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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异能者 ...

  •   回程的马车上,萧怀玉一直在思考刚刚宋云的话,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在金袍卫全权接管之前,横插一脚,要是金袍卫控制了线索,她想再伸手就难了。

      忽然!她的思绪被车外凄厉的叫喊声打断了。
      “求您!”那男子求饶的声音听着着实心颤,“求求各位官爷,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萧怀玉从手炉中抬起手,掀开厚窗布朝外看去,是一队六人的黑衣金袍卫,个个手中拿着通体黑色的剑。

      但他们对着的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亡命徒。
      跪地求饶的男人被他们大力拖拽着向前,雪地上留出一道深蓝色的血迹——那是个异能者。

      “我没有伤过人!我真的没有伤过人!”男人极尽恐惧的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我搬走,我搬到别的地方去!再也不进王都,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男人浑身是伤,脸上涕泗横流,被拖拽着前行,任凭他如何哭喊,也无法阻止金袍卫前进的步伐。
      “宽儿!宽儿!”一对满头银发的夫妇佝偻着腰互相搀扶跟在后边,泪在脸上凝成冰霜,泣血地喊着男人的名字,“求各位大人开恩,求各位大人开开恩吧!”

      “这是这个月第几起了?”萧怀玉眯着眼突然开口问。
      素月屏息,觉出长公主气息不对,恭敬回道:“回禀殿下,第六起。”

      萧怀玉久久不语,眉目间一点点染上怒色,突然——
      “嘣!”素月被萧怀玉拍桌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长公主衣裙掠过自己面庞。
      萧怀玉:“停车!”
      一旁看着的素月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情况。

      外边的金袍卫显然注意到了萧怀玉的车架,此时已停在路边行礼。

      萧怀玉提裙下车,看起来就像只炸毛的火狐狸,缓步到弓腰行礼的金袍卫面前,扫了一眼被他们拦住身后的男子,不容拒绝道:“放人。”

      求饶的男子和他的一对父母从看到长公主车架那一刻,脸上就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是长公主!是长公主!”
      “宽儿有救了,有救了!”
      天知道,此时的长公主对他们而言,就是救星!

      金袍卫脸上的表情很为难,出任务时遇上这么个难缠的主,真是太倒霉了!
      金袍卫间默认,出任务时,遇见阎王爷都比遇着长公主好。

      当然,也只有在这时,萧怀玉才能暂时摆脱纨绔的称号,利用王室赋予的权利当一当百姓心中的活菩萨。

      可一时间,竟无一人有动作。金袍卫依旧恭恭敬敬立在原地,威风不动。

      元宵凉飕飕道:“你这个长公主,看起来不太有威信啊。”
      萧怀玉捏着嗓子:“哎,说来都是一把辛酸泪,爹娘没得早······”
      元宵:“打住!你先解决眼前的情况,再诉苦。”
      萧怀玉一哽,在心底无奈叹息掩面抹泪,她就知道!没爹没娘的孩子命苦,连找人诉苦都不能够。
      不过诉苦还是先放一放,眼下把人先给救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嗯?”萧怀玉熟练掌握不怒自威那一套,见无人动作,眯着眼,只一个音,金袍卫的腰便又低了几分。

      犹豫间,一个有些憨厚的男子上前回了萧怀玉的话,他见着萧怀玉连眼睛都亮亮的,不似其余人全是苦恼,倒有些真情实感的开心:“殿下康复了啊,这可太好了,咱们少主公······”
      “我说,放人。”萧怀玉不容拒绝地打断了他的话,她认识这人,苏瑾的小跟班,来公主府送过几次东西,也算脸熟。

      憨厚小跟班摸摸脑袋,犹豫道:“不是我们有意找茬,实在是,我等实在是奉旨行事,放人这不合规矩啊。”

      萧怀玉看见他们肆意伤人,本就一肚子火,现在看见这小跟班,更是怒火中烧,抱着手眯着眼,寒声问:“奉旨?哪条旨意告诉你们,可以将人随意拉在地上拖行的?哪条旨意告诉你们可以在未查明真相之前肆意伤人的?”

      遇到异能者,专职的金袍卫手握先杀后奏的大权,此时一个新入队的愣头小子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王法都规定了,异能者可就地绞杀,伤人算得了什么。”
      憨厚脸吓得一头冷汗,连忙用胳膊肘捅他,压低声音威胁道:“你闭嘴吧!”

