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时雪》飞天拖拉机

8、归来的女儿

　　“四喜丸子三丝鱼翅油焖大虾葱爆羊肉黄焖鸡，你们家的菜看着真不错啊。”凤眠一边嚼着桌上免费赠的油炸花生，一边把菜单递还给店小二，“这些都不要，给我们上两碗阳春面。”

　　店小二的笑容戛然而止：“啊？”

　　“花生也不错，再给我们上一份。”说罢，凤眠决定再确认一下，“这花生是免费的吧？”

　　看着衣着挺干净的，原来是两个穷鬼。

　　店小二收了菜单，殷勤不再，换上了一副阴阳怪气的嘴脸：“这一盘不收钱，追加是10文一盘。”

　　“那不要了，就两碗阳春面。多放葱。”凤眠叮嘱道。

　　“等着吧。”店小二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往后厨去了。

　　此时距两人离开江州，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路上开销不小，江州衙门那十两赏银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

　　待走到这阳兴镇，只能吃得起阳春面了。

　　不过，这一路上花的都是凤眠的钱，厌笑儿自己那三两银子没有动过一分，也没让知道有这三两银子的存在，此时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些钱拿出来。

　　厌笑儿问道：“咱们还剩下多少钱？”

　　凤眠毫不避讳地掏出钱袋来，算了算，道：“还剩五十文吧。”

　　“两碗阳春面。”店小二端来了两碗面，向凤眠伸出手，“一共十六文，客官是现在结账吗？”

　　得，现在就剩下三十多文钱了。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呢？”厌笑儿继续问道。

　　凤眠低头吃面：“别慌，山人自有妙计。”

　　吃完饭，凤眠带着厌笑儿来到大街上，道：“刚刚吃饱了吗？”

　　厌笑儿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回答：“吃饱了。”

　　凤眠在厌笑儿面前放了个碗，然后随地一躺，往自己脸上盖了块白帕子：“那哭吧。”

　　“？”

　　等半天没动静，凤眠忍不住掀起白帕子，道：“怎么了，快哭啊。”

　　“我……我……”厌笑儿硬夹了几声，丧气道：“我哭不出来！”

　　“那你抹点唾沫干嚎几声呢？”

　　“我不行，要不你来吧。”

　　“我哭？谁看呐。”凤眠坐起来，“算了算了，我还是干回老本行吧，走。”

　　说罢，他从行李里拿出那面上书“瞎子算卦”的旗帜，可坐了一下午，都没有一个人来算卦。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今晚的晚饭和住宿钱都没着落，凤眠一边在街上乱走，一边思索着办法，突然停在墙上告示前，咦了一声。

　　只见他揭下其中一张纸张泛黄的告示，对照着厌笑儿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

　　“你到底在看什么？”厌笑儿被看得心里发毛。

　　“笑儿啊，我们发财的机会来了。”凤眠指着这张告示道，“这镇上有一家杨姓乡绅的小女儿丢了，重金寻女，悬赏一千两银子呢。”

　　不是厌笑儿总想以最荒唐的意图揣测凤眠，实在是有时他做事太不着调。

　　面对凤眠满脸阳光的笑容，厌笑儿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硬着头皮往正常的方向去理解：“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要帮他们寻找女儿，但是——”

　　凤眠打断道：“你去冒充他们家女儿吧。”

　　我就知道！

　　“不行不行。”厌笑儿拒绝，“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和这画像上的女孩儿一点都不像，肯定一下子就会被识破的！”

　　“我又不是真的让你去当他们的女儿，你连哭都哭不出来，说服得了谁呀。再说，今年都该十一二岁了，你怎么都冒充不上的。”

　　厌笑儿被凤眠直白的话说得一噎：“那你还让我去？”

　　“别急，你听我说完嘛。你一进门呢，就扑到女主人怀里喊她娘，这个你熟啊，就跟当初你强行认我做爹那样就行。”凤眠抑扬顿挫地给厌笑儿讲戏，“他们家女儿五年前丢的，丢的时候正好七岁。一个失去了女儿的母亲，见你这样肯定会心软，这样就算她明知道你不是她女儿，但至少她不会马上轰我们走，我们换顿饱饭嘛，运气好点，今晚的住宿也解决了。”

　　“这……能行吗？”

　　“试试呗，大不了露宿街头咯。”

　　相比起露宿街头，厌笑儿还是决定试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嘛。

　　她跟着凤眠来到杨府门外，说明来意时刻意低头贴着凤眠，好叫人不容易看到她的脸。

　　门房讶异中又带点惊喜：“这都两年多没有小姐的下落了，我这就去禀报老爷夫人，您二位在这稍等。”

