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蜡颜儿

3、第三章

　　不管后辈有多么显赫，反正这位来自大家族的大儒，自从陆玖被刘卿送过来后，属实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能惹事。
　　那一天，刘卿带着陆玖到这位大儒家中，简单介绍了陆玖一些信息后，便开口说道：
　　“我想要把她送到你这里来，不知道你行不行。”
　　那大儒听后，倒是爽朗地笑道：“哪有有何不可？我还没老，多带一个倒也不算什么，反正咱们也算有些交情，这也不算什么，明天就让她来吧。”
　　“行，那改日再见。”
　　刘卿说完，便带着陆玖离开了。
　　第二天，陆玖依旧被刘卿带着来到了那大儒的私塾，说是私塾，实际上是一间很大的宅邸，而他们就在侧面的一间屋子里学习，这屋子几乎算是最大的，里面坐了二十多个孩子，至于这群孩子，大多数都是各家的长子长女一类的，单纯来这里学习，顺路捞一个大儒之生的名号。
　　至于这其中，年龄大的，也都有十四五岁了，小的也就跟陆玖差不多大，六到八岁左右。
　　而这里面大多数在认真听着那大儒讲课的，例如讲的什么经书啊，带着他们诵读，教着学习书法一类的。
　　“所有人啊，跟我一起把这篇的九言读一遍！”
　　那大儒大声说道。
　　而后排那个十四五岁的白衣少年听后，也倒是拿起书做做样子，甚至他还把书拿反了，但是眼睛倒是很专一，一直盯着前面那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看了很久。
　　“啪！”戒尺的声音传来，宁大儒看着这小子不学无术，然后还看别家姑娘的样子，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上戒尺，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看什么呢！我辈之人，应志在书中，为天下，为朝廷，为国家而想，而你呢！却沉于这情感之中！......”那宁大儒越说越起劲，倒是把那少年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且话里面还不带一个脏字的那种。
　　周围的人都在那里憋笑，甚至有的人脸都憋红了，但是却没胆笑出来。
　　“哈哈哈......”不过不明白道上规矩的人还是有的，例如小陆玖。
　　“谁！”那中年大儒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随后便看向了陆玖，他便有回忆起了昨天刘卿跟他聊了半天的事情。
　　“念你是初犯，若是再有下次，我决不姑息！”大儒对着陆玖说完，便又开始了讲课。
　　“士者，天下为重，江山百姓为首，君王次之，若天下混乱，则须助得民心之人，平天下，则可万世流芳。”
　　“先生，那助不得民心之人呢？”陆玖倒是有些疑惑问道。
　　周围的人听后，又想要笑，毕竟这可算是直接打这老头的脸了。
　　“此乱贼尔！助不得民心之人，则为天下人之敌，天下共诛，遗臭万年！”
　　“那如果要统一，就一定要那样做呢？”
　　“这......”那大儒也被问住了，如果这样，无论怎样，都无法善终。
　　因为书中之说，江山百姓为首，却从来没有说过，江山者，百姓者，孰为重。
　　“先生，应舍河山，而取百姓，若无民心，得天下，又有何用？”倒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少年开口说道，他也是惯犯了，经常上课问一些怼这大儒的问题，所以道也不害怕，直接就开口说道。
　　大儒听了一会儿后，才拍手说道，“妙哉，是如此矣。”
　　就这样，反正讲着讲着，这俩人就会跑出唱双簧，所以到后来，这大儒索性就讲的慢了一些，专门花时间来思考陆玖和另外一人所提出的问题。
　　“若欲使天下太平，则须天下人齐心，寡欲而重共利。以礼教之，以德化之。”
　　随后又是陆玖提出新的质疑，然后那白衣青年说自己的观点，最后这大儒再总结，四舍五入下来，算是三种思想并存于这课堂了。
　　上课一个半时辰后，那大儒于是笑着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于是这一群孩子就瞬间作鸟兽散了，至于那白衣青年倒是走到陆玖身旁，发现她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时，倒是有些讶异：“年龄这么小？倒是挺厉害，能把那老头问的有时候无言，倒也是个才女。”
　　陆玖不是很喜欢他那种审视的眼神，于是就冷声说道：“我不需要你来评价。”
　　但是这声音听起来却依旧奶声奶气，也并不冷酷，倒是还有几分喜感，那少年一听，便笑出了声，随后便转身离去，还高声说道：
　　“倒是个有脾气的才女，哈哈哈！”
　　陆玖倒也是懒得计较他，毕竟刘卿一直都教导她，要心静而神平，不为世俗扰，不为旁人变色。
　　不过某天，陆玖倒是做出了一件很有魄力的事情，让那白衣青年都叹为观止。
　　两年后，陆玖十岁，她也跟那白衣青年一样，逐渐觉得这大儒讲课讲的，挺无聊的，真的有一种想要睡觉的感觉。
　　于是那天刚好是个艳阳天，陆玖坐在第一排，看着那大儒正拿着书，给他们讲着这一句话是圣贤怎样的思想，治天下又该如何，有应当如何修身养性之时，陆玖直接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跑出了屋子。
　　当然了，那大儒还在朝着后面走，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就算转头朝前走了，手上也还拿着书，根本不看两周。
　　“今天倒是挺清静的，这俩小子也不说话了。”那大儒心里想到，肯定是这些至道感动了他们，让他们豁然开悟，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如果此时的他能够把书拿开，看一眼，也不至于再陷入到这样美好的幻境之中。
　　至于陆玖，一跑出去就上了街，在霞悦府河流旁的青石街上跑着，她看着水上戏台上武生的表演，手上的长枪，在戏中的场景中，仿佛只有虚影一般，纵横着朔北大漠，最后将军大胜归来，接受着升迁。
　　当然了，那些家国之情，什么北逐胡虏的豪情壮志没有对陆玖产生什么深刻印象，但是那一招一式却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做一个像始皇帝的那样的人，也许也要会一些武艺吧。
　　陆玖心里暗暗想到，她心里从此埋下了一颗习武的种子，她想要去闯荡江湖，亲眼见见曾经街边说书人口中的山巅比试，刀光剑影，爱恨情仇。
　　于是那一整天的早晨，陆玖都在霞悦府中逛来逛去，她以前不是在私塾，就是在刘卿家中，几乎对外界的见闻，全部源于书本或者每天刘卿接她上下学的时候。
　　都说霞悦府总是静谧的，悠闲的，在陆玖眼里，同样如此。
　　水街之上的人们，他们大多平凡，卖着鱼虾各类水产的大叔，还有卖着糖葫芦的大娘，还有很多人，他们走在街上，他们之中几乎没有权贵，就这样地活动在水街之上，穿着平凡，买的东西也并不贵重，但是这其中，却带着一分此后再难寻及的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