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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长风高远 ...

  •   为了明儿早晨的课,季玢枝挑着灯,在那儿看《暨乾政观》这本书内的文章,文章笔力尖锐,刀刀要害,不废话,季玢枝看得很快,还做了注释。
      “萧支。”
      门外传来叩门声,季玢枝抬起头,将烛台拿起:“谁人?”
      “快开门,本王要冻死了。”
      是阿尔倾。
      这几日,夜里时常下雪,她见阿尔倾披着一件绒披里面穿着单衣,就这么站在白透的雪地里,他嘴里哈着热气,头发上,睫毛上有细雪堆着。
      “殿下这是做何?”季玢枝见他阔步就走进她屋里,屋里比外面暖上很多,季玢枝穿得更少,她扯了扯衣服,把门关上。
      “本王是来向你讨教的。”阿尔倾缓和了一点,一点也不见外的抱起她的小炉子捂手。
      “但说无妨。”季玢枝放好了烛台,她的屋子里都是艾草味。
      阿尔倾盯着季玢枝,咬了咬嘴唇,为了休息他散下了头发,显得脸上棱角柔和了不少:“白日里头,你为何来袒护那些人?”
      “并不是袒护,殿下,萧支只是想求个清净,恕冒犯。”季玢枝摸了摸茶壶壁,尚暖,就自己倒了一杯,“殿下,实在有点吵。”
      被人指了不是,阿尔倾面上一阵红紫,将想问的问题又嚼了一遍。
      季玢枝看起来是个温吞的人,但是说话却冷冰冰的,方才是,白日里也是,阿尔倾从来没有觉得与人说话需要这么小心。
      “在夏凉,还没人与本王这般说话。”阿尔倾并不恼,只是想看看季玢枝的反应。
      “殿下若是现在想,当然可以回去的。”季玢枝放下杯子,用袖子擦了擦嘴,她为了让自己像男子,白日里还观察了许多天知府里的人,发现其实不用太刻意,自由点就好。
      “你是女子吧?这般秀气娇娇的。”阿尔倾说着,目光渐渐向下,停留在季玢枝的胸部,那儿没有女人该有的明显起伏,他突然又觉得羞涩,红透了耳根。
      “殿下觉得呢?”季玢枝看着阿尔倾,她的眼型很漂亮,让人看着没有什么攻击力,这也让阿尔倾生出错觉。
      “我……”
      “尔觉是非,便成是非。”
      这话是方才在书里看见的,她看了一日的书,没有了镜月,作息什么的,就没人管着,已经乱了套,这也挺像她,之前在实验室里,经常一天不吃不喝不睡,第二日才补上。
      “罢了,我竟然问出这样的荒唐话。”阿尔倾掩面,“本王可以在你这儿歇着吗?”
      “殿下的屋子太冷了还是……”季玢枝被他的问题给问住了。
      “这床好凉。”阿尔倾拉开了被褥,把自己的绒披盖在被子上,已经躺了将将过半的位置,“你睡这儿吧,你会说故事吗?大靖人应当都很会编一些奇怪的故事,写成那什么……话本!”
      季玢枝捏着袖子,灯光昏昏的映照着她,显得她的轮廓模糊:“萧支加些炭。”
      “本王刚来到上京城时,觉得你们这儿可太挤了,房子也都挤在一起,人也挤在一起。”
      “上京繁华。”
      “虽然你们这大靖女子大多美艳,却看着都是弱柳扶风之样。”
      “水土养人。”
      “你怎么这么磨蹭?”
      季玢枝灭了灯,躺了下来,却缩着,尽量不碰到阿尔倾,不大的床也被她割裂出一条界。
      “殿下,想听什么?”
      “啊?”
      “故事,想听什么故事?”
      她身上很重艾草的味道,那炉子此刻在他的手边,也将他熏上了味道。
      “讲讲你方才看的书里说了什么?”阿尔倾把被子分给她多一些,这被子就着阿尔倾的体温递过来的,暖极了。
      “是《暨乾政观》,大多是一些民生之策与平疆之略,萧支方才看到大兴外邦之……”
      “你这人实在有点无聊。”
      “殿下,打断人说话实是不大好。”
      “你的手炉。”阿尔倾侧过身把小炉子捧到她身侧,季玢枝微侧身接了过来,她的手指是冰的,让阿尔倾一颤。
      “殿下,现下困了吗?”季玢枝感觉身体有在慢慢回暖,阿尔倾不作声,手放在她肩旁已经睡着了。
      除了和镜月挤过床,季玢枝还没同男子一同睡过一个枕头,在二十一世纪她只是个科学怪人罢了,现在顶女身呈男事,心里是告诉自己无事,可难免不芥蒂。
      季玢枝背对着阿尔倾,抱着小炉子,僵着背尝试着睡去,不过还是有些睡不实。
      ……
      外面的吵闹声,把季玢枝结结实实的从梦魇里拖了出来,手炉已经凉了,阿尔倾还在睡梦,季玢枝轻手轻脚的下床,她重新点了炭,放进小炉子还换了熏药的药渣,镜月叮嘱的那么多事,她只记得干这个。
      卯时
      季玢枝换了天知府里门生的衣服,这身芽绿色的袍衫,她看着像一棵春天抽芽的树。
      “等等本王。”阿尔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本王也要一同去听学的,结个伴。”
      正欲出门的季玢枝犹豫的思索着,点了点头。
      来到讲文堂时,学生们并没有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而是拥着一张桌子在摇骨骰,季玢枝站在门前不肯进去,阿尔倾跟在她身后犯困,正好撞上。
      “怎么……嘶……了?”阿尔倾捂着鼻子,季玢枝捂着头,二人都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对方。
      “夫子来啦!还带着煞面王爷!!”一阵风,一个腿脚很快的人“唰”跑入堂中,带了外面的寒风,冷的季玢枝一激灵。
      里面的人作鸟兽散,季玢枝看见李成济先露了面,后面跟着的人看着年岁三十多,身量比李成济魁梧许多,蓄着络腮胡,手中执把戒尺。
      季玢枝揖下身,向李成济一拜:“见过静王殿下,见过夫子。”
      “王子殿下,晋某失敬,未能远迎。”晋远安行了士礼,他说起话来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你就是府长所说之人?”晋远安看见了季玢枝,第一眼觉得她是个说不过别人两句的人,第二眼觉得她太像风中雪,第三眼便在度量她的才干。
      “学生,名萧支。”
      李成济轻轻看了她一眼,注意到了她脚边的小炉子,便盯好久都没收回来那目光。
      “先进去吧,今日,静王殿下有事议。”晋远安让二人进了里面,他们的位置在最前面空着的两席。
      之前季玢枝不清楚,易峥为何认得静王府书吏的衣服,如今看来,能解释一二了,天知府是天子脚下的学府,是上京最好的学堂,虽说如此,但其实掌管这里的不止天子,也不止易峥,想必有李成济一杯羹。
      “夏凉王子来大靖,一为涨闻,二为思政,三为交好,本王接圣上旨意,出有一题,供王子殿下这年来思虑。”李成济摊开纸张,晋远安侍笔。
      季玢枝庆幸坐在阿尔倾身旁,题目递过来时,上面墨迹未干,有一股烟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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