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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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今日猎场上讨论度最高的话题，便是褚征和沈别同乘一马回来了。
第一日的围猎结束，众人聚在殿内饮酒吃肉，听歌赏舞。难得这么聚一次，大家都少了些拘束。
几个大臣喝得高兴了，竟走到沈别身边，举杯向他敬酒。
“陛下，沈大人，臣敬……你们一杯！”来人脸颊间尽是红斑，醉得不轻，连话都说得胡乱。
“别别别……”沈别突然被这人抬到和皇帝一样高，内心惶恐道：这醉鬼，喝多了害自己就行，怎么还害我呢？欠揍。
他连忙同这大臣一起向褚征举杯，然后喝下。
喝完轻轻皱了眉。
这酒没有恣欢楼里的好喝，皇室的酒也就这样嘛。
送走这一位，屁股还没着凳，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又冒出一个来，举着酒杯就要给他敬。不过一会儿，沈别就被灌得晕晕乎乎，脸颊上泛着红晕。
他安静地坐在褚征身边，任别人怎么上来和他搭话，都不肯理了。
褚征转眼，看见沈别低垂着眼眸，正玩弄自己的衣袖。
“醉了？”褚征问他。
沈别不答，抬起眼睫瞥他一眼，又恢复原状。
“手伸出来，给你个东西。”褚征道。
沈别听话地摊出手掌，一块触感冰凉的玉佩被放在他的掌心里。
是沈别的玉佩。
他用指腹摩挲着上面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纹路，莫名觉得心安。
酒精熏得头脑内满是浆糊，沈别依稀想到他得配合褚征演戏，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他抬头冲褚征笑道：“谢谢！”然后搂上褚征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一个吻，随即又端正地坐好。
虽然殿内喧闹，但众人的注意力总是汇聚在褚征那边。这一吻下去，殿内起了些小弧度的哄闹，随即又极力压了下去，许多人装作没看见，许多人开始为大祈之后而担忧。
内心暗流涌动的，还有褚征这个当事人。
他从没要求过沈别要这般演，原也只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亲密些，让流言坐实就好。谁知沈别喝了酒如此大胆，竟敢当着群臣的面这样非礼当朝皇帝！
褚征轻咳两声，硬着头皮演下去。他夹起一块肉，送到沈别嘴边。
沈别直直盯着那块肉，无动于衷。
五秒后，他摇了摇头。
“要吃鱼肉，这个不好吃。”
褚征：“？”
意思意思得了，还真挑上了？
褚征面上挂着宠溺的笑，心里盘算着要扣掉沈别多少钱，手上不着痕迹地又夹了块鱼肉送过去。
沈大人终于赏脸肯吃了。
吃完还满意得晃了晃腿。
这一幕在众人眼里，简直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没人敢上去打扰。
不远处，娄太后正拉着苏梅聊天。
苏梅是锦都浮岚坊的老板，为人爽快大方，浮岚坊便是她一手操持起来的。
两人看见这一幕，娄太后一脸恨铁不成钢。
从沈别出现在宫内后，娄太后就一直不高兴。朝中历来流传着关于皇帝的断袖之言，她向褚征求证过多次，却一直得不到正面回应，只是让她不用理会这些流言。
谁知近年来流言蜚语更加猖狂，褚征竟还留了个男子在后宫，如今在宴会上卿卿我我，像什么话……
苏梅见娄太后神色担忧，宽慰道：“太后……这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必太过担忧，多虑伤身呐！”
娄太后回神，拉着她的手苦笑道：“哎……他若是普通人家的儿子，我也不必烦心了。可偏偏是我大祈的天子，后续不能无人啊……”说完将一杯酒尽数饮完。
皇室内务外人不好干涉，娄太后擦擦嘴角，便又换了副面孔。
“苏老板，我记得你家中是有个小女儿的是吧？”
苏老板答道：“有呢。太后记性好，小女儿还有个哥哥！”
娄太后面露喜色：“哎呀，儿女双全多好！我家唤州啊，怕是对你家苏姑娘有意思，老往你们那里跑。”
“唤……哦！宸王殿下吧，前不久是见他总往店里跑，还买了我家几件上好的衣裳。”苏老板回忆道：“……可是，没听小女提起过啊？”
娄太后拍拍她的手，笑得花一样，“姑娘家总是害羞的，我看他们既然都有意思，不如择日定下，我们也放心些。”
