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彼白云归醉乡》唯君离离

58、莲台有泉

　　“醉乡！”兜帽人惊呼，他几乎把手中折扇折断。在中原蛰伏多年，大好的契机在此却功亏一篑。“御真，你可知道，圣师也来了？今天本来不用死那么多人，只要拿到醉乡就撤退，如果醉乡没有了，我们耗费这么多，圣师不能无功而返……”

　　“…”原御真握紧手中剑。

　　巨大的月下，渐渐几个身影近了。中间一个黑色披风的老者，旁边各有一位身形高大魁梧的中年人。

　　“魔教圣师，无声蝠王光，血刃蟒仇达。”东方寄白说出他们的名号。他封住自己的穴道，减缓自己内力的损耗。一边想，这些人七年前十分厉害，现在更是今非昔比。如今，在场的人都失去内力，几乎没有战斗力。他的内力也只剩一半，如果一对三，那绝对毫无胜算。

　　“圣师阁下。你们与中原武林的盟约并未到期。”薛侯在一旁说。“你们按照约定不能踏入中原一步！你们这是违约！”

　　“哼。”圣师冷硬苍老的脸上不顾一屑。

　　这小娃娃还没资格让他答话。

　　无声蝠看着薛侯那一身精细的血肉，眯着眼睛：“只要你们都杀光了，没有盟约人，自然约定也做不得数哈哈！”

　　“你！”薛侯气急。正要上前，东方寄白拦住他。他不是无声蝠的对手。若是落败，不比在中原武林还有一命，无声蝠修炼之后，有野兽习性，常常生饮动物鲜血，也包括人。

　　东方寄白握剑。他现在感受到内力流失，若是继续打斗，流失更快。得想个办法才行。

　　“山主！”一个年轻人跑过来。“我来给你施针，保你内力。”

　　是苏百药。

　　“是小药王？多谢。”东方寄白认出他。苏百药是药王的关门弟子，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平日里大多时候都是代药王在各地出诊，因此大家都猜测药谷以后要给他继承。因此都称他小药王。

　　“不敢当不敢当，山主叫我百药就好。”苏百药悄声：“山主施针之后若能调息，一炷香就可恢复功力。”

　　然而现在那里有时间来调息呢。

　　东方寄白握住剑。

　　“东方山主。”圣师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狮吼一般从丹田发出。令人不寒而栗：“我们不动手。你们，交出醉乡。”

　　“圣师，醉乡刚刚已经打碎了。”东方寄白说。醉乡在众人面前已经打碎。这是事实，酒液早就渗入地下，哪里还有剩余呢？

　　“不。直到刚才我也以为那就是醉乡，但是，醉乡以酒为载体，可封存在容器内，但是其若在外则散而为气，不会如同水液一般洒落。反倒会自己寻找器物，然后化气为水。所以刚刚的一定不是醉乡。”圣师说：“你还是太年轻，这些秘闻，几十年前还是你们中原传来的。”

　　“……”东方寄白默然。这次来参加酒宴的人大多都是青年，毕竟需要七天内赶赴而来，且为了不太伤和气，让年轻人比斗是谢家长老早就商量好，然后私下通知的。因此大多让年轻人赴宴。现在的年轻人对多年前的传说秘闻自然知之甚少。

　　那如果刚才的真的不是醉乡，那醉乡呢？能拖延时间最好。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圣师不如让他们停手，我自会亲自去问。”东方寄白指的是刚才那一群异域人。

　　圣师示意无声蝠。无声蝠尖啸一声，异域人得到命令都停下。

　　“谢堂主，谢长老！”东方寄白到人群问。

　　“东方山主,我们在这里。”谢宽思扶着静长老走出人群。他们藏得深，因此并没怎么受伤。

　　“醉乡在哪里？”

　　“……”谢宽思沉默。

　　“刚刚大家都看到了，醉乡交由谢少主保管，刚刚的醉乡也是从谢少主手里拿走的。”静长老说。他一口笃定谢宽思拿出的就是真醉乡，只是给谢止保管后才变成假的。他指着阁楼台子：“醉乡！在他手里！”

　　谢玉友成了众矢之的。

　　“大家都在看我，那么，所为何事？”谢玉友依然微笑，春水桃花一般清浅的眸光照在每个人的眼睛里

　　“谢庄主莫要明知故问。”一位长老慢慢说。

　　“是为了醉乡么？”桃花春水的眸子里透出虚伪的恍然。“可是，醉乡刚刚已经给刚才的那位少年了。不管怎么说，概不售后。”

　　“少主，现在大家的命都在你手里，你拿出醉乡，这些魔教人也就会退走了。你难道要害这满宴的正道吗？”

　　“静长老。要害人的是魔教。而我么——大家不远劳远而来，我自然不忍心大家空手而归。”

　　“醉乡就在这里。”黑色的瓶子在谢玉友指尖拨转，最后以二指托起。

　　众人目光随着黑色瓶子的动作而动，仿佛怕一错眼就不见了。

　　“那么，给谁呢？”

