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3】京都校交流（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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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十几年，五条悟再一次踏入了薨星宫。
薨星宫似乎不欢迎他，五条悟每走一步，身边的景色便会变换几分，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些细微的差距，但这并没有难倒世间最强的六眼术士，他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而后，闲庭信步般打开了面前的大门。
“九十九由基。”他准确地叫出了面前人的名字。
对方似乎刚刚注意到他，她回过头来，莞尔一笑。
“一直以来，我早就想问了，五条学弟。”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虽然话是这么问，但是九十九由基其实并未觉得能得到一个回答，出乎她的意料的是，五条悟居然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瞬，而后颇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很抱歉，”他说，“我实在想不出来。”
“哎呀，看你进薨星宫那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心悦天元大人呢。”九十九由基没轻没重地开着玩笑，五条悟看了她半天，突然笑了。
“心悦倒是没有，但我确实心系天元大人。”
“为什么？”九十九由基好奇地凑了过来，“你对她抱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吗？”
“这样说的话，”五条悟说，“的确有特殊的情感，不过我并不打算和你说。你要阻拦我吗？”
话语虽然平和，其身上涌动的咒力波动却不容小觑，五条悟摘下了墨镜，璨蓝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九十九由基，尽管对面是成名已久的特级术士，若是真要阻拦他……
出乎他的意料，九十九由基很快让出了一个身位。
“进去吧，”她慵懒地说，“你们之间的恩怨我管不着，别炸到我就好。”
“怎么？”见到五条悟的眼神中似有疑惑，九十九由基又笑出了声。
“你以为我是谁啊，”她慢悠悠地用食指缠着一小卷头发在手中把玩，“曾经作为‘星浆体’，差点被活祭的我，对她可没多少好感。”
五条悟礼貌地点了点头，一步踏入了天元的结界之中，而后，他突然暴起，天逆牟精准地插到了裸露的树根之上。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分辨天元本体在结界中的位置，接着，一道既苍老又年轻的声音，仿佛带着点叹息般响起。
“历来天元、六眼和星浆体都是被命运捆绑在一起的，”那道苍老又年轻的声音说，“刺杀【天元】的六眼，你是这千年以来的第一个。”
“天元大人。”五条悟仿佛没听到，接着，他微笑着说道。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您寿终正寝吧。”
一边礼貌地说着，天逆牟又捅下了第二刀。
“我尚未到寿终正寝的年龄，”【天元】说，她似乎没有感受到五条悟对他做出的无礼举动，声音仍然温婉，“我是此间命运，与世界寿命等同。”
“别和我提命运。”五条悟说，“我最讨厌这两个字。”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命运客观存在，不可更改，那是来自更高维度的伟力，我们都只需要按部就班，你也一样，五条悟。”她的声音里带着点蛊惑，“接受自己的命运，悦纳自己的不足，不要试图违抗他，否则你只会更加凄惨。”
“更高维度的伟力？那又是什么东西。”他说，“你也许搞错了，反抗命运并不是我的终极目的，而只是我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
“倒是你，天元大人。”五条悟讥嘲地说道，“若是命运真的毫无更改余地，你又为什么如此慌张？”
“先是【催化】普通人成为咒术师，【催生】种子，又是释放咒灵，再加上催化宿傩，什么东西让你慌张了吗？”他真诚地发问，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停歇，随着他的动作，树根膨胀变大，渐渐地，竟浮现出人脸般的样貌，“是不该活着的人，还是不该死去的咒灵，亦或者是……本该死去的咒术师？”
