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蜡颜儿

4、第四章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那道士算卦并不准确，陆玖的人生不会一帆风顺，那么命运并不介意再去捉弄一下她，让她的人生，变得更加传奇。
　　陆玖十岁那年，她依旧如同往常一般逃课，当然，这次应该是第二十七次了，毕竟作为一个好学生，陆玖觉得还是需要尊重一下老师的，例如少逃课几次。
　　不过这一次也就逛出了意外，她突然发现有个小叫花子在街边，并在那里一直哭诉着什么，周围的人倒是并不在意他，毕竟这样的人多了，北方混战，涌入到这里的人不少，也倒不稀奇。
　　但是陆玖不一样，她想要闯荡江湖，为一代大侠的心里瞬间告诉她：帮助他，是对的。
　　于是陆玖就朝他走了过去，带着微笑，随后蹲了下来。
　　这小乞丐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年纪，脸上的黑泥很多，他的眼睛里面带着恐惧，应该是对新环境的不适应，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你有一个住所吗？”陆玖看向他，平静问道。
　　“没有，我是个孤儿，父母在战乱里死了。”那乞丐说得很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般。
　　陆玖正打量着这小孩，看着能不能把他也带回去，就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弟弟了。
　　突然，一名男子从幽暗的巷子里冲出，直接一棍子敲到了陆玖的后脑勺处，于是陆玖应声倒下，并昏了过去。
　　此时的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那乞丐一见到这情况，也倒并没有多慌张，而是对着那汉子说道：“走吧，也算是凑够了数，最起码村子里最后一次祭祀有人了。”
　　那乞丐根本不是什么小孩！他是个成年人，不过就是非常的矮，从他和高达壮汉的对话中可以看出，他们干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是有很娴熟的经验的。
　　高大的壮汉取出一个麻袋，将昏过去的陆玖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后，便提起麻袋，朝着城外走去。
　　他们要去的，将是一个村子，不过这个村子还临着很多村子，他们相信一种□□，相信世间的神灵好色，若是能献祭十二名童女，便可以保佑那一带的所有村子永远祥和，所以他们几乎到处干着这样的事情，从一岁到十二岁的女孩，几乎都凑齐了。
　　而陆玖，就是十二岁的那一个。
　　如果让陆玖再选一次，她绝对是不会再相信什么叫花子了，这世道是真的深啊，没点经验，还真混不下去。
　　而陆玖就这么地被带走了，她自己倒不算是什么，至于城内的刘卿就不这么想了。
　　那大儒倒是继续向刘卿汇报了一下，陆玖今日的“光荣事迹”，而刘卿倒是一脸疑惑地问道：“她今天也跑了？可是我也没见得她回来啊？”
　　“我不知道啊。”那大儒也倒是一脸疑惑说道。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个精明的读书人瞬间认识到了真相——陆玖失踪了！
　　于是这两个文雅的读书人也便顾不上什么风雅与矜持了，直接就上街到处找人问，像陆玖经常出没的街道，基本是每个人都奔询问了一遍，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今天没见到那个小丫头。
　　刘卿和宁大儒一直在城里各处询问着，从白天到夜晚，整个霞悦府都能见到这两个人的身影，由于宁大儒相对比较出名的缘故，还引来了不少人来观看，不过落井下石，等着看好戏的人居多。
　　到了夜晚，城市灯火渐熄，毕竟没有人希望为了一时欢乐，而招来其他地方的匪徒，这对于整座城市，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宁大儒和刘卿也就回到了屋里，交谈着今天到处打听到的消息。
　　“你都打听了些什么消息......”刘卿一只手无力地放在桌子上，声音都有些颤抖，眼神空洞说道。
　　宁大儒倒是摇了摇头，“没有，我几乎问了很多人，还去问了几个之前教过的大家族的纨绔子弟，这群人一天到晚到处逛，都没有一个看见的。”
　　刘卿听后，身形似乎微微一颤，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愧疚，他看着屋内微弱的灯火，颤颤巍巍地说道：“完了，这多半是......”
　　“也许会有福事发生吧，古人亦道，祸福无分，福亦可为祸，祸亦可为福。”
　　“但愿如此。”
　　灯火被人吹灭了，整座霞悦府彻底陷入死寂之中，人们也开始休息，准备着第二天继续开始新的生活。
　　而此时，那大汉才带着那个患有侏儒症的男子和陆玖回到了村子，这村子周围也是许多村子，它们集中分布在霞悦府城外的一片山脉之中，四周都是高峻的山峰，只有一条小道可以从外面的平原进入，因此知道这里的人也并不多。
　　“把这女娃子还是放到以前的地方吗？”那大汉看着那侏儒男子问道。
　　侏儒男子听后，点了点头，“对，还有，记得看一下还有两个还活着没，尤其是小的那个，过几天就是第十次了，可是要把她献给神做妾的，注意点。”
　　“好。”
　　大汉继续带着那麻袋，朝着村落中的一间最为坚固的屋子走去，那屋子门口并没有人，不过却有着其他屋舍没有的一样东西——巨大的铁锁，从远处看，就像一座小牢房。
　　那壮汉从衣服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铁锁后，把陆玖从袋子里取出，此时的陆玖已经醒来，不过她还是装着昏过去的样子。
　　然后那大汉把陆玖直接放在墙角处，随后又看了看旁边两个坐在一堆茅草上面，头发乱蓬蓬的，眼神空洞的女孩，确认还活着之后，便又关上了门，上了锁离开了。
　　听到门被关上了的声音，陆玖这才睁开眼睛，她顿时感到浑身酸痛，大抵是路上过于颠簸，再加上她一直蜷缩着，脊椎不堪重负所导致的。
　　眼前的景象还是让陆玖有些震惊，用土盖的房子，正前面是一扇门，外面还上着锁，而屋内墙壁破破烂烂，月光可以直接从屋子上方的缺□□入，屋内唯一比较柔软，能够让人躺下休息，就是那些茅草，还有一张只有三条腿的桌子，上面还有一些饭菜，都是比较普通的家常菜，而且已经凉了下来。
　　而在屋子有月光的那边，那两个年纪都比陆玖小上一岁的女孩就坐在茅草上面，穿着缝缝补补的衣服，各种颜色的布，让她们身上的衣服显得跟拼图一样。
　　而她们此刻正将头埋在低处，不愿意再睁眼看着这方寸丑恶人间。
　　陆玖感到肚子有些饿，看了看那桌子上的饭菜，虽然已经凉了下来，但是吃一些，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于是陆玖就将剩下的一部分吃掉了，随后便走到了那两个女孩旁边，仔细地看着和她将遭受一样悲剧的人。
　　年龄稍小的那一个，也就是过几天就要被献给“神”的那个女孩，已经再也生不起一丝活着的希望，她的眼神充满了沉寂，眼中的一切已经化作了黑暗，再也看不清前路如何。
　　至于另一个女孩，倒是看陆玖并不明白将要遭受怎样的磨难，于是便好心地将陆玖带到屋内的一个角落处，随后缓缓地靠在墙角，无力说道：
　　“你是今天新来的，也是最后一位了.......也许你是运气不好吧，或者说我们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