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蜡颜儿

5、第五章

　　“最后？为什么这么说？”
　　陆玖倒是还有些疑惑问道，不过她还是带有很多希望的，她看着门外，没有任何人，能阻碍她的，也不过就是那大铁锁罢了。
　　“呵呵......”那女孩无奈苦笑了两声，眼中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无奈与从容，望着那从残破处射入的皎洁月光，人间多广大，可是在这里，也只能见到这方寸天地。
　　月亮上是什么样子啊，不知道会不会比人间更光明呢......
　　“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九个人被带走了，从一岁女婴到九岁的孩子。”
　　“年龄小的可能刚被送走，就因病逝去，这也许是最好的归宿了。至于我们，也许被带走后，就是他们眼里的玩物吧，这辈子，都逃不走了。”
　　随后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陆玖，陆玖作为王室之人，虽然说现在沦落到这般田地，但是长相还是极为清秀的，眉目间带着几分祖上的锐气，也能看出将来会是个绝世美人。
　　“至于你......这村子里的人都说，十二为尊，以血祭之。所以你会被放血，然后成为一具干尸，必死无疑。”
　　那女孩说完，呼吸都有些急促，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为何，但是她的眼里依旧是恐惧，以及对未来的彷徨。
　　在这个破地方关了近两三年，别说是这般年龄的女孩，就是心志坚定的修士，也许都很难坚持继续活下去，面对每一天的未知。
　　陆玖听后，倒是脑袋里也没有什么概念，毕竟作为合格的一名儒家学生，她心里虽然说有什么对江湖、对天下、对百姓的各类宏大的想法，就如同很多的年轻文人一般，但是却不知，在光明之下的黑暗，从来都是那般黑暗，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也倒还是无所谓，反正应该会有人来找到她吧，刘叔一定会的吧......
　　时间飞逝，几天后。
　　除了每天来送饭的一个妇人之外，今天的这“牢房”倒是迎来了一名老客人。
　　那壮汉再一次地来到了这里，不过跟着的还有那个侏儒男子。
　　侏儒男子冷声说道：“开门吧，今天是第十次了，把另外两个也带上，还让那两个也了解一下流程。”
　　“要不然等到最后最为重要的两次，要是跟前面几个出了什么问题，那神怪罪下来，可不是一般的问题。”
　　“是。”那壮汉虽然说壮，相对于那侏儒男子也有身材优势，但是却依旧唯唯诺诺听着他的话，并认真的实施下去。
　　究其原因，还是在路上，那个大一点女孩告诉陆玖的。
　　“那个死矮子是个修士，据说是得到了所谓的‘神’的祝福，因此那大汉会听他的。”
　　“修士？”陆玖倒是十分仔细的将这两个字咬出，语气中带着那股向往以及疑惑，“那是什么样的.......”
　　“你说修士？”那女孩倒是听出了陆玖语气中的暗话，眼珠子先是四处转了转，看见那侏儒男子一心在那个最前面的，将要被献给神的女孩身上，也就放松了警惕心。
　　她小声地在陆玖耳边说道：“修士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活神仙，他们吸纳天地灵气，以淬炼己身，像什么丹药、灵器、符篆这些的，基本都是修士的专属，而且想要做一个修士，也需要功法。”
　　“但是一般的宗门或者什么大族都是不会外传功法的，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唯一的道路就是考科举，争取被地方学府、学院录取，随后去考灵心府的桓灵学宫，在那里，不仅可以修习功法，而且毕业了就是官员。”
　　那女孩倒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很多事情都告诉了陆玖，但是陆玖听了很多之后，却听到了一句那女孩都没有注意到的话：
　　“所以有人也说，以文入道，为生民而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者，可为大能，若心净欲澈，亦可为圣贤。”
　　这句话在女孩看来，并不是一句什么重要的话。
