晚上睡觉前，梁泽妈妈打来了电话嘱咐了梁念几句，大概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向梁念保证寒假会过来看她。

　　梁念转进的是高二九班。她最终穿了一身运动服。

　　开学第一天，梁念问了三个人才终于找到教室在哪里。等她到教室，已经来了一大群人了。大部分人在高一的时候就是同学，现在正在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讨论即将到来的班主任或者分享暑假见闻。梁念这个外来者，在一群蓝白的校服之间，显得特别格格不入。虽然没有人来主动搭话，但好奇的眼神总是时不时的飘过来。梁念如坐针毡。

　　通过三三两两的议论，梁念大概搞清楚了新班级的情况。九班原本定的就是理科，文科的同学分出去了，又从其他班级划过了一些人，但还是原本九班的同学占多数。而这个班主任之前是九班的化学任课老师。

　　班主任是个特别年轻的男老师，主要教化学，是梁念三科里面最头疼的一个科目。在黑板上潇洒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刘仁”，讲了几句话，暂定了几个班委之后，把事情一分布就下去了。说是暂定，但梁念猜大概是点了几个之前他眼熟的同学，更改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上台，梁念有一丝不妙的感觉，果不其然，老师的声音缓缓响起，“谁是梁念？”

　　梁念站了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梁念身上，他示意梁念出来。

　　在走廊里，不停有路过的学生好奇的打量过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你父母把你转到这里。既来之，则安之。我看过你在岛城之前的成绩单，很不错。关于外语，我们学校是不开设俄语课程的，如果你要选择继续学俄语，现阶段只能选择在外面报班。但是在学校你也要上英语课，参加英语考试。总之，欢迎你来到一中，不管之前种种，希望你在这里能度过一个美好的高中生涯。”

　　“好的，谢谢老师。”

　　“对了，一会儿的家长会你知道吗？不知道的话现在记得通知一下你的家长。”梁念有些怔愣，她有些不确定该说什么。

　　她组织了一下词措，“老师，我之前不知道这个事儿，我爸妈都在外市工作，一时之间应该赶不回来。”

　　刘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是她觉得很不舒服的审视，才大发慈悲地说，“你就当帮忙的同学站在后面听吧。”

　　梁念点了点头，刘仁也没在说什么。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梁念直觉这个老师不太喜欢自己，她完全不清楚原因。她叹了口气，甩了甩马尾，刚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一张特别熟悉的面孔，又是初次见面的阳光又开朗的状态。

　　“你好，我是陆望，希望的望。”

　　梁念蜻蜓点水地握了下对方伸出地手，“你好，我是梁念，想念的念。”

　　“你以前在岛城？我刚才不小心听见的。”

　　梁念点了点头。

　　“怎么会想着要转到这里？”

　　梁念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她大概了解宁城的高考难度，她从岛城转过来，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种高考移民，占用这里的资源。但可以的话，她宁愿在岛城读完高中，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

　　她刚要开口。

　　“陆望你怎么回事，别人都在打扫卫生，就你在偷懒”，声音的源头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声，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顾沐是谁，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梁念冲顾沐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顾沐没有回应，还是看着陆望。

　　“我已经打扫完了。”

　　“我不管，那你来帮我打扫。”

　　陆望有点无奈，“等一下就来，我把事情说完。”

　　顾沐一跺脚，闪身进教室了。

　　看顾沐直接掠过她的这个架势，她深感不妙。

　　梁念朋友很少，或者直接说，没有要好的朋友。一方面是因为她总是在转学，她本身也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几乎是还没融入新环境，她就要到下一个新环境了；另一方面，她的脸实在出众，没有人喜欢当陪衬，而让她校园生活难过活的是，青春懵懂的年龄段，她经常是异性用来打赌的赌注。老师口中“漂亮又学习好”的靶子，异性口中“谁能拿下的女神”直接断绝了她的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的能开启友情的可能性。

　　梁念也有过因为成为所谓的“赌注”而沾沾自喜、虚荣心爆棚的时刻，但她很快就发现了，异性所谓的比拼“喜欢”的打赌，往往跟各种下流的字眼联系在一起，梁念不在是梁念这个人，而是被肢解成了一些象征“性”的符号，肮脏的令她厌烦。

　　她有点怀念梁泽了，起码跟梁泽呆在一起的时刻，没人找她的麻烦，那也是她少有的不再形单影只的时刻。

　　梁念现在怀疑陆望是故意在顾沐面前来跟她搭话的，她的表情也不太好，陆望浑然不觉，自然地进入下一个话题。

　　“你不用在意，顾沐只是有些任性，但是人很好。班里的同学几乎都是互相认识的，除了......”