　　本以为这门房要先验一下身份，两人戏都准备好了，就说小姐这几年在外面担惊受怕，所以变得怕见生人，不让验。

　　可这门房竟二话不说就进去禀报了，倒是省去了麻烦。

　　“这门房是没见过小姐吗？”凤眠不解道。

　　“兴许是新来的吧。”厌笑儿随口回应。

　　“事出有异必有妖啊。”凤眠感叹，“等会儿你见机行事。”

　　“管他呢，能有什么岔子。”厌笑儿反而不担心了，反正大不了就如凤眠所说的，露宿街头呗。

　　不一会儿，门房来回话，说老爷夫人都在大厅候着了，让凤眠带着厌笑儿进去。

　　进了大厅，方知确实是有些家底的。墙壁上挂着巨幅山水画，桌上的摆件也都是大件瓷器玉瓶什么的，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整体感觉十分殷实。

　　大厅的左右两侧站着仆人和婢女，中间那两位衣着讲究的中年夫妻，应该就是杨老爷和杨夫人了。

　　杨老爷和杨夫人是站着等的，可见心急。他们看着凤眠和厌笑儿从厅外走进来，却交换了眼神，踌躇着不敢上前相认。

　　厌笑儿原先是低着头进来的，此刻抬头确认了一下杨夫人的位置。来的路上她已经酝酿好了情绪，低头是因为在想云寄梦。

　　“娘——”她提起一口气刚准备扑过去相认，却被猝不及防的另一股神秘力量给扑得后退一步，要不是凤眠眼明手快在后面托了她一下，她都要给撞到地上了。

　　“菁儿！你终于回来了！”扑过来的女孩紧紧抱住厌笑儿，眼泪如泉涌一般，不一会儿就湿透了厌笑儿的衣襟。

　　杨菁，那正是那失踪的女孩儿的名字。

　　“啊？”厌笑儿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怔，酝酿好的一滴泪从睁大的眼眶里落下，顺着脸颊流下去，不仅没让人看出来失误，反倒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楚楚可怜。

　　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凤眠也糊涂了，他默默踱到一侧，问那个看起来像是老管家的人，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大小姐，真是姊妹情深啊。”

　　杨府长女，杨芃，比杨菁大四岁的姐姐，与杨菁从小感情甚好。

　　杨夫人和杨老爷好像这才惊醒，他们几步走到厌笑儿身边，将她和女孩紧紧拥入怀中。

　　“我的女儿啊，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啊！”杨夫人激动地拍着厌笑儿，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爹，娘，孩儿回来了。”厌笑儿笑比哭还难看，可此时正应景。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杨老爷虽然收敛了情绪，但声音里也透着颤抖，四个人在大厅中间抱头痛哭，周围的仆人婢女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厌笑儿是叫苦无门，只能尽心尽力地演这出戏，眼神却一直往凤眠那边看，问他怎么办。

　　凤眠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示意她稍安勿躁，一边问旁边忍不住也在偷偷抹眼泪的管家道：“老管家，你认得你们家小姐吗？”

　　“什么话！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怎么会认不出。”

　　“那你觉得，那是你们二小姐吗？”

　　老管家揉了揉眼睛，对厌笑儿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是不太像老夫记忆里的样子。”

　　凤眠松了一口气：“那就对——”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管家打断：“可我老头子毕竟年纪大了，记不太清也正常，反正老爷夫人和大小姐是不会认错的。”

　　说着，他拉住了凤眠，激动道：“您可真是我们杨府的大恩人呐！”转头对着仆人婢女吩咐：“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一桌好酒好菜，酬谢恩人！”

　　这桌饭格外丰盛，可吃饭的人却各有心思。

　　饭毕，厌笑儿被杨夫人和大小姐围着嘘寒问暖，杨老爷拉着凤眠连连道谢：“这次菁儿能回来，多亏了道长。”

　　“哪里哪里。”

　　杨老爷从管家手里接过一张银票，双手奉上：“这里是一千两银子，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道长不要推辞。”

　　“好说，好说。”凤眠接了银票，眉开眼笑。

　　“咳咳——”厌笑儿看凤眠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提醒道。

　　凤眠收起了银票，对杨老爷道：“谢杨老爷，只是小道还有个不情之请呐。”

　　“道长请说。”

　　“这个，小道带着令千金一路跋涉，如今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了。眼下虽然有这一千两的银票，可是天色已晚，一时也难去钱庄破开。小道就在想啊，不知能否在府上叨扰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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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每天都有几个点击，但是，真的有人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