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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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玄安陪他在亭中坐下，难得地感到有些心虚。
“您不是也跑这儿来了？玄王殿下。”
沈别故意咬着最后四个字眼，等着沈玄安给点解释。
沈玄安眼神往别处瞟了瞟，全然没有在宴堂中骄矜的样子了。
“哎呀，阿别，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在慢——”
“没事，今日闲着也是无聊，我听殿下慢慢说。”沈别理了理衣服，端坐着。
沈玄安：“……”
这家伙越长大越会为难人，果然还是以前惯得太多了！
“……好吧，我也不是想隐瞒你什么。”沈玄安组织好话头娓娓道来。
“我确实是玄王不假，没有冒充。但我年少时就离开皇宫，这么多年来也没和这里有太多联系。”
“你为什么离宫？”沈别问。
他实在不理解，沈玄安明明可以在玄王的位置上无忧无虑，为何偏偏要跑到外面去流浪。
沈玄安听了又不乐意了。
“小兔崽子！说了多少次，我那不是流浪！那叫周游天下！”
沈别转开头不管，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去周游天下？”
沈玄安马上降了气势：“阿别，这皇宫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少见的暗淡。
“我离开的时候年纪比你还小些，悄悄跑掉的。”
沈玄安和先帝并不是同一个母亲，他的母亲是当年的沈贵妃，她病逝后沈玄安就离开了皇宫。
“那时候众臣觉得我会威胁先帝的皇位，对我充满猜忌。只是，我对皇位毫无兴趣，更向往自由自在的逍遥生活。”
“所以你就跑了？”沈别问。
“当然，很勇敢不是吗？刚出去时我的衣食住行都都有困难，受了不少苦呢。”
沈别无言，他隐隐觉得这事不像沈玄安说得那样轻松，也许是他的伤心事，不想追问下去了，只好换个方向。
“那——你怎么回来了？”
沈玄安一摊手道：“你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大过年被阿……陛下抱着跑到我宅子里，害我被认出来了，怪谁？”
沈别：“……”
他无话可说了。
本来还有一点疑惑——褚征和沈玄安二十余年不见，褚征怎么认出他的？
但一看见沈玄安那双淡漠的银瞳立马就有了结果——这样独一无二的眼睛，确实很好认，再过二十年也能有人认出来。
况且沈玄安这家伙都不变老的……
“那你以后怎么办？”沈别语气软了不少，沈玄安被认出来这件事他确实得负主要责任。
“什么怎么办？”
“你要回来当玄王吗？不继续周游天下了？”
“那必然不能的，小时候都能跑出去，现在也能。”
沈别无语道：“……你就不能正大光明走？偏要做贼一样，和陛下太后请示完他们一定放你走的啊！”
沈玄安露出一脸“你年纪小你不懂”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要让太后知道了就真走不掉了……”
沈别：……
然而，次日。
“储安你还想跑？”
娄太后宫内，她本人的声音响彻云霄。
娄太后把储安、储征、秦唤州叫到自己宫里来开个家宴，储征愣是把沈别也拉来了。
现在整桌人都被娄太后一声吼镇得举着筷子顿在空中。
沈别悄悄看向储征，眼神里写满了“完蛋”。
沈玄安这一号人到了娄太后年前都得乖乖挨骂，更别说他沈别了。本来娄太后就因为他和褚征搞到一起而对他有些冷眼，现在沈玄安回来挨教训，骂他一个也是顺嘴的事。
“你个白眼狼！”娄太后恨不得一筷子抽死沈玄安。
“当年先帝驾崩的时候你回来看了一眼就走，留我和阿征在这宫里对付这满朝文武？褚安，你还有一点身为皇室后代的责任在身上吗？”
沈玄安点头称是，一边给娄太后顺气一边道：“皇嫂你消消气消消气，当年……皇嫂，我本来就不是掌政的料，而且，就算我答应满朝文武也不答应不是？”
当年先帝驾崩，沈玄安只回宫帮着娄后处理后事，结束后又没了踪影。先帝驾崩时沈玄安也才二十岁，储征年幼便登基理应由他辅佐左右，他却拂袖而去，让娄太后扎扎实实恨了好多年。
不过沈玄安无心朝政，生来就是个浪迹江湖的苗子，再加上她母亲本就是被送来和亲的沈贵妃，朝中对他的猜忌更盛。如果当年没有离开留在宫中辅佐储征的话，很难想象满朝文武要如何对他。
“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娄太后又来劲了，“自己每日不干正经事混日子就算了，百里云川那么小就被你捡去一起混日子？人家好端端的百里府公子被你养成什么样了？”
矛头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沈别有些措不及防。
他内心疑惑，自己也没有这么差吧？
这时储征悄悄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让他不要多想，娄太后这是见了沈玄安一时气急才无差别攻击。
沈别点点头不作声。
他小时候见过娄太后的，那时候的后宫不只有她一人。他对皇宫的记忆除了储征就是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岁月和经历给她带来的苍老几乎掩盖不了，她好像比同龄人看着更为疲惫些。
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在长宁宫里看见找不到储征动不动就哭的百里小公子，一边嫌弃这孩子生性懦弱一边把他抱起来哄着。对自小在宫中长大的秦唤州也视若己出。
沈别看着她默默想到，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跑掉，也许娄太后对他也能向对亲生儿子一般百般宠爱吧。
不过他立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自己从小和储征一起长大，现在岂不是如兄弟一般了？
那还是算了吧……
“怪我怪我皇嫂，刚捡到这孩子时他神智不清差点活不下来了，养了几个月他才说自己是姓百里是百里家的小公子，孩子不愿意回来我也不好把他送回来不是？”
小沈别最初确实不打算告诉沈玄安自己的身份，他怕沈玄安知道自己家门被灭，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自己晦气。
可几个月相处下来，他感受得到沈玄安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在乎这些的。
拜沈玄安为师后，沈玄安给他取了“别”字为名，让他与过去的一切告别不要沉浸在悲痛中，人生路漫漫，要往前看。
小沈别似懂非懂接受了师父的教诲，在他身边养了十年才走出师门过自己的生活。
然而缘分天定，现在这一桌人坐在一起，虽然零零散散却像真的一家人一样。
这顿饭虽然吃得坎坷，但最终还是平平安安吃完了。
沈别走撑伞在树下望着，冬日里光秃秃的树枝上多了几个嫩芽淋着微雪摇晃。
“云川。”储征在身后唤他，给他披上了披风。
“陛下。”沈别顺势将伞递给他，低头埋进他怀里。
“怕冷还跑到这里来站着，还想生病喝药吗？”储征在他额间吻了吻。
“不想。”沈别答，“你看，树枝上有新芽了，这雪应该是最后一场了吧。”
储征道：“嗯，春天马上就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