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九十九度八

15、第十五章

　　菱州驿，菱州规模最大的客栈。

　　菱州虽地处边境，但这里多产玉石，且品质优良，许多商人慕名而来。菱州驿就是因此发展起来的，规模宏大且内置豪华，富商贵族皆在此落脚。

　　但那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场面已经是几年前了，如今的菱州城内也不再有当年的繁茂之景。

　　几人走进菱州驿的堂厅，萧瑟之感扑面而来。掌柜的坐在柜台后愁眉不展，见来了几位衣着不凡的公子，亲自迎了出来。

　　“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店？”掌柜的见了几人衣着不凡，眉眼都舒展开来，连忙招呼小厮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

　　他们订了几间天字号房，乐得掌柜的合不拢嘴，这是几个月来最大的收入了。

　　赚了钱，自然问什么都上赶着回答。

　　秦唤州趁掌柜兴头正浓，开口闻道：“掌柜的，今日可是有什么集会，你这店里的住店的人怎么都不在？”

　　其实就是想问为什么这么大个店，怎么客人寥寥无几，连宽敞的堂厅都显得落寞不少。

　　他这问法委婉，掌柜的也不设防，摆摆手一脸头疼道：“哪有什么集会，不是客人不在，是根本没客人啊！”

　　几人连忙摆上好奇的表情，那掌柜见几个公子哥为人豪爽，出手阔绰，立马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凑过脸来低声道：“你们是来买玉石的吧？”

　　沈别点点头。

　　“看出来啦，来这的都是来买做玉石生意的！以前我这店里啊，全是像你们一样来谈生意的！”

　　他眯着眼冲几人笑道：“刚从家里出来不久吧？”

　　几人心里顿悟，这是把他们当成为继承玉石家业，出来历练的年轻子弟了。

　　“看出来啦！我见过不少呢，前几年也有不少小公子出门闯荡，来到菱州真能办成些事儿！只不过……”掌柜从回忆里拔出来，又一头栽进破败的现实里，“如今这菱州的玉石，你们来了，可是见不着喽……”

　　“此话怎讲？”秦唤州连忙问。

　　那掌柜的正要开口，突然从作为长辈的优越感里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多了些，又摆摆手道：“哎呀，当然是玉石都没了……还能为什么……几位公子先落坐等着，我让人给你们把屋子打扫打扫！”说完逃似的去了后面。

　　这掌柜言语蹊跷，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不等几人细想，不远处坐着个喝酒的老头，呵呵笑起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掌柜的！怕事！”那老头说。

　　白发白须，衣裳从白色穿成灰白色，手里还拿着把破旧扇子，喝口酒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仔细一看，满嘴牙已经不剩几颗了。

　　几人见状，也不去上好的厢房了，选了老人家旁边的桌子，将就着坐下。

　　待菜酒全都上齐，苏沐拿着酒壶，到隔壁桌给老人家斟了一杯，带着他生来就有的乖巧样，轻声细语道：“老人家，今年高寿了？”

　　那老人闻声缓缓睁眼，接过酒仔细品味了一番才开口：“不高不高……不到九十呢！”

　　看那脸上的沟沟壑壑，不到九十也该八十九了，这人话音沙哑却也中气十足，喝完就示意苏沐再倒一杯。

　　一杯接一杯，苏沐不知如何拒绝，无助地看向秦唤州他们。

　　老人家举杯放杯的时间，沈别已经坐到他身旁，接过酒杯放在一边，不让他占这便宜了。

　　“老人家，你在菱州有些年头了吧？”

　　没了酒可以喝，他终于嘟囔着说：“唔，可不是，祖宗几代都在这过呢！”说完抬起眼皮打量起几个年轻人：非富即贵。

　　“你们真是来做生意的？”

　　沈别微笑着点点头，乖巧样和苏沐有得一拼。

　　“不像……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骗得了那掌柜的，骗不了我。”

　　被拆穿了也不慌，沈别接过话进入正题：“不瞒您说，从小就听人说菱州风景好，如今结伴来看看，怎么……成了这副光景？”

　　那老人哼哼两声，看穿却不说穿：“已经不是以前的菱州城咯！如今是玉石也不见踪影，粮食也不出好货，难哦……”

　　菱州的玉石，产量高质量好，怎的会没有了呢？

　　“玉石为什么没有了？”沈别问。

　　老人家正要开口，那掌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阻了他的话：“几位客官，几间天字号房都收拾好了，您几位吃好就可以去休息了！”接着转向那老人：“老头子，年纪大了少喝些酒，吃得消吗？你都糊涂了还和人家谈天说地，快回去吧——”

　　那老人拿起拐杖起身，被赶了也不着急，指着掌柜道：“明日我还来呢！喝这么丁点儿，死不了！”

　　拐杖一下一下点着地，他在众人注视下走出门去，最后在门口停下，慢悠悠转身冲他们道：“想知道为什么？”

　　“且上太守府看看吧！”说完一瘸一拐没了影。

　　沈别几人相视无话，各自心里琢磨着。

　　掌柜的摇摇头，骂他老不死的东西。

　　太守府，是菱州长官的府邸，那里能有什么答案？

　　休整一番后，几人决定先到太守府看看，向掌柜的问了路，那人犹豫半天后给他们指了方向，还哀叹一声：“看了有什么用……”

　　几人都揣着一肚子疑惑，直到站在太守府面前，心里才有了底。

　　这太守府果然有问题！

　　占地广阔，富丽堂皇，连牌匾都镶金裹银的。

　　豪华得过了头，竟比得上皇宫中的一个宫殿！

　　这样的规模若是放在锦都，怕是家都已经被抄了几次了。

　　堂堂太守府，竟如此大胆，丝毫不掩盖。这菱州城内的惨淡样也有解了：钱全在这太守府内，哪还有百姓赚的余地。

　　玉石没了，也不是消失了、没有了，而是根本到不了普通生意人手里。

　　褚征见了这建筑，表情严肃带着怒意，不言语就能让空气的弦绷到极致，其他几个被凝在空中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离开后，秦唤州试才试探着问道：“皇兄，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褚征把压制许久的怒气轻轻吐出，想了想：“先找个地方看看菱州玉石的情况，看看这太守府里住的到底有多大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