苏老板犹豫不决，“那我回去问问她，这人生大事，还是得依孩子们的意思。”
娄太后高兴了，连连答应，两人又继续谈天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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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别……醒醒。”
褚征轻声喊着歪在自己榻上的人，可那人全无反应。
沈别在宴会后半段又被灌了不少酒，褚征发话不许人再来敬他，才挡了一些。
这人醉后安静得可怕，被褚征抱回寝殿内往榻上一扔更是像没气了一样。
褚征怕真出什么差池，伸手探了探鼻息。
还活着。
今天沈大人宴会上那一吻，群臣不得不信他褚征确是喜欢男人，这样也好，以后行事方便很多。
当着群臣和沈大人你侬我侬，更是留给他们昏庸无成的话柄。
这样想来，沈大人确实高，一箭双雕。
褚征看了沈别一会儿，起身准备走，衣袍却被这人紧紧攥在手里。
“放手。”褚征垂眼看着，“沈别，放手。”
“不要……我要喝水。”
褚征好笑，这是在使唤他吗？宴会上还没使唤过瘾？
“我让人给你倒茶，你先放开。”
谁知沈别直直坐起来，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
褚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什么都没有，转头再看回来，这人又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沈别认真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是谁？我们见过吧……”
褚征无语，“没见过。”
沈别：“不信。”
褚征见他这个样子，皮肤雪白，又泛着红晕，眼睛也红着，还含着些许泪渍。
像是又见到了那个整天哭唧唧的小孩。
百里云川刚被接进宫时，胆小怕生，唯独见了他就抱着他不放。
那时候皇宫内外都动乱不安，为了安抚他只能把他带到自己宫里住着。
这人很不省心，到夜里总要哭，哭得他都睡不好觉。任凭侍女怎么哄都不停，唯独见了褚征才慢慢停下来，抽泣着再次入睡。
就连吃饭都要哄着些，人不小脾气还挺大，挑食得很，不满意的饭食一口都不肯吃。
褚征那时总盼着这烦人的小孩能够消失，别再出现。
谁知他真的不声不响地消失了，消失了这么多年。
再被寻到踪迹时，都长这么大了。
“云川，记得我吗？”褚征看着眼前神志不清的人问。
沈别闻言，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点，细细端详他一番，转头揉揉眼睛道：“记得……”
褚征有些惊喜。
“你把我金库盗了，还有……我的玉佩！”
说完，沈别连忙摸出玉佩，看见了，又满意地藏进衣服里去。
褚征：“……”
跟喝醉的人没话说。
他转身要让人进来帮这人更衣，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走回去拉起沈别亲自上手。
脱了外袍，锦褂，中衣，只剩里衣。
果不其然，弄出来一堆大大小小的暗器。
褚征扶着沈别，看见他后颈处的胎记。
像一朵红色的兰花一样印在后颈，平日里散下头发，要想看见还真不容易。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碰了碰，像小时候那样好奇。
摸上去，那块皮肤很平整。
突然，“啪”的一声，沈别一巴掌拍开褚征的手，“别动我！”
敢这么对皇帝的，他沈别是第一人。
褚征朝着他脸蛋使劲捏了一下，吓唬道：“你好大的胆子啊……”
又被沈别一巴掌拍开，瞪着眼睛看他，像只炸毛的小猫。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
“陛下，沈大人的侍从景良到了。”
“让他进来。”
“是……”
终于有人来接手这位麻烦精了，褚征收好那些暗器，甩甩袖子离开了。
景良进来，看见自己家少主只穿着里衣，神志不清地躺在皇帝榻上，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一边帮他更衣洗澡，一边眼含泪水，心想：少主为完成任务，奉献得实在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