      元宵幸灾乐祸道:“哟,有人送上门来给你立威了。”
      萧怀玉很是赞同:“送上门的冤大头,不要白不要。”

      说着,就抬手指向刚刚嘀嘀咕咕的愣头小子,“你说什么?”萧怀玉寒着声,“本公主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这种情况下,当然没人敢再开口。
      萧怀玉提起裙边,缓缓走进,直至那愣头小子身前,微微躬身,一字一句道,“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众目睽睽之下,愣头小子咬咬牙,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昂着头大声道:“国师说了!异能者可就地绞——”“啪!”
      破空声响起的瞬间,一道鞭痕出现在了这金袍卫的脸侧。
      “啊——”愣头小子疼得大叫一声,腿根一软,狼狈地跪伏在地。
      空气在这声惨叫后寂静了下来,只余整齐地“扑通”跪地声,所有金袍卫整齐地跪在地上。

      “哦,我说你胆子那么大,原来是仗着有国师在背后撑腰呢。”萧怀玉若有所思地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鞭子的手柄镶着银,大冬天冻得人手麻,萧怀玉收回持鞭的手,素月眼尖地递上手炉。

      萧怀玉鞭子扔给一旁的小侍卫,就赶快把手揣进了手炉中。
      “我朝律法是怎么写的,你再回去好好读,素月,把公主府的牌子给他,”萧怀玉扬着下巴对着那脸上挨了一鞭子的金袍卫淡声道,“读明白后亲自来公主府回话。”
      “还有,王法中的确说了,异能者伤人可绞杀,但在查明真相前,可就事由轻重压入大牢或在家看守再做定夺,你们说,他伤谁了?”

      憨厚脸一抬头,就见萧怀玉抱手垂眼盯着他,他后背一麻,嘴比脑子快,“没伤人······”
      萧怀玉挑眉一锤定音:“那就放人,先在家看守,”说着拿眼睛点了点憨厚脸,“就由你负责,素月,派两个人跟着他一起去。”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多谢殿下!”那被抓的男子疯了似的磕头,因着变异了劲大,没一会儿就把头磕破了,蓝色的血染了白雪。

      萧怀玉上车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他和年迈父母抱头痛哭的样子,扔下句:“找医师把人治好。”

      马车扬长而去,连给人反驳的机会都不给,而萧怀玉留下的侍卫,像堵墙一样,一脸正直严肃,正死盯着憨厚脸。
      憨厚脸迎着这视线,狂咽口水,在心中默默扎他家少主公的小人,若不是因为他家少主公的原因,长公主也不会专找他茬子。

      马车上的气氛有些诡异,素月倒是习惯了。每次萧怀玉遇到金袍卫处理异能者,都要气恼一阵,可偏偏这事无解。

      但素月一句话,却让萧怀玉心更惊了。
      “殿下,近月来,异能者的确变多了,这月不过中旬,就已经有了六起,”素月在心里回忆了一下那些突变的异能者,“东大街成衣店的老板,当铺的两个伙计,还有一个是小孩儿,刚刚那个,我看着像卖西域脂粉的老板。”

      异能者需发配边地,严加看守,而异能者伤人更是可就地绞杀。
      这条法规是两年前定下的,炎国对异能者的政策以前是很宽松的,但两年前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可即使是在法规施行后,金袍卫处理异能者,也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今天他们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萧怀玉脸色凝重,听完素月的话,突然卸了力,往软靠上一躺,不着调地来了句,“那不就更说明,师兄这驸马,非当不可了嘛。”

      素月一噎,顾不得僭越,思索再三问道:“殿下真的要和世子成婚吗?可您并不喜欢世子啊,而且靖王府······”

      萧怀玉不怪元宵僭越,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靠在软靠上,打了个哈欠,“喜不喜欢能有多重要,再说了我们是假成亲,不然怎么办,我又不能真嫁到边地去,只要能把那边地老王爷糊弄过去就行。”
      只要能把那边地老王爷糊弄过去,免她远嫁边地,后边的事,才好做。

      马车停在府门前,素月一下马车就顿住了,只见公主府门口的石狮旁站了一人一马。马匹身上,还挂着包裹行囊。
      男子身姿高大挺立,身上的黑衣金袍绣着暗纹,华丽但又带了些不详的气息,站在雪中,松弛地靠着石狮子,又孤又傲。
      素月想,这国师的少公子,天机阁的大弟子真是长了副好皮囊。
      他鼻梁挺直,偏薄的嘴唇一眼看过去有些薄情,但眸色又很深,像一眼望不透的深水。
      男人抬眸望过来,呼吸间有些雾气,迷人眼。
      素月恍神,心想,任你长再好也没用。

      那人一看就到很久了,黑发上落了些雪,见到萧怀玉的车架,沉默着几步走到了马车前,他没有贸然伸手去扶,但仍旧以一个保护的姿态站在一旁。

      萧怀玉正要下车,手刚刚扶上车架,元宵就在她脑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目标人物已出现!目标人物已出现!”声音之大,震得萧怀玉眼冒金星。
      “你疯了吧!”萧怀玉厉声打断,元宵此时也忽然停了下来。
      “元宵?元宵?”萧怀玉压着怒意呼唤,可元宵就是不吭声,“喂,不是吧你,发完疯就跑。”