　　梁念知道这个除了什么，除了她自己。她有些无语，不想因为陆望而被顾沐针对。

　　“所以呢？你还不赶紧过去？”

　　陆望没有接过话，反而又接着刚才的继续说，“卫生你不用管了，大家不认识你，也不会给你安排任务的。等等你回桌子上数一下自己的书，一共是20本书和15个本子。要是不够的话跟我说就行。还有校服大概周五才能发，这一周你就只能先穿常服了。你记得跟班主任说一下校服的事。”

　　梁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吧。

　　她委婉的说，“你最好离我远点”，又往刚才顾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陆望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你刚才没有听见吗......我是班长......帮助你尽快融入环境是我的责任。”

　　梁念头一个比两个大，“抱歉。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谢谢你！”

　　陆望掏出手机，“加一下□□吧，我把你拉近班群，有事也好通知你。”

　　顾沐又探出了头，“陆望，陆望，陆望！能不能快点，我都要干完了！”

　　“来了，马上”陆望没有丝毫被催的不耐烦。

　　他最后说了跟班主任差不多的话，“既来之，则安之。以前的种种都翻篇了，希望你在这里过得开心，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来问我，当然问别人也可以。我先进去了。”

　　梁念为对她今后的高中生活能否安稳进行下去感到怀疑。

　　家长会的时候，陆望和顾沐也留了下来。陆望大概是反应过来了顾沐的不悦，也没在给梁念一个眼神。但顾沐时不时扫向她的眼神，还是让她头大。

　　“今后我们也算是要共同共事两年，本着先小人、后君子的态度，我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希望有些家长，不要觉得认识了几个大领导就觉得可以对我施压，左右我的决定。还没正式上课，有些家长就着急的坐不住，通过一些大领导给我上眼药，要我把她/他的孩子安排在谁谁旁边，或者放在第几排，一个电话不接就十几个电话打，不分时间和场合，不满意就一直打下去。”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我的班级一定会杜绝走后门的风气，只要我当这个班主任一天，不管是谁家的孩子，我都会一视同仁，做到公平公正。”

　　“当然，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我一定会尽力解决，希望我们可以愉快的度过剩下的两年。”

　　刘仁的眼神凌厉的扫过台下的家长，眼风也跟着一道刮过梁念，梁念心下一沉。她大概明白了刘仁之前对她的态度，她估计她在刘仁眼里就是个妥妥的关系户，而且还是那种家长会家长都不参加的高傲的关系户。

　　她抬头又看见说说笑笑的顾沐和陆望两人，她现在彻底对高中生活失去了期望。

　　刘仁的作风跟上午没有什么变化，该说的话讲到位之后，一句废话都没说就宣布散会，人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顾沐一结束就开始跟她妈妈李丽娟吐槽刘仁说的话。她跟顾母吐槽班主任正起劲，却发现顾母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她再仔细一看，发现顾母的神色微变，眼神直直地定在了梁念身上。

　　只听她妈妈颤抖着声音指着梁念问，“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顾沐有些不悦，“好像叫什么什么念。”

　　“什么念，她姓什么？”顾母有些急切的抓紧了顾沐的胳膊。

　　“我想想，好像姓梁，叫什么，呃......我想起来了，就是叫梁念。”

　　李丽娟听到这里身形一晃。

　　顾沐继续不在意的说，“不知道从哪来的插班生，我跟她不熟”，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顾母的失态。

　　而梁念对此一无所知，她一结束就火速收拾书包溜之大吉。

　　梁念刚校门走了两步，碰上了陆望。

　　她现在对陆望那点同病相怜的相惜感荡然无存，她面无表情的忽视了陆望看过来的眼神，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