“你无法杀死我，五条悟。”声音仍在空荡的空间中单调地回响，“【天元】是命运的化身，是世界的根系，世界需要【天元】，所以你无法杀死我。”
“世界需要【天元】啊……”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树根上的人脸被他戳成了筛子，他反手一握，右手上出现了深红色的光点，他随手将其塞进树根，下一秒，沉闷的爆炸响彻了整个薨星宫，但【天元】的声音再次响起，仍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与温柔。
“你应当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天元】说，“我是此间命运的化身，我看得到一切人命运的轨迹，只要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好，如果试图违抗命运，下场恐怕要比你想象的更加凄惨。”
“我算算……”五条悟掰了掰手指，“现在是十一月四日……如果按照你的意思，还有五十天，对吧？”
“还要更短。”【天元】说，“你有意无意的改变他人的命运，都会成为束缚你的捆绳，肃清命运的变数，正是我的工作。”
天元从不使用比喻句。
“死去的人没有轨迹，你强行更改，强行添加，强行希望所有人留下，这些代价与因果，都会由你承担。你知道的吧？”
“此间命运其实是某种先画靶子再打靶的东西吧，一件事情是由起因、经过和结果构成的，如果事件的起因彻底消失，经过和结果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五条悟唔了一声，接着说道，“比如应该已经发生的涉谷事变，为了避免意外状况的发生，我甚至没有杀死任何涉谷事件的主谋。由此看来，只要他们活着，事件的起因就仍然应该是他们，但如果他们被封印或者被操控，他们处于【活着】的状态，却并不做出命运希望他们做出的行为，一件事情就不会发生，我说的对吗？”
“……是。”【天元】说道。
“那么全知全能，对你来说，是否也是一种束缚？”他问道，而后颇有些玩味地笑了，“你是不是无法说谎？”
“……是。”天元沉默了好久，才回答道，比之先前，她的声音明显变得苍老又疲惫了不少。她只说了这一句话，便再无他言。
天逆牟捅下了最后一刀，【天元】并未多言，但结界仿佛倏尔破碎，露出了更多密密麻麻的、仿佛脸庞一般的东西。
“想要活下去，想要永远活下去，活下去有什么不对，想要活下去……”她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仿佛女孩的尖叫混杂，吵吵嚷嚷，又尖又利。
“你最开始，其实不是什么命运化身吧？”五条悟放下了天逆牟，心平气和地问道，“只不过是某种造物，结果想要活下去的恶念催生了咒灵，咒灵用人类的负面情绪反哺你，你又用这些力量催生更强大的咒灵，日本的结界本质其实是你的养蛊场，你也根本不需要星浆体同化的力量来更新自己的状态，五百年一个的无辜少女只是你的幌子，为了避免那些供奉你的人发现你非神而是妖魔的事实……”
剧烈的咒力突兀袭来，薨星宫似乎在颤抖，五条悟避之不及，手臂被擦伤一片，但他反而笑了出来。
“终于戳到痛处了？【天元】大人？”
“我是神，是命运的化身，是世间所有力量的集合，我是长生不老……”苍老而年轻的声音癫狂地尖笑，五条悟能够感觉到整个东京咒高的咒力似乎都被天元集中在一处，她即将落下雷霆般的一击。
而后，异变窦生，五条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一捆黑绳，将树根捆得严严实实，咒力的流动失去恒定的方向，开始不规则地在那些“人脸”上溜走，有的“人脸”似乎承受不住过强的咒力爆裂开来，有黑绿色的液体蜿蜒流出。
“咒具真是好东西。”五条悟由衷地感叹，“不然毁了东京咒高，夜蛾校长又要骂我了。”
“一切都没有意义，五条悟，你可以束缚我，但不能杀死我，这是世界的选择。”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好似告别了老朋友，“那我过两天再来，天元大人。”
薨星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五条悟笑着走了出去，他和天元都清楚，今天在这里，杀死彼此都是件不可能的事。
十二月二十四日……
“哎呀，时间过得真快呀。”他重新带上了墨镜，状似无意地感慨了一句，而后高高兴兴地走了出去。
“去看看他们干得怎么样吧！”他自言自语道，而后又笑了出来。
“一定干得不错吧，毕竟完全没感觉到悠仁的束缚造成的反噬呢。”
十几年前右肩上陈旧的伤疤似乎隐隐作痛，提醒他命运的伟力到此宣告终结。
现在看来，距离他与天元最后一战的时间，大概已经不算遥远了。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3】京都校交流（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