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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月色辉煌 ...

  •   “御真啊。”兜帽人笑:“你做的很好。”

      黑衣少年不答。

      “现在是紧要时刻,撤退吧……你拦住我做什么?”兜帽人终于明白原御真不是来接应他:“你在怪我刚刚阻止你喝醉乡?少主,这醉乡当然是你的,只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喝醉乡,如果不能及时炼化,是有性命之忧啊。”

      “拿来。”原御真说。

      “你现在长大了……”兜帽人察觉到不对,他回头看到东方寄白得剑。他大喝一声:“此事先不管,少主,此时应当一起对敌啊。”

      “我无意动手……”原御真话还没说完。东方寄白的剑直接斩在他的头顶,他不得拿剑去接。不愧是第一江山山主的剑,原御真觉得自己的手臂发麻。

      “少主?莫非你是魔教教主的遗子,当年的那个孩子……”东方寄白问。

      “……”

      “你们混在狂客之宴中,就是为了得到醉乡,让中原武林再起争端吗?”此时薛侯也持剑赶到。

      “不……”原御真说。

      兜帽人扶住他被剑气震退的身体,悄声说:“少主,你的命早就定了。重入中原是你父亲的遗愿。不要再尝试抵抗了。你看,中原容不下你,若是你继续叛逆,天之禄也容不下你。那么最后,你又能到哪里去呢?”

      原御真垂下眼睛,反手扣住兜帽人的手,再一个错身击在他的背心,对方全身无力,醉乡脱手。

      原御真伸手去接,东方寄白挑剑而来。

      “嘿,魔教内部还有争抢。”薛候感叹。也加入战斗。

      兜帽人后退几步,打开折扇,眸色沉沉。他招手。从阵外涌入一批域外服饰之人。他们中大部分直接向场中冲去。

      裘让挥刀与那异域人对战,对方武功并不算多强,虽有些力道,但在场这么多英雄好汉,未必不是对手。

      “阿嚏!”苏百药打了一个喷嚏。“怎么回事?”他用力震开花瓣,忽然花瓣里淡淡金色撒开,就像花粉一样美丽。“阿嚏!这个味道是——但是这个对人体也无害啊,干嘛在花瓣里掺这些东西。”

      另一名异域人补上,裘让软剑再次震开对方的攻击,对方身形灵活,侧击而来,裘让不紧不慢再出一剑。“嘶——”裘让停下。

      苏百药赶紧扯过裘让,避开那一剑:“打架途中别发呆啊,朋友。”

      “不,我的内力……”裘让脸色惨白:“正在消散。”

      “什么……”

      “我,我的也是……”旁边更多的江湖人觉得不对。

      “怎么会这样……”苏百药搭上裘让的脉。脸色一变。“难道……”

      “这是千消百解散!”苏百药惊呼。

      “不可能,我们混迹江湖多年,对于这些药物自然有防备,不会轻易入口。”

      “当然,当然……没有那么简单。”苏百药分析。“这些花瓣里面撒的药粉其实并没有毒性,只是通络效果极强,是一位很好的药引,仅此而已。那么这味药引,是要引什么呢?你们刚刚吃过的食物……不,我也吃过,里面没事,有什么东西,里面有些许药味我却觉得不奇怪的呢……”

      苏百药看到了酒。对!酒,每个人都会喝酒。

      “所以酒里有药,而那药也是普普通通,毫无毒性。但是酒里的药与花粉的药相加,那就是千消百解散。但是这么小的剂量必然无法有这么彻底的效果,于是他先落下月下花影,让你们舒发内力,从而让酒中之药彻底的在身体内部。之后再洒下花瓣,从而让你们中招彻底失去内力……”

      “这药并不难解……我可以马上给你们针灸助你们散去药性,但是最难的是,我针灸后,你们需要打坐自行散去药性。”

      “这么多的敌人,哪里有时间?”裘让险险避过攻击。旁边已经有人因为内力消散而被偷袭身亡的。“可恶,内力一直在消散。”

      苏百药掏出褡裢,取出两枚银针,分别插在对方的大椎和丹田。“这样虽不能让你恢复内力,但至少可保你内力不散!”

      “多谢!”

      “小友,给我也来上一针!”清泉门的掌门一掌拂开黑衣人,对苏百药说。

      “好的,前辈!”苏百药又是两针。

      “好多了。你是药谷的人。”

      “是。晚辈去给大家施针。”

      “甚好甚好。”

      “给我来一针啊!小哥!”

      “内力快没了!”

      “再来一针啊。”

      “多谢你了。”裘让在对战的间隙说:“要不是你,我们现在就是没有内力任人宰割了。”

      “但是现在大家失去的内力太多。抵抗不了这些异域人啊。”

      确实,虽然苏百药施针了。但是毕竟大多数的人内力已经消散完,小部分人剩下的内力也是参差不齐。现在勉强抵抗这些异域人,但很快就会体力不支。

      “要是东方山主在的话……”苏百药突然醒悟,他还没有去给东方山主施针。

      ——

      “很有意思吗?”平淡的声音。语气稍有疑惑。桑瑶泉微微侧头问。“刚刚擂台赛的时候,你看起来很开心。”

      “嗯。”谢玉友收下微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样子。不是么?”他说完笑了起来,仿佛想到高兴的事情。

      “冷漠之际的人性。贪婪至极的人性。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个性。但都是一切恶意。只是他们用虚伪的假面伪装美好的道德,让自己更像是理想的状态,但是,这才是本性啊。”谢玉友说。”不然,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呢?桑姑娘?”

