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手札》将诨

1、第 1 章

　　拇指向下一按，打火机泛蓝的小簇火焰亮起，我微微俯身将口中的香烟点燃，一股弯弯绕绕的白雾随着呼吸腾升。
　　周围一片漆黑，只隐约可以借着余光看见地上凌乱地摆放着黑羊头骨，鼠尾草之类的杂物，正对着我的位置。
　　呼……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呢？
　　我眯着眼思索。
　　我当然不是在乎世俗对我的看法，其实倒不如说，我对于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眼中的优等生私底下是个疯子这件事乐见其成。
　　只是…这样做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吗？
　　隐藏在地面的凹槽纹路神秘莫测，只有我清楚它不仅联通着七件祭品，还联通着一个我渴望又抗拒的答案。
　　虽然不想承认，但没错，我就是想制造一些乱子来玩。
　　“哈…”
　　不再犹豫，尖刀迅速划过手臂，深红色的血液缓慢滴落在凹槽处，像雨露一样浸润进去。地上的圆盘开始震动，连带着我站着的地方也一样晃动起来。
　　阵法起效了。
　　我冷眼旁观着一切发生：碎裂的镜子变成两半，虚空的另一部分变为现实。
　　一只苍白但有力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手的主人一脸懵懂，像是初生的羔羊一样依靠在我的怀里。
　　我听见他稚嫩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宋危…？”
　　“……”
　　一瞬间，我控制不住地低喘，几乎要放声大笑出来，眼睛一瞬间变成了尖锐的竖瞳。
　　我想呐喊，我想尖叫，我感觉灵魂被撕裂成了两半，在耳边喋喋不休地告诫自己要远离他，或者…杀掉他。
　　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只是轻柔地将身上的披肩彻底罩住青年的身体，然后将手臂处的伤口撕裂开，递到他嘴边。
　　“喝吧。”
　　他现在会想什么呢？
　　我看着青年灵活地伸出舌头，舔舐着初生的“乳汁”，有些疑惑，又有些新奇地感受着皮肤被柔软的舌尖摩挲过的感觉。
　　他会像我一样拥有想要掠杀的冲动吗？
　　我不得而知。
　　不过没等我仔细观察，伤口很快就恢复了——得益于青年的唾液天然拥有止血的功效，手臂只剩下刚才还残留的黏湿的触感。

　　青年看起来似乎不够满足，依然眼巴巴地坐在我的腿上盯着我，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狼。
　　阵法是不会出错的，我确实放出了一只“恶魔”。
　　我难得耐心一回：“你有我的记忆吧?”
　　青年闻声一愣，与我一样墨绿的眼睛在此刻却显得柔软又温和。
　　“…是的。”
　　…好像哪里不太对?
　　我皱了皱眉。

　　“宋危，我能不能抱抱你…？”
　　余下的话青年没说出口，只是目光湿润润的，让我下意识想起刚才皮肤被吮吸的感觉，我才慢半拍意识到，他轻轻抱住了我。
　　温暖的怀抱像是将我置于水面之上，又像是婴儿裹在羊水里的舒适。
　　真好啊，这种感觉。
　　地下室内，灯光昏暗，青年岔开腿坐在我的腿上，两只手环抱在我身后，悄无声息地从地上拿起一把细小的匕首一点点靠近。

　　啊，还想多抱一会呢。
　　我挑眉，似笑非笑地抓住他的手：
　　“刚出来就想杀死我？”
　　青年长着一张和我如出一辙的脸，此刻虽然温和地看着我，但我显然从他的脸上看出了遗憾：
　　“我只是感受到你的想法而已。”
　　他可真是强词夺理，我想。

　　我轻捻指尖，磨了磨牙，决定用自己的办法先控制住另一个自己。
　　呼吸碰撞间，我用丝带绑住青年的手，让他不能动弹，只能一脸惊诧地看着我的脸一点一点靠近。
　　如蜻蜓点水般的吻细细麻麻落在青年嘴唇上，我看着他不赞同的目光，嗤笑一声，狠狠撬开他的唇关，吮吸他柔软的内里，直至他溃不成兵。

　　***
　　“要不然，你以后叫宋微？”我满足地将他的手抽出来，慢慢悠悠地在他手掌上面写字。
　　宋微的手骨骼分明，没有我经年与人打斗留下的伤疤，看着顺眼很多。
　　“微小的微，希望你以后不要太出众，怎么样？”
　　我侧头看过去，青年似乎还沉浸在被强吻的震惊之中，没缓过神，沉默不语。
　　我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半晌，他抬起眼看向我：
　　“…那你呢？”
　　“我当然还是宋危。”
　　一阵沉默，我打了个哈欠半倚靠在宋微的怀里。
　　宋危，宋微…听起来像是对双胞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