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16章 柿果-自请受戒 ...
-
又一日酉时，余光留意到日晷南玉虹就立即起身，片刻不停往山下赶。
时间太紧凑，经不起耽误，稍微晚一点就没有时间和木回说说话。
迈着欢快的步伐抵达客栈，推门发现屋子里似乎没有人，又往里走才发现人在床上躺着。
回想来，南玉虹许久没见木回睡着的样子，蹑手蹑脚往床边走，刚走到屋中间的方桌旁就看到床上不止木回一个人。木回躺在床的外侧，他的旁边躺着一名黄色衣衫的女子，女子乌黑的发丝杂乱地铺在床上，有一部分压在木回身下。
“嘭！”南玉虹想要扶一把桌子，但没控制好力道，失手直接把方桌震碎。
床上的两人被吵醒，立即起身，木回看到是南玉虹放下心来又斜斜地依靠床柱上，倒是那女子睡得迷迷糊糊，疑惑地跳下床，近前观察他。
南玉虹的目光不停地在木回与女子身上游移，最后把视线固定在木回身上，抖着嗓音问：“她、她是谁？”
木回调整坐姿，舒服随性地靠坐好，“这位是青帝座下，司春的花神，掌管百花的盛开，你叫她……你的原身是什么？”
见木回与南玉虹熟络，女子绕着被拍碎的桌子绕一圈又坐回床上，“我是玄参花，你叫我玄参就行。”
南玉虹行礼，“在下南玉虹。”然后用目光向木回询问称呼这位为玄参是否合适。
“万花，你如果觉得不合适跟着我叫她万花就行。”木回回他，虽说万花这个称谓更不合适，玄参这二字太拗口他懒得记，她当年是万花谷之主，木回便直接叫她万花。
“万花前辈安。”南玉虹躬身问好。
万花翻掌，食指指尖轻动，碎裂的桌子居然慢慢汇集恢复原装，甚至冒出新芽，“小玉虹力气很大。”
南玉虹有些羞窘，“是晚辈冒失了。”
“不要理她。”木回喝止他俩的谈话苗头。
万花凑到木回身旁，问他，“为什么？”
她以为木回不让她跟南玉虹聊天。
木回不理会她。
“你为什么又不说话？”万花一脸疑惑。
“你还没有回我话呢，你为什么打伤鹿蜀？”
木回忍不住白她，“他把你关押在万花谷，你问我为什么打伤他。”
那一日在鹿蜀手下救了南玉虹，木回便放了片槐叶在鹿蜀身上，跟着他回到万花谷。万万没想到，鹿蜀居然将曾经的万花谷之主囚禁于暗室。
念及以往的交情，木回便在今早把她救出来，打算在见到无涯时交给他。
“是我失信于人，明明说好了天天回来看他的，但飞升后青帝给我好多任务，我没办法来看他，他生气也情有可原。”
“……”
“而且啊，鹿蜀只是把我关着了，他没有伤害我的。”
木回撑着头，扮做一块顽石，逃避万花的滔滔不绝。
“我原打算跟鹿蜀好好商量商量的，你就来了，见到你我好高兴，被关了那么久，好久没有见到其他人了。”
木回叹息。
“但是，你还是不应该打伤鹿蜀！”
木回实在坐不住了，跃下床要出去。
万花却一把薅住他的袖子，“你去哪里？”
“撒手！”
“我在跟你说话呢！”万花执意道，“鹿蜀很好的，你打伤他，他要难过的。”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忘记约定就好了。”
“你为什么知道我被鹿蜀关着了呢？”
“我知道你担心我。”
……
万花拉着他说了半天的话，木回闭着眼睛等她说完、说够。南玉虹总想替木回解围，奈何万花根本不给他搭话的机会。
木回一言不发让万花有些急了，“木木！你又不是哑巴！你为什么要装哑巴？”
“你每次不想理我就把我扔给江江，江江呢？我要找他评理！”万花站到木回面前，摇晃他让他睁眼看自己。
木回猛地挣开双眼，眼底赤红，蕴含着复杂痛苦的情绪，他手臂轻挥挣开万花的钳制，食指中指并拢，点在她的额头。
一道光芒将万花围绕，万花女子的身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株茎直立、叶茂盛，顶部对生黄色花冠的玄参花。
江江……木回深呼吸压下心中的痛处，让自己恢复到寻常状态。
他握着玄参的茎干，一时又有些后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无涯，现在把她变回原形怎么照顾？