      “你想起来了么,你的身体经脉凝滞,不可能再运功,功夫也好,轻功也好,你都不能再用。所以你哪里也不去了,甚至……我若是不为你治疗,不出三年,你经脉萎缩,身不能动,你明白么?你也不愿意这样对么?你看,只要醉乡。你就可以正常过来,你难道,不正是为此而留下?”

      “现在,它离你多近啊。”谢玉友说。

      “你还是这样。你离我真远啊。”永远都是怀疑她。她坚定又脆弱。

      “你想下去帮他们么?”谢玉友问。

      “我……我想做点什么。”桑瑶泉突然有些迷茫了。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很善良的女孩。”

      “善良……善良的人不会杀人,也不会像我一样,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苏公子可以救人,原公子可以帮人,东方山主可以做任何事……大家都有要做的,能做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是……善与恶,正与邪……谢公子。你当初看到我的时候,我在做的事情,是正还是邪呢?或许看我自己看来,不算错,可是会不会在有些人的眼里,是邪呢?”女孩子吐露自己的内心。“我的内心一直有两个声音,一个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但是另外一个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恶人了。可是你当时……并没有将我定义。”

      谢玉友默然。原来她当时只有这样的看法。她大概觉得他是个好人。其实,像他这样的人,身为医者,却似乎并没有仁心。他只是无所谓罢了。

      “我说的善良,只是世俗大家所说的一种‘称呼。’但是,真正的善恶对错,我也办法下定义……他们都是想要醉乡。大概无论来得是谁,他们都会打架。该怎么分辨他们的善恶呢?”女孩子神色暗淡。低声发问。那语气轻柔,如同对师请教。

      “不必想了。此间事情与你无关。你也不必插手。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去承担,不过徒增烦恼而已。”谢玉友说。这个女孩子太通透。而那种问题继续想下去,心性不稳者极其容易陷入心魔。而且这种事情,她也没有能力去插手。

      “谢公子,那你要怎么做呢?”桑瑤泉问。

      “坐在这里看戏不好么?”谢玉友给自己倒杯茶。那些监视他们的执刀人,早在刚刚已经被尽数招去,为防下面有不测。“也没有人打扰。”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桑瑶泉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是不会来这里的。”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是谢家人,你呢?桑姑娘……这里的人,和你都没有关系。你什么要上擂台?去药谷不好么?你要醉乡……你和原御真……”他突然住口。

      都是一些猜忌之话,即便是真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呢?

      “是因为你。”桑瑶泉说。

      “你说什么……”

      “一直都是你。”桑瑶泉轻轻说。她似乎很想哭。她从来不懂这些,她从来没学过这些。为什么要说出来?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所以不敢说出来,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对不对?为什么要说,她不会得到任何回复,也不会有人信任她。而且谢玉友也什么都没问……他根本不在意。

      一滴眼泪流下来。隐入了白色的蒙面里。

      谢玉友伸手。月下的女子白衣覆面,眼眸清浅。他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一个女子的长相。仿佛这个人就在他心里一样。

      她什么时候在他的心里呢。

      他摘下她的覆面白纱。看清桑瑶泉的脸。

      “我……”

      不可以,不能变得像父亲一样疯魔,不近人情且不负责任。

      不可以,不能变得像母亲一样脆弱,因情之一字毁去一生。

      “我不……”

      不可以。这个女孩还什么都不懂。天下人都可以骗她,但你不行。

      因为在那个冷淡辉煌的月下树林里,她是那么自由而独立。

      “我看到了你的墓碑。”谢玉友说。

      “你说什么?”桑瑶泉惊讶,一张脸煞白。

      “当日我们进平原城的路上……遇到过一队送亲入葬的人。”

      桑瑶泉当时驾着马车,看到那群人后,向谢玉友拿了斗笠戴着。

      谢玉友掀开帘子看到了出殡人的墓碑。上面写的桑榆。

      后来百晓堂查底桑瑶泉的时候将她的家底和本名都告知了谢玉友。

      谢玉友才知道那个墓碑是给桑瑶泉立的。

      他本以为她偷跑出家,或者家族都亡殁。才会出来流浪江湖这么久都没有人找。

      原来在她家人那里,她早就死了。从此,亡人心安,未亡人也心安。

      “……”原来如此。

      桑瑶泉当日看到熟悉面孔,只想躲开,因此没有在意墓碑,也不知道谁死了。现在听谢玉友说才知道,原来她早就死掉了。

      桑瑶泉在她七岁的时候死过一次。因为她命中冲克,父母将她远送乡下农庄,让她和一老婆婆自生自灭。从此对于那个家庭来讲,女儿已经死了。

      直到遇到那个道人,她的生命才开始有一点光。

      桑瑶泉在她十六岁那年死过第二次。在冷淡辉煌的月下,她将人斩首磨刀,其实是在凌迟自己身为人而活着的可能性。人性磨灭,她还算什么呢?

      直到遇到谢玉友。他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还把她当一个人对待。

      而现在桑瑶泉死了第三次。她的父母将她在这个社会存活的身份抹去。从此再也没有桑家阿榆。

      她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孤独的在这光百尘世中,像一个游离的孤魂。

      早就知道的,可是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心脏好像有什么利器钻动一样抽痛。

      女孩子的眼泪无声无息的砸落。

      谢玉友伸出手接住她的眼泪。

      突然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

      ——

      东方寄白挑剑而来,原御真不得不松手。东方寄白接住醉乡。突然他感到身体一阵酸软无力,醉乡脱手!

      他身形微动,想要上前。原御真,薛侯,兜帽人也伸手去接。但是太晚了!

      玉瓶迸溅,酒液洒出!

      名叫“醉乡”的酒似乎都有这样的结局。就像在春山之上,室内。谢玉友亲眼看到那瓶醉乡破碎。

      一切都结束了。

      戏剧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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