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时代》王以为

36、微信时代36

　　许凤仙有点想不通，自己三千多块钱一桌请的酒席，反到不如乡下四五百块一桌遭人待见。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回到乡下，办个百十桌流水席，让每个人都吃的油光水滑，那就不会招人埋怨了。

　　秋葵的婆婆到山里找松茸，下坡路滑摔断了腿。李柱生的大哥打电话让他们夫妻回家，商量如何照顾老人。每次碰到这种事，李柱生都把秋葵推到前面。他心甘情愿放弃参与的权利和发表意见的机会。什么事都是由秋葵做主。秋葵也不想当这个家，也想把李柱生推到前面挡事，可他就是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秋葵回到乡下的这些天里，顾不得去走亲访友，除了睡觉，就一直在忙着清扫整理。由于久不住人，她家房子的前后都是草。与左邻右舍的高房大屋相比，她家的房子有点寒酸和过时了。秋葵这几年，和李柱生在城里辛苦打工。除了供两个孩子读书外，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两只书包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她现在别无他想，把两个孩子供养成大学生就是她的奋斗目标。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稻草窝，虽然房子日渐破旧，终究是自己的家。这几年她把这个家当成了旅馆。只在过年的时候，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住上十天半月。由于长久没人居住，屋子里有一股久久不散的霉味。

　　她拒绝弟媳妇的好心邀请……，坚持一个人住在自己家里。老式的柴火灶头已经坍塌，煤气灶面锈蚀斑斑，庆幸的是还可以点火使用。由于没有网络，电视机形同虚设，还好有部手机，让她觉可以和外界随时取得联系。

　　家里住了人就有了一些生气，周围的树木也焕发了生机。是人在润泽房屋，而不是房屋让人增色。可是大多数的人往往是本末倒置，总以为是金碧辉煌的房子给人荣耀。其实就算是一间茅草屋，只要是床椅整洁，庭院干净，四周有花有草。家里哪怕只是竹窗柴门，也一样令人赏心悦目，宜居宜室。反之就算是飞梁画栋的宫殿，如果没有人居住，长期空置。渐渐的也就变成了一片废墟。虽然秋葵打开了窗子，空气中的霉臭味一时三刻无法彻底散发干净。秋葵的心就像那不曾打开的行囊，随时准备着离开家。

　　秋葵的公婆有子女六个，老大老二一直在乡下务农。李柱生出外打工，最小的儿子和媳妇都在学校教书，还有二个出嫁了的女儿。最小的弟媳媳和秋葵商量，公婆就住在老大老二家附近。由他们两家小的出钱，请老大老二出力照看公婆，秋葵点头同意。

　　两人一起到老大家里商量事情，如果在前几年，老大老二家可能会愿意，毕竟乡下挣钱不容易。但是现在乡下种粮的农田都变成了经济田，什么样东西畅销就种什么。这两年他们乡下，大力发展种植葡萄和猕猴桃，葡萄和猕猴桃都是速生植物，两年就能挂果，三年就可以有经济收入。

　　虽然一次性投资有点大，但经不起利益带来的诱惑，很多人家砸锅卖铁，拼尽所有种起了十亩八亩的果园。三年后，果园的经济效益就示现了出来，种一亩果树的收入，比种五亩粮食的收入还高些。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没有被毒死，后面便会有很多人去抓螃蟹吃。

　　跟风是人类的通病，很多人不想冒险，又受不了财富的诱惑，便一直跟在人家的身后分一杯羹。当然跟风也是有风险的，比如卖股票，那些新手总是卖涨弃跌，结果被人割了韭菜。

　　老大老二家的田地都种上了葡萄，而且已经挂果有了经济收入。加上她们的孩子已经外出打工，经常有钱从外地寄回来。她们手上不在像以前那样拮据。老二家的媳妇坚决不乐意照顾公婆，原因是她生最小的女儿时，老四的媳妇也生孩子。婆婆舍近求远不帮她带孩子，却跑到镇上带老四家的孩子。这是她一辈子解不开的心解？她固执的认为婆婆偏心，两个媳妇同时生孩子，婆婆去照看小媳妇不照顾她，明显是看不起她，不把她当媳妇。李柱生最小弟媳妇在镇上做老师，婆婆嫌贫爱富赶着去拍弟媳妇的马屁。老二媳妇心中的刺从那时便已种下，这么多年的时光过去了，那根刺不仅没消除，反到越长越锋利。

　　现在老二家儿子娶了媳妇，老二媳妇也做了婆婆，有些事就不能做得太过份。她现在不养公婆，以后老了又怎么指望媳妇来养？屋檐水点点滴，点点滴在旧窝石。尊老爱幼，父慈子孝，好的家风是一代又一代传承的。二媳妇在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说出不养公婆的话。她也愿意出钱，现在她也不缺那几个钱。大媳妇也有大媳妇的难处，她要帮女儿照看外孙，没精力侍候婆婆，也同意出钱，众兄弟姐妹商量之后决定请保姆。

　　可是在农村里请个保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周围的人都知根知底。家庭情况，子女性格，为人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一般人都不愿意跑到人家家里这淌浑水。何况，照顾不能自理的老人，是件脏活累活，往往是吃力不讨好。就算是工钱高，也没人愿意做。

　　秋葵心说，自己在城里给人家做保姆。却要请保姆来照顾自己的公婆，这算什么回事呢？但是她又不能自告奋勇的做出头椽子。就算是她乐意照顾公婆，也不方便说出来。人心隔肚皮，你永远都不知道别人会这么想。一旦牵扯到钱的事，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简单的事情也会变成复杂。

　　别人不仅不会理解她的好心。反倒会以为她见钱眼开有什么企图，这种活生生的例子她见过太多了。所以，现在的秋葵，也变得自私自利而市侩了。尽量的做到不去占别人的便宜，但也绝对不愿吃亏。最后只好从大儿子开始，一家半个月轮流照顾公婆。秋葵的丈天李柱生排行老三，要一个月后才轮到她家，她打算第二天就返回城里。

　　谁知晚上却接到娘家二哥的电话，电话里二哥告诉她，大哥家里星期六请客，庆贺大哥六十满寿。照理这电话应该由大哥大嫂或是他们的子女打来，由他们来邀请她去做客。但是，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方言，不同的行为准测，和不同的约定俗成的规矩。秋葵他们那里无论办什么婚丧喜事都从不请客。但是你不用担心会没有客人。办事的主人家，只要把时间说出来，周围的邻居，亲戚朋友会把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

　　等到请客的那天，主人家在大门口摆张桌子，请来两个帮忙的人，一个记帐，一个收钱。以后主人家就按着账本再去还礼。这种办事的主人家不请客，却能宾朋满座的方式，一代代的流传下来，即使是在没有手机，通信十分落后的年代，也没有亲戚朋友会落下或错过。

　　人情的厚与簿就是这样的微妙，你来了，我记在本子上，你没来，我记在心里。无论是白纸黑字，还是记在看不到的内心深处，都是那样的牢不可破。你来我往，高朋满座。熙熙攘攘，推杯换盏。最后，也就是人走茶凉，一片狼藉收场。秋葵知道了娘家有事，自然也不能错过。对于嫁出去的女人来说，父母健在时，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会千万百计的想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