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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碎玉 ...


  •   杜一芃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面如菜色来形容了,半晌才在牙缝挤出两个字来:“怎么,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他这话其实过分了,其实心里多少也知道玉九是有些病的,这样似在情理之中,可他心里隐隐盼着玉九对他应该不同,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清楚。

      玉九赶紧摆手,欲言又止。

      果然,杜一芃忿忿一甩手,摆明是不想听玉九委以虚蛇的解释,抬脚朝外走了。

      玉九起身喘了两口气,赶紧从身上找了两块帕子扔在地上将吐的东西遮住。

      然后将另一块帕子递给了杜一芃:“杜公子…”

      玉九的话没说完,杜一芃不知什么时候用剑柄啪得一挡,不轻不重地抽在了玉九手上,那帕子应声而落,玉九疼的“嘶”了一声气,向后躲了。

      平心而论,这一下十分的轻,气性大,力气小,因此在玉九那么大的反应时,杜一芃心中怀疑自己是没控制好力度当真是伤到他了。

      但他眼一虚,瞧向玉九示意他道个歉。

      玉九嘴上向来不饶人:“杜公子真是无法无天,这样下去,案子还断不断了?”

      “你。”杜一芃不想跟他计较了:“早上没吃饭啊,全是水。”

      玉九:“…早上吐干净了。”

      杜一芃:“哦。”

      玉九又抽出一块帕子在嘴巴上擦了擦。

      杜一芃:“…你帕子挺多啊。”

      玉九张张嘴似乎想说点好听的话。

      这时李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嚷嚷道:“找到啦!跟玉大人所说一样!”

      接着几个人的脚步混乱地朝着碑殿赶来,里面还掺杂着呜呜的怪声。

      接着李茂带着两个穿青袍的仆役赶到,两人中间夹着一个僧人打扮的,正被堵着嘴发出呜呜的喊声。

      李茂“啪”的一声讲一只包袱扔在地上,里面咕噜噜滚出一只小药瓶和一件被动物抓烂的棉袍。

      玉九蹲下身去看。杜一芃第一反应是他怎么摸东西就不吐?不嫌脏?

      玉九隔着帕子拿东西的确不嫌脏,来回看了看,将那件棉袍提起来抖了抖,随着带着怪味的棉絮乱飞,玉九咳起来,将袍子扔在地上。

      其他几个人也都觉得这味道十分怪异难闻,李茂想起来什么,蹲了下去仔细嗅嗅,然后肯定道:“这是猫尿!”

      “没错…咳咳…正是猫。”玉九用袖子掩着嘴巴:“你们把他的嘴放开,让他说话。”

      那僧人已经是都如筛糠,一被李茂松开嘴,仿佛找到了救星似的,扑通跪下了:“少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佛门之人,怎么会干什么装神弄鬼的事…这些东西我从来没见过!”

      李茂一脚踢在那人肩膀:“不认识?其他人都说了这件袍子就是你的!”

      “你是说其他人都说这袍子是他的?”玉九终于停止了漫长的咳嗽,虚声问:“他们怎么确定是他的衣服的?”

      “刚才我搜到以后就把所有人压过来审了,所有人都能证明他经常抱着一件棉袍子出去,而且鬼鬼祟祟的。”李茂说:“你还想抵赖吗?”

      僧人似乎已经找不到声音了,干脆跌坐在脚后跟,颤抖着看着地面,嘴里喃喃:“他们陷害我,完了,都完了…”

      “你是想自己交代,还是带回去等着官府给你审出来?”杜一芃冷眼问他。

      那僧人只是呆坐竟然不答话,杜一芃怒从心头起,他习惯性的将刀抽了一寸:“拉到县衙请大刑吧!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哎哎…”玉九抬手拦他,搭在他抬着的手臂上,一瞬间,两人都是一怔,玉九像是被火燎了似的将手收了回来。

      杜一芃身上穿锦袍,袖子为了清凉改得细薄,刚才被雨一打紧紧贴在他身上,玉九发热的掌心搭上去感觉竟像是肌肤相贴。他深居简出久了,又素有洁癖从不与人接触,刚才竟然将手搭在了一块胳膊上,虽说目前玉九并未将这块胳膊与其他胳膊作出区分,担心里静不觉恶心而是十分的舒坦。

      原因无他,杜一芃从小习武,身上的肉虬结而不喷张,他那是一点点摔打出来,像是浸入了他的苦修和攻城略地地血性,让人觉得踏实。

      玉九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心里则甜丝丝地回味那一碰,并且隐隐的竟然开始惦念了,嘴上他不动声色:“犯下事情的不止是你一个人吧?”

