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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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们来到菱州最有名的玉坊——凝翠轩。
菱州以玉石原石闻名，而在这玉石产地之中，首屈一指的成品店铺，当属凝翠轩。
一楼摆放的玉石成品较为普通，料子虽好却不是最上品，褚征和沈别踏上了二楼，留其他人在底下打探消息。
果然，顶好的玉饰全在二楼展着。
连片的展柜中，各式制品陈列其中，正中央摆着一扇屏风，楠木座中镶着整整一块温润圆滑的冰白玉，玉色淡雅，晶莹剔透，几道目光都被这屏风吸引去了。
凝翠轩的老板从那屏风后钻出来，生怕他们碰了这极珍贵的屏风。
“二位公子，想买些什么？”老板平平淡淡道。
贵公子他见得多了，这两位他也不放在眼里，做做样子问两句就准备接着干自己的事。谁知瞟眼看见沈别腰间坠着的那块镂空兰花白玉佩，起了兴趣，这才亲自引着客人逛起来。
沈别的玉佩一眼就能看出底料优质，工艺更是没的说，老板默认这人才是买主，所有卖品都冲着他介绍。
翡翠明珠，发簪宝盒介绍了一通，最终被一个单独陈放的玉石兰花盆栽吸引了。
“公子好眼光，”老板即刻奉承道，“这可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掐丝珐琅海棠式盆，配的这玉石兰花，您看，这料是顶好的羊脂白玉，如此透亮的花瓣，就算进贡到皇宫里的宝物中，都是极少见的呀！”
皇宫的主人和住在皇宫里的人面面相觑。
这盆景确实是好的，从选料，做工到搭配，每一样都出自名匠之手。但老板的言辞太夸张了些，若真放在皇宫里，这物件真就要失去光彩了。
白玉雕琢的兰花素雅，做成盆景倒是少见，也算是个珍贵之处，沈别打心底里喜欢。
老板见他看着玉石兰花挪不开眼，撮合道：“这兰花，清新脱俗，君子之花！和公子的玉佩，也极为相配呢！”
沈别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走开了，这一趟只是来打探消息的，刚来就买下镇店之宝，店家一定认为这是个冤大头，打探出来的消息怕也不准了。他收了收发亮的目光，打算看看别的。
到底是藏宝之所，刚放下一个，立马又能被另一个吸了眼球去。
那是一串樱桃红的玛瑙手串，珠粒小巧浑圆，鲜艳夺目，倒真像一颗颗娇艳欲滴的樱桃果被串在一起，遇光一照，嫩得像要滴出水来。
沈别拿在手里掂了掂，老板急忙接过，心脏都跟着抖了三抖。
沈别见状，眼睛笑得弯弯的，鬼魅一般迷人：“急什么？还能给你掂坏了？”
老板擦了擦放回原位，脸上赔着笑:“公子，您误会了，我们这些宝物价格不菲，为防生事端，都不能碰的。”
规矩历来是这样，沈别倒是大方，让人家包起来，他买了。
“诶！好嘞！”老板马上递过珠串让他细细观赏：“公子好眼光，这鲜红的玛瑙串送姑娘也是极好的！”
说完就看见沈别戴到自己手腕上，伸到褚征面前问:“楚公子，好看吗？”眸子中尽是欣喜。
果然看见金银珠宝眼睛就放光。
白皙骨感的手腕戴上这红艳艳的珠串，看得人竟忍不住想要紧紧抓住，若是印上了些红指印，也应该是这等韵味吧。
褚征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象，回过神浅浅一笑回了句：“好看。”
老板看这情形，立马改口：“当然，公子英俊倜傥，这珠串戴着，气质上更加了些点缀！”
商人果然都油嘴滑舌。
几个月来终于开张了，老板高兴得三步并作两步走，怕慢一点顾客就要反悔，拿着比实价高三分之二的价格就宰。
沈别买珠宝首饰虽说不吝啬，但这手串值不值这价钱，他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老板，你这手串难不成用金线穿的？这么高的价，不怕乱了市场？”沈别狐疑道。
