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彼白云归醉乡》唯君离离

35、筹码不低

　　武林盟中各位当家也有退意，此战若是正道折损太过，后果不堪设想。当年的武林盟主江亦心神动摇。

　　“盟主！不可退！”飘摇之际，宋常山进言：“此时若退，明日魔教便渡过清江南下，切在此内外包围之际，突围所要折损人数不可计数。不如趁大家士气尚存，此即与魔教决一死战。我们人数虽不占优势，但魔教毕竟也只存大半战力，我们尚有一战可能性，无论如何也要死守清江！”

　　武林盟主也知道，不能让魔教渡江，但是，但是！这是杀人的方法止战！下下策！

　　这不是，让他去杀人吗？

　　让他下命令，让己方的人赴死。

　　杀的不是魔教人，而是那些怀着一腔热血为了武林安危而来的众位少年人。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心竭？

　　可是在如今这种包围的情况下，突围的代价可想而知，即便突围了，那么剩下的战力也不足以支撑剩下的追捕。

　　此时，唯有死战！

　　“战！”江亦下令。

　　战斗惨烈之际，正派侠士抱着必死的绝望念头挥刀，宋常山也觉得绝望，他的梦想近在咫尺，还有他的妻子，孩子。他曾畅想过，在这最后的战斗之后，他将得到人生的圆满。这之后，第一江山又该怎么办呢？门内精英尽数折损在此一战，荣光不在。江湖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这个计划本来就是错的。这些人命都是他背负的罪孽。

　　魔教护法那道剑光砍下来的时候，他没有躲开，或许只是剑太快，又或许他根本不想再继续活下去。

　　“叮！”冰冷铁器相互撞击，一瞬间擦除冰冷的火光。

　　一箭从场外而来。

　　一箭将那把刀震开！

　　会是……谁？宋常山完全想象不到如此情境会有谁来此战场。

　　“第一江山东方寄白！携三派五门十二家众侠士前来会和！各位侠士！魔教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胜负就在此刻！”立在场外巨石之上的黑衣侠士挽弓高呼。他身边站满各门各派侠士援军。

　　“诛灭邪魔！唯我正道！”

　　“诛灭邪魔！唯我正道！”

　　“诛灭邪魔！唯我正道！”

　　此时，胜负的天秤开始倾斜。彼时，正派内外夹击形成的包围之势，占尽地利，人数亦有援军，且战心坚定，此为人和。

　　一时间，杀声震天。

　　“寄白，你来的恰是时候！我还以为你……”宋常山且战且进，一边杀敌瞅准间隙问战斗在自己身边的东方寄白。

　　“让师兄担心了。”东方寄白与宋常山背对战斗，挥剑。他们放心的将背后交给对方，是对对方剑术的极致信任。

　　“我们七人当日在峡谷做好机关埋伏魔教援军，非常轻易就将那队人马除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魔教援军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便想在附近查探一番。谁知遭遇伏击。我们拼命突围而去。但在回程路上尽是埋伏，我们不得不绕路而行。此时，我们有个猜测。若峡谷内并非魔教真正的援军，那么援军肯定还在某处。我们当时伤亡惨重，已经无力再战斗，于是为了破局，便想到，魔教有援军，我们亦能找援军。”

　　“各门派离此地甚远，不可能短短三日就能赶来，这些人是？”

　　“师兄莫不是忘了。为了防止魔教渡江，各门派曾将一部分弟子留在江对岸，我便是让那些弟子都过来了。”

　　“那么弟子本来是作为最后手段，来抵抗魔教能让对面百姓疏散，但是若是魔教渡江，就算百姓疏散了，那么多百姓又能到哪里去呢？所以——但是师兄不是说过么？我们要做的！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不让魔教渡江！所以，这是没有退路的，背水一战啊！”

　　东方寄白说完。撤步横剑。剑光闪烁如同蝴蝶。

　　此为第一江山剑招“半壁清光。”是某位山主根据第一江山崖壁景色“半壁清光”所领悟。招式凌厉，是杀人的剑法！

　　宋常山听闻他这么说。心中不禁感慨。这位师弟的胸襟是他所不能及。他当日说的话虽有大义，但他却藏着一丝私心。他心中对这位师弟，以及被这个计划所波及的人有愧。

　　于是在他们最终对上魔教教主的时候。他替东方寄白挡了那凌厉狠毒的一剑。

　　在那之后，他经脉断绝。如同废人一个。

　　那自己到底后悔吗？如果说没有后悔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那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东方他把第一江山管理的很好。”