      他声音和缓悦耳,却有种让人信服的气质。

      那僧人一怔:“我,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换香的僧人,我怎么会装神弄鬼。”

      杜一芃那眼神还在玉九身上-开始是惊诧于他竟然碰了自己却没有在吐,似乎自己在他那里又不同了,后来竟然咂摸出那手指柔软无力将感受不到骨头,而那掌心的温度很是惬意-幸而他心思乱飞不然又要对着僧人恐吓。

      李茂一脚踹在那僧人肋骨上,将他踹倒在地。

      “那你便说说众人说你鬼鬼祟祟出去,是为了什么?”玉九向前走了一步问:“再说你上个月十五那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那晚做了什么谁可作证。”

      杜一芃将刀顶在他的脖子:“听懂了吗?如是说,半个假字拔了你舌头。”

      僧人吓得一抖。

      “上月十五,对了,我们跟以前一样在一早打开殿门,打扫,进香。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天晚上出现了奇怪的事,我听见,不是很多人听见了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僧人说:“可是那时候门已经关了,对,我们天一打黑就关碑殿门了。但那时候传来哭声。我,我当时”他似乎苦思冥想,却又拿眼睛偷偷瞥人,一看就是不老实:“我当时没有关心这件事,一直在房里睡觉。”

      杜一芃一挥手:“带走。”

      玉九又抬手在他胳膊上又搭了一把,顺便匆匆收回:“不急,我们去僧房看看。”

      李茂要提人走。

      “不用,你在这看着他。”杜一芃往李茂身后点了个人:“你过来,在后面看着玉大人,磕绊着了抗他一下。”

      那人低头跟上去了。

      僧房就在碑殿西侧,跨过小门就是,两人刚进去,杜一芃将专门“抗谢大人的”仆役拦在门外。

      “你怎么看?”杜一芃问玉九:“你好像相信他的话。”

      玉九缓缓点头,将那几个被撬开锁胡乱翻开的柜子一一看过去。里面的东西乏善可陈,三个僧人放的东西大同小异,均匀是些平时僧颂以及换香的法器。

      接着玉九又走到床边,看了看杜一芃轻咳了声。

      杜一芃了然,将几床被子重新抖了抖。然后一顿,用力拍了拍枕头。然后挥刀一挑,枕头嘶的一声被划开,露出里面两块金子。

      “好大的胆子!”杜一芃道。

      玉九却并不关心,已经转身到了柜子旁蹲下了身。

      “在这儿。”玉九隔着帕子一抓,然后平摊开给杜一芃看。

      杜一芃眉头皱起了,奇异道:“这里怎么会有头发?”

      玉九:“女子进来的可能性不大,能来回穿梭的是…”

      杜一芃:“值守。”

      “那钥匙呢。”玉九问。

      杜一芃:“这些锁是他们自己上的,应该只有自己有钥匙。不过若是故意陷害,拿到钥匙也不难。”

      玉九点头:“杜公子…”他犹豫了一瞬还是问了出来:“这碑殿藏了什么东西吗?”

      杜一芃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什么意思。”

      玉九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回过头来又是一副和善面孔:“没什么,他们并非陷害这个僧人,估计是偷了些供奉,还是要多加管理。”

      杜一芃心里不由得一惊,只一瞬便神色如常了,然后眼神鞭子似的毫不掩饰的戒备打上玉九脸上:“玉县令提醒的是。殿内确实有些值钱的供奉,没防住这些手脚不干净的。”

      玉九将话锋一转:“还要劳驾公子帮我把这些人挨个叫来,我要分开审。”

      杜一芃点头抬脚,颇有涵养的问道:“玉县令没有随从吗?”

      “刚来,还没有用的顺手的。”玉九在一把椅子上端坐下:“这次劳烦公子了。”

      “言重了。”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刚才也并非是嫌他麻烦,而是觉得这么麻烦一个人按理说是有个人该在所有的。

      里面那个麻烦又开口了:“记得把审过和没审过的分开。”

      “知道。”杜一芃短短回答一声就吩咐手下去了。

      玉九问的问题很简单,每个人都是一样:十五那天晚上做了什么,昨天晚上做了什么。看没看见诡异的事情,听没听见奇怪的声音,有什么人鬼鬼祟祟。

      每个人都问过去,答案也都差不多,基本能还原两次鬼哭的场景。

      下过雨的夜晚,在碑殿中突然传出呜呜咽咽之声,开始声音很小,然后变得凄厉起来像是大哭。紧接着外面值守的僧人们先赶到,但是都不敢进去看,其中那个鬼鬼祟祟的因为偷了东西心里有鬼躲在僧房。

      接着仆役们赶到,几个人结伴将门打开,里面突然刮起一阵妖风,朝众人扑来,因为恐惧大家四散逃开,接下来那声音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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