　　众人突然静默，他们早该想到。从谢玉友手里拿到醉乡或许很容易。但难的是从天下争夺者里拿到醉乡。

　　即便大多数人都失去内力，但也毫不掩饰严重的渴望。气氛变得诡异。

　　既然刚才的醉乡是假的，那么是不是说明也不用遵循刚才的规则。现在的规则就是谁拿到就是谁的。

　　桑瑶泉看着那个小瓶子。再看看谢玉友的眼神。

　　这一切都是他的恶作剧。也是他为自己送葬的礼仪。

　　她还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会好好活下去。但其实这才是好戏开场。

　　“大家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也有个标准好决定给谁。”谢玉友有些无奈的说。“但是既然大家否定这个提议，那么……”他食指一弹，那小黑瓶在手中旋转。再被他用指尖接住。众人随着他的动作呼吸一窒。

　　“好吧，再耍杂技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啊。”他接住醉乡。

　　东方寄白手里捏着剑诀，默默的调息。

　　“你那瓶中是真的醉乡吗？”圣师问。

　　“这个么。”谢玉友笑，春水桃花般的眼眸里都是狡黠的波光。他将瓶子随手一丢：“都说了杂耍，自然做不的真。”

　　谢玉友拿起桌上的剑。，看向脚边的锁链，玄铁锁链。运起内力斩向锁链，锁链应声而开。那柄宝剑之锋利，前所未见。

　　他飞身下去，走向破碎的屏风，屏风后是高高地台阶，台阶上是一个圆形池子。两侧是几位酒正德座位。可惜酒正都毫无知觉不知死活。

　　他一级一级的走向那个白玉阶梯。无声蝠想要上前，圣师拦住了他。

　　阶梯的尽头竟是一个人工小池塘，天顶是圆的镂空，天光照耀进来。

　　池塘中间是一线孤枝，直往穹顶而去。仿佛处罚了什么机关，从小池子底部冲出一个台子。那个台子上雕刻着一朵白玉莲花。

　　谢玉友取出他的剑。剑气缭绕，幽寒彻骨。竹光这把剑之前并不是这样寒的一把剑。

　　那日春山之上，玉瓶炸裂，水浆迸溅。醉乡的酒液并没有洒落在地上，反而一颗一颗的浮在空中，渐渐气化。一股幽兰色气体朝着离他最近的容器附着进去。醉乡融进了竹光剑。

　　竹光是谢止母亲的佩剑。

　　谢玉友看着这把剑，眼神莫测。醉乡附在剑上，以剑做容器，只有容器碎掉，他才会重新寻找容器。

　　谢玉友催动内力，竹光剑从中间折断。幽兰色的气体泄出。它最近的容器就是那盏白玉莲花杯。

　　一点一点的气体凝成水液滴落在白玉莲花杯里，天地异象，狂风暴起，云层堆叠。

　　圣师带着一群人踏上台阶。那盏白玉莲花杯快要接满。

　　“今日饶你们一命。”圣师说，今日醉乡宴会来的人虽多，但多是年轻一辈或是酒客一辈，且因为千消百解散的缘故，他们才能轻易得手。现在最紧要的是拿到醉乡，回天之禄炼化，来日再整雄兵，进发中原。他伸手就要拿走白玉莲花杯。

　　“等等。”东方寄白出声。

　　“东方山主，莫非你要阻止我？”

　　“方才我应前辈之话，找到了真的醉乡。但是说到底，狂客之宴是中原盛会，如果要拿的话也要讲中原的规矩。至少，得是主人邀请的来客。”

　　“东方山主，现在你们都中了千消百解散，哪里能做我们的对手。你不会以为……就刚刚拖延的那一点时间，我不知道你们在偷偷调息吗？”圣师阴测测的笑：“你们恢复的那一点功夫，真的有胜算吗？东方山主，你想好了再说。”

　　东方寄白握紧剑。他刚刚确实暗地调息良久，现在功力已经恢复了一半。若是对战，自然有一拼之力。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说，若真的起了争端，其他人未免任人鱼肉。

　　“东方山主！绝不能让魔教人带走醉乡！”薛侯坚定地说。“我会去护住大家。”

　　东方寄白沉默。

　　圣师却并不打算继续拖延时间。他催动内力，狂暴的内力带起巨大的风，把他的斗篷吹的鼓起，他仿佛一只狮子一般进入了战斗的状态，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猎物，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声。

　　圣师挥动手杖，他的手杖上雕刻着骷髅骸骨，手杖尾部尖锐，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显出暗红色。

　　无声蝠和血刃蟒听到吼声后，仿佛得到什么指示一般，朝着东方寄白攻来，东方寄白用剑格挡，无声蝠的爪子在剑刃上划出花火，那爪子竟然和钢铁一般。

　　血刃蟒一把血红色弯刀横劈而来，东方寄白躲过，但是衣摆擦到那把弯刀，洁白的衣角瞬间腐蚀。那把剑上竟然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血刃蟒身形如同灵蛇一般左右攻击，而无声蝠则负责正面的攻击，让东方寄白步步后退。想给圣师夺得拿取醉乡的时机。东方寄白运足内力，左掌右剑格挡，往前踏步。在圣师准备拿到醉乡的时候，东方寄白得剑也赶到。

　　黑影一闪，剑劈在圣师身上，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