　　但是陆玖一听，就知道这个女孩，也许身份不凡，毕竟相对于另一个沉默的女孩来说，她看去十分平静，虽然也有那种恐慌，但却并不明显，而且从她能够给自己讲那么东西看来，她不是一个普通人，估计是权贵之后或者大家之人。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实了陆玖的这一猜想，而这种缜密而又谨慎的性格，就逐渐地在陆玖有些稚嫩的外表下开始蛰伏，逐渐地陪伴了她一生。
　　而她也明白了第一个大道之理：
　　干什么事情，谨慎些，细心些，会知道的更多。
　　不过这句话应当有下半句才更好，知道的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现在的陆玖倒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她们跟着那壮汉和侏儒男子，逐渐就到了几个村子中央的祭坛处。
　　那祭坛正中央是座高大的石雕像，是一个似人非人，似鸟非鸟的鸟人，这估计就是那群村民口中所谓的“神”。
　　而此时的祭坛周围，已经人潮涌动，人们纷纷看着祭坛上，那侏儒男子就缓缓走了上去，站在祭坛上，看着台下的所有人。
　　这群村民的眼中充满了崇拜，是那种可以为了信仰付出一切的无畏，这样的奇异景象，若是让外人看来，定然是难以理解，更何况这种献童女的行为，几乎就是十恶不赦。
　　但是这种文化，也许就是外部环境与内部环境的必然，这山中虽说是在霞悦府附近，地处南方，但是每到夏天还是大旱无比，冬天反而还是雨水挺多。
　　但是对于农业来讲，夏季高温无雨，几乎就是灾难，所以才会有这种类似祭祀的行为。
　　至于他们祭祀也不是什么真神，其实就一个魔修罢了，在他们献祭之后，抽取童女一魂一魄，让其虽然活着，但是无异于痴傻之人。
　　随后也会给这群村民一些所谓的“奖赏”，例如让哪个人成为跟自己一样的魔修，然后再用邪术控制，使其成为自己的傀儡一类的，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他给了这群百姓以足够的粮食。
　　给一点饭，让人们吃，这就够了，乱世之中人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的。
　　总而言之，一个自然气候的原因，让这山中无数的人因此成为了魔修的帮凶，在这条歪路上愈行愈远。
　　至于现在，随着时间推移，人们的目光开始转移到祭坛之上，那个侏儒男子身上。
　　此时的那个侏儒男子，先是在祭坛上跳了一段不知道名字的奇异舞蹈，随后便双膝跪下，虔诚地对着那雕塑，头与地面亲密接触，口中还念念有声。
　　陆玖倒是很神奇地看着这一切，这修士，也会这么卑微嘛......
　　不过没过多久，那侏儒男子便又站了起来，气质与之前浑然不同，浑身带了一股邪气与血腥之气，眼神也变得冷血与高傲，他看着台下的人，冷声说道：
　　“将今天的人送上来吧，本座可没有什么闲心在这肉体凡胎上停留。”
　　陆玖看着这侏儒男子的气质变化，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没有变化......
　　但事实也一样，那侏儒男子早就成为了那魔修的傀儡，释放这种魔修的气势也并不难，之所以催促村民急忙将那女孩送上的主要原因还是，维持这样的状态对于藏于暗处的魔修来说，损耗很大。
　　而村民迅速地将那女孩送上，今天的那年龄较小的女孩披上了红妆，盖上红盖头，被迫“献”给了一个只对魂魄感兴趣的变态魔修。
　　而那女孩被送上后，那侏儒男子便在远方魔修的操控下，掀下了那红盖头，随后便是一波花里胡哨的操作，若是让修士来看，就是摄人魂魄的邪术，将会被天下人所诛杀。
　　随后，那侏儒男子便十分虚弱，那一魂一魄被装入一个玻璃瓶中，而那就是陆玖见到的第一件灵器——纳魂瓶。
　　在被抽取了魂魄之后，那女孩的眼神从无助转为了呆滞，静静地看着地面，再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她也几乎不能再说话了，也不过就是被送回村子，成为一众村民中的流氓的玩物。
　　但是现在，她还有另一意义——为虚弱的那魔修补充灵力。
　　侏儒男子于是直接用刀在那女孩的小臂上划下了一道口子，血液从那里滴下，逐渐就接满了一小瓶，而那女孩脸色也变得苍白，却依旧无所举动。
　　陆玖和另一个女孩见状，感到无比恶心与恐惧。
　　陆玖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她要跑，一定要跑，再过两年，她肯定会比现在更惨！
　　于是一个念头开始萌发，逐渐将会成为她未来一段时间生活的主要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