　　但还不够，为了更好的发展第一江山。第一江山能有清神境界的山主自然是最好。

　　于是他想要醉乡。

　　“只要你在第一江山，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但是你想必不会一直想呆在这座山。若是你愿意拿出醉乡。让寄白突破境界。我可以让谢家只以一庄之地，成为天下第二。江湖地位仅次于第一江山。如今谢家的情状，你的情状你也该知道吧？”

　　谢玉友当然是知道的。若说内。他的庄主地位早有动摇，他离开太久，庄内长老们掌权太久，也大多支持堂叔。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内乱最为可怕。且有外忧。谢家酒庄虽然论酒是天下第一庄，但是觊觎地位的其他势力大有人在。且十年前祖父身死，父亲之前在春山不归，现在又跑去海外没有踪迹。堂叔一辈武功皆是平平。年轻一辈中小辈精于经商，武功也是平平。自己的武功嘛……他倒是从不上心，因此也平平。诺大一个谢家酒庄，武功在江湖上拿的出手的都没有。这些年来祖父余威尚在，父亲虽不在庄内，但他当年的名声倒也能震慑一部分人，因此这些年相安无事。但此时父亲早已失去行踪。若此时江湖中有人闹事，庄内一个拿得出手的人都没有。早晚会被别的势力蚕食。

　　若是能得到第一江山的庇护……自然能保山庄无忧。

　　“确实。”于是谢玉友诚恳的回答。

　　“我的女儿你见过吗？”宋常山继续说。

　　“之前在去江山台的路上见过。”

　　“你觉得她怎么样？”

　　谢玉友停顿了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

　　“所以，宋山主拿到醉乡是为了给东方山主。”

　　“不错。这样我们帮了宋山主，也不会和山主结仇。更有了稳定的亲疏纽带。谢师弟想必理解这个做法。”

　　“他么，他根本不在乎由谁来保全自身，不在乎帮了谁，又和谁结仇。他只是有想了解的疑惑而已。虽然我现在却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份疑惑……”

　　“所以只是一个可能性罢。“苏百药说。”师弟的家事我本不该与你私说。只是，若是你的话，他或许能听一二。“

　　桑瑶泉停下脚步。

　　苏百药迟疑，仿佛还在犹豫怎么开口。“谢家上一代家主谢醉，也就是谢止的父亲。在二十年前酿造了如今的天下第一酒‘九酝’。”

　　二十年前，是谢家鼎盛之时。谢长春打好谢家的基础，而他的继任者是个武学和酿酒的天才。谢家成为天下第一的酒庄就在不日。而“九酝”现世正是契机。

　　“当时，谢家举办狂客之宴。于是天下豪杰俱来此地，饮酒作诗绘画放纵。谢醉性格既端正有礼，同时潇洒洒脱，因此有不少江湖好友。他们共品九酝。”苏百药说到此处停一下，似乎在想怎么说措辞。

　　“传言有个人喝酒误入后院冲撞了谢夫人。”原御真接话。他本来一直都在房间茶塌上闭目打坐，此时突然说。

　　“竟然这样……”桑瑶泉不免担心。

　　“然后谢夫人将那人一掌打晕，随脚踢开便走了。毕竟宴会期间，她不想闹大此事。”

　　“可是，第二天。那个友人却死了。”

　　“是怎么回事？”桑瑶泉问。面前两人都仿佛故意留下一点空白时间让她猜测一般。“莫非是谢夫人……”

　　“并不是。尸体检验，并无重伤，只有谢夫人的那一掌，但尸检也显示谢夫人那一掌并未用力，晕过去大半是因为酒醉之故。”

　　“那为何会死？难道是刺客？”

　　“并无刺客。这个友人是……醉死的。”苏百药说这话时脸色古怪。似乎也觉得这个说法很滑稽。

　　“九酝酒虽醇香芬芳，但其实酒力凶猛，那友人醉在从中，覆卧而下，自身已醉死不可自己翻身，而一般醉者都需仆人帮助翻身，于是这友人酒消肠流而亡。”

　　“这……”好像谁都没有错，又好像步步都是错。“这位客人不见了，难道宴会结束后没有寻找么？”

　　“这场酒宴持续了整整一整夜。仿佛没有尽头。直到宴会结束，白日一位仆人才发现那位客人。虽然最后调查知道并非是谋杀。谢家当时也给了足够的赔偿。但是当时却有谢庄主因为友人去世悲伤过重不愿再酿酒的传闻，同时也传闻他在这事情之后不再去见谢夫人。”

　　“他觉得是谢夫人的过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