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手札》将诨

2、第 2 章

　　“你把我制造出来，是为了什么？”

　　“没有原因。”

　　“你感到孤独吗？”

　　“不……你应该明白，”我眯了下眼睛，玩味地将手指点了点他的心脏，“我——我们这种人的本质。”

　　我指尖沁血，穿透宋微的心脏，黑色不详的光芒向他的人体脉络延展，很快又恢复平静。

　　“生性平庸，但绝不甘于平凡，达到世俗意义上的优秀后，又感到无趣，所以……”

　　“私自接触禁忌，妄图寻找传说知晓一切的湖面，最后根据执念却只是召唤出了我？”

　　宋微闪烁着目光，一滴黑色的泪水慢慢从脸庞滑落，嘴角却上扬着挑衅的笑容，打断了我的话。

　　“不，不……”我有些不耐地否定，双手捧着那张本该清秀但在此刻显得有些妖异的脸：“这可不是“只是”，你是我创造出的一个奇迹！”

　　多少人毕生所求，不过一个答案。而我，已经拥有一切，不过还不够……

　　“一个完美的答案，而你，宋微，你的存在就是我这一壮举价值所在。”
　　我想我现在有些癫狂的神情也许会让其他人感到惊恐，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你我可以互相啃食彼此，像是克兰因瓶一样永无尽头，衔尾蛇不就是如此吗？”

　　宋微侧过头，避开我的手，随手擦去那滴墨，睁大双眼：“你真是个疯子。”

　　“我们本出同源，这是一脉相传的，你无法否认，这就是血脉的魔力。”

　　我拿出地上的黑羊头骨，神秘复杂的铭文刻于其上，酒杯里的水倾倒填满，一瞬间，红猩色的火光闪烁其间。

　　“喝掉它，我们就彻底融入一体了。”

　　周围被火光映照，那张青涩的脸变得晦暗扭曲，显露出我内心的欲望。

　　“……为什么？”

　　为什么要融为一体，为什么要召唤出他，存在是否有意义？

　　透明的水顺着手指倾倒的斜度一点一点滑落入喉，像初生的羊羔敬仰它的神那般，我目露惊疑，等待着变化发生。

　　“咳咳……宋危，你……”

　　墙角无形的蜘蛛网无声织好，包裹住我和他。

　　嘶——

　　我和他的眼睛同时显露出无机质的褐色，瞳孔占据整个眼眶——

　　无数记忆袭来，从脑海里像卡机的电视机一样连续播放，我和宋微之间无形的脐带彻底缠绕在一起，不断缩小加紧，勒住我的脖子。

　　“呃……哈哈……哈哈！”

　　鼻腔不断涌出黑色的血，嘴角裂开，我仍然保持着肆意的笑容，对面站立的宋微在此刻被迫跪倒在地，捂着喉咙。

　　我明白，他现在是我的倒影，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利刃。

　　我们互相学习变成良善的羊羔，可永远不会改变身为恶狼的品行。

　　“你终于彻底苏醒了，欢迎来到我的乐园，宋微！”

　　我狂笑不止，笑出了泪水。

　　地上脆弱的人类身躯颤抖着，抬起头，眼眶里充斥着泪水，他委屈抽噎着：

　　“宋危，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抽噎的幅度越来越大，黑色的泪水彻底弄脏了那张青涩美丽的脸，像是万圣节烟熏妆容一样固定在他的脸上。

　　我用两只手的食指咧住他的酒窝，用力往两边扯：

　　“别太严肃了，笑一笑。”

　　似笑似哭的表情有几分滑稽，可我知道他和我，本无差别。

　　记忆的输送将我和他的人格重新雕琢，我坚信不疑，一切会因此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