南玉虹没办法忽视木回眼底的潮湿，也没办法告诉自己江江只是木回的弟子而已。凭借木回的反应，这位江江大约已经故去。应当是很好的人，见冰惩恶扬善的伙伴，万花前辈很信任的人，在月坠泽婆罗尊者说以前有人帮他降伏邪祟，想必也是江江。
更重要的是，木回前辈那样深爱他。
“玉虹。”
南玉虹正陷入沉思，忽听见木回唤他，赶忙应声，“您说。”
“你能不能帮我照看她？”木回把玄参花放到南玉虹面前，想来想去只有他最合适。
“能。”南玉虹轻轻接过玄参花，他为木回主动使唤他而高兴。立即下楼找掌柜寻来花盆和土壤，亲手栽培好，放到木回房间的窗边。
看着他忙上忙下，木回几次想告诉他其实不用这样，只要看好别叫她受伤即可，但看他干劲十足便开不了口。
“玉虹。”木回又唤他。
“您说。”南玉虹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你今天待这儿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南玉虹这才想起来时间，赶紧告辞往天岳山赶。
他还是回来迟了，积微掌门沉着脸训斥他，罚他次日不得休息。南玉虹想起天岳山门规里相关的条例，“在下自请受十戒鞭。”
他宁可挨顿打。
“……”枯荷与星原纷纷瞪大了眼睛看他。
积微只以为他长时间困于山上修炼，贪恋山下的的热闹。略施小惩可以，只是他二人终归是平辈，又非嫡系师兄弟，何况天元山乙阳真人很是宝贝他这个关门弟子，真给他打了，天岳山不好交差。
“念及初犯，此次就罢了。”
枯荷与星原长舒一口气。
“犯错就应受罚。”南玉虹撩开袍子跪在大殿祖师爷面前，麻利地解开缚袖，衣袖翻折到肩膀，掌心朝上亮出手臂里侧的嫩肉。
“掌门您不必顾忌家师，的确是在下犯下错来，应与诸师兄弟姐妹同样受罚。”南玉虹理解他的为难，扭头看向枯荷与星原，稍微犹豫后，“枯荷，你来司法。”
枯荷下意识后仰靠在星原身上，慌忙摇手。
“自我出生，一直到十岁入师门前，都是你在暗中保护我，你于我有恩，不必为难。”南玉虹非常认真严肃，伸着两条胳膊等着戒鞭。
枯荷磨磨蹭蹭不肯动，虽然成日里拿他当孩子，“小玉虹”叫着，但毕竟他辈分高，她哪敢犯上。
幸好，就在枯荷准备装晕时，他们的师父扶风来了。
扶风可不管他们几个的小九九，了解罢事情始末，拿着戒鞭毫不留情狠狠抽了南玉虹十下，每一鞭下去都见了血，十鞭抽完，南玉虹的两条胳膊已经皮开肉绽。
抽完南玉虹他就要去抽枯荷与星原，说他们冒失，毁了如意金刚，还差点丢了性命。
骂完他们，扶风给他们三人一一号完脉，命他们三日后启程寻找下一块灵骨。
为着扶风来，南玉虹又受了伤，积微晚上放他们自行修炼，不再看着。
枯荷边给南玉虹上药边哭，“师父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他们的师父虽严厉，不苟言笑，但一般小错从不会罚这样重。
南玉虹好言安慰枯荷，说并无大碍，修行之人这点皮肉伤还是受得起。
扶风此次来，是为了与积微一同赶赴太清宫，筹备中元节的罗天大醮。
三日后，枯荷与星原在殿中听扶风的教诲，南玉虹则先行下山取为木回所制的衣服。
幸好，绣娘们连日赶工，在他们启程前完成。
南玉虹到客栈，把两身衣服摆到木回面前，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又期待又紧张。
“给我的？”木回疑惑道。
“是。”南玉虹点点头。
“我不需要衣服。”木回如实告诉他。
他拿起其中一套翻看，与自己身上的衣服极为相近，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
“你特意做给我的吗？”
木回诧异地看着这个少年模样的孩子。
“嗯。”南玉虹嘴巴像粘住了，羞于启齿，只是脸上浮现一丝过度的红。
木回将衣服规整地摆好，手掌贴上南玉虹的脸，“玉虹，你是个好孩子，和你……”
和你父母一样，善良直率，以真心待人。木回话说到一半，想起来他的父母早已离世，他仅仅与父母相伴十年而已，说起来反叫他难过。
“你真好，谢谢你。”
木回由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