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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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别纵是再自如，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他就是百里家当年失踪的小公子，这件事本应是个秘密的，可最近总有人把它捅出来，让他实在疑惑。
“……你怎么认出来的？”沈别问，他不相信光凭长相，褚征就能认出自己，当年从宫里逃出来时还那么小，如今早已变了许多。
褚征往他颈后看了一眼：“你颈后的那朵兰花，独一无二，很好辨别。”
沈别：……？
他伸手揉了揉那块有胎记的地方，嘟囔着骂了句变态。
一块胎记都能记这么久，变态。
“你是怎么想的？”褚征问他。
“想什么？”
“灭门案。”
褚征现在要确定沈别对这件事的态度，想放手不管，还是彻查到底。
当然，就算沈别不愿参与，这件事也还是要查下去，褚征不可能放任不管。但沈别怎么着也是当事人，有必要问问他的想法。
“我不知道。”沈别说。
被灭门的惨状他从没忘记过，甚至几年后还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又身处那片血海之中，孤立无援。
可作为一个在那样的境况里死里逃生的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向前走，不该再回头，既然留条命，就应该好好活着。
可他怎么甘心，灭他满门的人也许还在这个世界上，也许还好吃好喝的活着，凭什么放过他？
这样的矛盾堵在他心里多年，他一直纠结着向前走，查了许多东西又放弃，放弃之后不甘心接着查……拿起又放下，放下又再捡起来。
直到进了律堂，他能查到的东西更多了，好像真相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褚征说。
没有干预他的选择，一切决定都交给他自己。
沈别内心一颤，在心中拉扯多年的天平最终向一边歪下去。
他看着褚征，对方脸色沉静，在等他的回答。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现在走也来得及，锦都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褚征话是这么说，但依然紧盯着沈别，等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沈别也回看他，眼底带着水光。
片刻，他似乎有点委屈道：“我不走。”
“我如果想走，秦唤州就不会好好站在这里了，一箭杀了他我立马就能走。”
他没有走，也不会走。
这算是答应要和他们一起了。
褚征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现在换秦唤州忍不了了，他立马走近沈别想和他讲讲清楚：“你还有脸说？你知不知道刚刚那箭差点射中苏沐？”
褚征伸手拦住了他，他也没消停：“要杀要剐就冲我来！你不是很厉害吗，连箭都射不准？”
沈别怎么会失手，本就是故意射歪的，打算回房间后写张密信传回玄幽阁，就说自己失手了差点暴露身份，让阁主自己看着办。
他清楚那暗箭来去无踪，如果朝着秦唤州去，这人在那样的场景下不一定能马上反应过来，但往苏沐去就不同了，他不信秦唤州会让他受伤。
“这不是一点事没有吗？难道你带人家出门还护不好他？”沈别故意气他。
“你……”褚征横在中间，秦唤州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暗算着总有一天要让沈别吃点苦头。
“行了！”褚征头疼。
这两人见面就要吵，十句话里八句都在斗嘴，褚征天天夹在中间头大得很。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谢祁：“沈公子，我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可是出了什么事？”
何止是听到器物摔碎的声音，十分钟前这房间里像在拆屋子一样，店家担心自己房子受损又不敢贸然打扰，遇上谢祁才让他来问问。
沈别两人终于停了，褚征回答外面道：“没事，沈公子失手摔了杯子而已。”
谢祁猛的愣了一下。
这是……皇帝在里面，在沈公子的房间里？
那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是在……
他甩了甩脑袋，想把一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正准备回房间，这屋的门就开了。
秦唤州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谢祁：？
怎么宸王也在里面？
接着，褚征和沈别也出来了。
谢祁下意识回避两人的视线，几人路过他，沈别留下一句“劳烦谢公子了。”
谢祁等人离开后进屋一看，老天爷，满地狼藉，这屋还真被他们拆了。
沈别的房间是住不了了，夜色已深，也不好再去劳烦店家，他跟着褚征到他房间里，暂时住一晚。
秦唤州没跟来，去守着他的苏公子了。
两人进了房间没有立马休息，在案前对坐，聊了关于灭门惨案的线索。
“所以说，犯案者也许就在朝中？”沈别听了褚征的分析，做了个总结。
“不错。”
这就说得通了。
他一直奇怪为何褚征不派律堂彻查此案，现在也有了答案：若有人刻意阻止，查再多次都不会有结果，不如不查。
单凭一个人，无法一夜之间夺了三家人上百条人命。既然是个组织，犯了这样滔天的罪孽必然有所图谋，可灭门后竟再无任何动静，那场血流成河的惨案就像是一个梦。
直到今天，再也没有任何异动。
这恰恰是最可怕的。
那群魔鬼在等，等一个机会达成他们的目的。
随着时间流逝，褚征预感，他们在等的时间就快到了，大祈这些年来的稳定，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如今朝堂之上，早已贪墨成风，政以贿成。
褚征年幼登基，百官中把他放在眼里的没几个，还都是些近七旬的老人。褚征自然也对那些自称忠臣的没有几分信任。
这期间但凡有外部势力介入，大祈可谓是一击而溃。
“你不信任每日在你面前的百官，却信任二十年没见过面的我？”沈别奇怪地问。
褚征只微微点头，没有给出理由。
……这皇帝疯了吧。
“你知道是谁要杀唤州吗？”褚征问。
沈别摇头道：“不知道，我只负责接收任务，其他的与我无关。”
玄幽阁作为一个杀手组织，秉持着保护雇主隐私的原则，所有请愿的递交都是暗中进行的：雇主将请愿书放到特定地点，附上定金，目标确认死亡后再补上余下的雇佣金，整个环节隐蔽性极强，就算是阁主都不会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用说他这个少主了。
“难道想杀他的人，和当年的事有关？”沈别问。
褚征：“很有可能，唤州平日里除了带兵就是在府里宫里来回跑，不会惹上什么仇家。但我暂时想不到他们为何要对他动手。”
又讲了许多，夜半两人才终于睡下。
只有一张床，总不能和皇帝挤一起，沈别自觉地抱着被子铺好地铺躺下。
褚征：“你不到床上来？”
沈别一怔，轻皱着眉头看过去：“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合适吗？”
还有半句话憋在心里：其中一个还是断袖，你不要名节我还要呢。
褚征随他去，灭了灯躺下。
两人都没闭眼，各怀心事。
快要睡着了，沈别突然想起什么，迷迷糊糊问道：“那我们以后还演吗？”
褚征没懂：“演什么？”
地上那团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你喜欢我。”
他想问以后还用不用演两情相悦的戏码，睡意朦胧导致言语也不准确了。
但褚征这次听懂了，他在黑暗里笑了一声：“演啊，为什么不演，报酬都给你了。”
沈别丧失意识了，低声说了什么，睡着了。
“……谁要你喜欢……”
褚征看着地上那团人许久。
睡熟了，一脚踹掉一半被子，上半身全露在外面。
褚征起来帮他把被子盖好，被角掖在肩头。
这人好像没变多少，眉眼嘴唇，都还有小时候的影子。
以前住在太子寝宫的时候，不知道帮他盖了多少次被子，哄他睡了多少次觉，如今还是这么个德行，娇纵惯了。
刚掖好的被子，沈别一翻身又扯开了。
褚征有些无奈，正要再掖一遍，就发现沈别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沈别：“你……干嘛？吓死我了……”
他声音很低，融在黑夜里颇有些勾人的意味。
褚征喉结一滚，问他：“冷吗？”
鬼使神差地，沈别答道：“有点……”
“到床上来睡，生病了没空照顾你。”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