      萧怀玉撑着头,满脸匪夷所思,待缓过那股劲儿,她才起身。

      萧怀玉一出马车,低头就见着苏瑾,还未等她言语,元宵就在此刻瞬间诈尸,气若游丝道:“目标,人物,已出现。”
      元宵:“你要做的第二件事,来了。”

      萧怀玉落水醒来,元宵便要她做两件事,只有做成了,才有可能阻止大劫。
      第一件事,便是与靖王世子成婚,避免远嫁边地。可等来等去,始终等不到第二件事。
      今天,终于来了。

      萧怀玉心怀激动,忍了半天,却没等到元宵的下文,急得她抓心挠肝:“第二件事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但元宵不吭声了。
      萧怀玉万般无奈,觉得这元宵十分适合去做说书先生,也忒会吊人胃口了。

      萧怀玉打算先进去再说,提裙下车时,上下扫苏瑾一眼,突然道:“你真是闲得慌。”
      苏瑾不明就里,抬高右手,扶她下来。

      萧怀玉伸出手,正要扶上去,可脑子里立马蹦出来了刚刚金袍卫的事,立马从鼻子里不屑地发出个气声,猛地跳下马车,目不斜视绕过他往前走,临走还不忘骂一句,“人都回来了,还让人送信,真是闲得慌。”

      苏瑾收回悬空的手,倒也不恼,无奈地摇摇头,敛眸不做声跟在人身后,进了公主府。
      萧怀玉不出声,就没人拦他。

      萧怀玉在正殿落座,头也不回,语气凶巴巴的,“有事?”
      苏瑾从袖中掏出了个精致小巧的木盒放在她身前的桌上,语气关切,“天机阁来信,说你前几日落水了,现在可还好?”
      萧怀玉喝了口茶,眼神朝那小木盒上瞟了一眼,又迅速收回,那是一盒胭脂,萧怀玉翘了翘嘴角,故作严肃道:“我好得很,说正事。”

      可苏瑾伸出右手,看着她,并无下文。
      萧怀玉见状,只得放下茶杯,无奈又不耐烦地将手伸给他,嘴里不停念叨:“烦不烦,烦不烦,都说了没事,怎么,你的医术还能比太医的好?”
      苏瑾专心把脉,脉象平稳有力,的确是大好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瞧苏瑾收回手,萧怀玉又道:“瞧吧,我就说我没事,行了,说正事,你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把脉吧。”说着暖呼呼地喝了一口花茶,舒服地眯了眼。
      可下一瞬,苏瑾的话就像倒撸了猫的毛,直接让萧怀玉炸了。
      苏瑾:“靖王府的事,你别管。”

      萧怀玉本来见着那边地的胭脂,心里对苏瑾的气消了好多,可一听这话就毛了,瞬间转头瞪他,“消息够灵通的啊,怎么,我不管,让你们金袍卫管?让你这个指挥使管?”萧怀玉语气一顿,玩味地看向苏瑾,“还是,让国师管?”

      正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苏瑾知道,在很多问题上,他和萧怀玉永远谈不拢,但这次不同,他不希望萧怀玉插手。
      苏瑾道:“靖王府有异能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任谁来了都改不了,你不应该牵涉其中。”

      萧怀玉心知靖王府的事,当中必定有鬼,可她也不信国师,眼中露出些轻蔑,嘲讽道:“哟,你这话说的有意思了,这都还没查,就知道靖王府一定有异能者,谁告诉你们的?国师吗?”
      苏瑾想解释:“我——”
      “啧啧,”萧怀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言冷语嘲讽道:“师傅他老人家还真是神通广大,能未卜先知,我当年怎么就没和他老人家学一手算卦呢。”

      苏瑾并不在意她的针锋相对,仍温声道:“此事牵扯太广,并非你一人之力就能平息。”

      萧怀玉并不想与他多言,“砰”一声放下茶杯,语气坚定:“苏瑾,要么你带着金袍卫撤走,不管这事,要么,别管我管不管这事。”
      苏瑾还要再言,却被下一句话钉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萧怀玉玩着衣服上的穗子,嘟嘟囔囔道:“再说了,金口玉言,师兄马上就是驸马了,大难临头我能独自飞吗?”

      苏瑾端茶的手狠狠收紧,国师在万寿节前将他派到了边地,当他得知边地王爷求亲的事时,已经来不及了,国师竟瞒得密不透风,等今日赶回王都,却已传出了长公主与靖王世子定亲的流言。
      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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