那老板理不直气也壮，“公子有所不知啊，如今行情就是这样，你看看整个菱州哪里还寻得到这样好的货，就这些还是前些年库里的存货呢！”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沈别一副天真公子的表情说：“老板，我实话跟你说了，从前就听说菱州玉石品质好产量高，如今弟兄几人从家中出来历练，想着寻些好的宝石珠玉回去，也算给家里有些交代，老板您也是行家，麻烦给指个渠道，我们上哪可以得些好玉？”
一听是同行，老板面色都沉了沉。
“哎……早几年来，菱州城遍地都是好玉，你到那玉石地里一捡一个准，这几年……我劝你们，还是打道回府吧。”
眼看着话就在嘴边，硬生生又被咽下去，沈别被这些人急得想拔刀了。
褚征按住他的袖口，问道：“老板，那玉石兰花，给个价吧。”
老板和沈别同时亮了眼，前者为即将到手的钱财，后者则为褚征出手之阔绰。
那玉石兰花抵得上沈别两年的开销，褚征想都没想就要了，果然是皇帝，钱财一辈子都用不完。沈别内心可惜，要是自己也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钱该多好，不愁吃穿每日享乐，过上这样的日子做梦都会笑醒吧。
“沈别？”褚征看他愣神，喊了一声，“送给你当报酬，如何？”
这是买来送给自己的？
沈别以为真白日做梦了，“……给我的？真的吗！？”语气里也掩不住惊喜。
“不想要？”
“想要！谢陛……谢谢楚公子！”
他算是见识什么叫花钱如流水，玉石兰花加上玛瑙手串，银票一沓一沓地给出去，真真像流水一般，哗啦啦就没影了。从小到大他攒钱比花钱多，这样大手脚的场面看得他莫名有点肉疼，想到这皇帝可不缺钱，才放下心去。
凝翠轩的老板才是最合不拢嘴的，牙花子全露在外面，声音都亮了几个度安排小厮给贵客包好宝物，叮嘱着千万不能碰坏了，整个店里都有了生气。
钱给得到位了，褚征又问：“老板，菱州这些年如此萧瑟，究竟是怎么了？”
连问题都不再含蓄，直戳戳地要让老板给个答案。
老板一咬牙，朝他们招招手，两人附耳过去，听他低声道：“一般人定是不愿说的，既然两位公子与这些宝贝有缘，那我一并说给你们听。”
“如今菱州的玉石场，已经被顶头那位收入囊中了！”
“顶头那位？”沈别问，内心隐隐有了答案。
“哎呀……就是何太守啊！”
他说的是何明冉，菱州的太守，手握菱州政治经济。菱州又位于边境，为防外贼，他手里还有一支军队。
“几年前的事了，他把菱州的玉场全派人看管起来了，说是……哦！说是开采得太多，破坏山水，要控制流量！”
“你们说，这算什么事？谁不知道整个菱州都靠玉场和良田才繁荣起来的？不让开采玉石，这这这……这不是掀了我们的饭碗吗？”
那老板满脸怨愤，像是埋藏多年的不满终于有地方发泄了，这些话憋了许久吐出来，整个人都舒服了，语气渐渐又缓和下来。
“再说这良田，老天爷天赐的饭碗，菱州的米你们一定听过吧？”见沈别点头，他接着道：“这几年哪里还种得出那样好吃的米，普通人家连白米饭都吃不上了！”
何明冉表面限制百姓开采玉石，保护山水，实则将玉场占为己有，能让菱州百姓温饱不愁的玉石被他一人收入囊中，高价卖向各地，独享这巨大的利润。
甚至连千金都满足不了他，他将农税提高，农民一年耕耘所得到最后竟要上交三分之二。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一半都进了那贪官的腰包，谁还愿意好好耕种？
垄断玉场，私自增税，害得百姓苦不堪言，将菱州城从边境富庶之地变成了如今毫无生气的样子。
“既然何明冉如此过分，为何无人向锦都检举？”褚征问。
那老板满脸丧气，摇摇头道：“不管用！山高皇帝远，锦都哪里看得见……”
褚征听了这话，心头一紧，有些难受。好在，如今菱州这蛀虫已经冒头，褚征亲眼目睹了菱州百姓的水深火热，定不会辜负百姓所愿。
他朝谢祁使了个眼神，谢祁立马将老板请进里屋，掏出金令牌摆在老板面前道：“老伯，菱州的困难圣上已经知晓，我们便是领了皇命前来查个清楚，但菱州内情况复杂，还得您助我们一臂之力。”
老板听完这话，呆愣了许久，张口骂了一句：
“放屁！”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