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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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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红色的夕阳将原本瓦蓝色的天空晕染点缀,犹如一层轻纱覆盖,惊艳四方。
一只白鸽扑朔着翅膀落下,男人见状将绑在它腿上的信纸拿下来打开: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吾不在意,便随风而去吧。
男人叹了口气,点着信纸烧毁后放飞了白鸽。
他是胡盛,他不仅是柳府的管家,更是宋琳静的忠诚守卫。在宋琳静死后,他便成为了柳如烟的守护者,保护柳如烟一路成长。直到柳如烟嫁人,胡盛才专心当起柳府的管家,但同时也成了柳如烟在柳家的眼线,柳家的事胡盛基本上都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告诉了柳如烟。
包括柳风要抬栾芯儿为平妻一事,胡盛也是悉数告诉了柳如烟,他本以为柳如烟会回府反对下,没想到柳如烟竟直接不在意。
其实不是柳如烟不想在意,而是因为她在意了也没用。柳如烟深知柳风的性子,她的母亲宋琳静已经故去,背后的势力也不胜从前。对柳风而言,她和母亲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在官场上也帮衬不到他,所以柳如烟就算回去反对也无用。
更何况,卫律还替柳容霜留给柳风两张地契。
在意不得的,就随风而去吧。
“最近可真是热闹。”
街头几人聚集在一起,讨论着近几天所发生的大事。
“谁说不是呢!前有卫家私藏官银但被赦免,后有柳家抬个青楼女为平妻。”
“人柳大人爱那青楼女,把她抬为平妻怎么了?更何况,先前的那位柳夫人都死了多少年了,柳夫人的位子不可能一直空缺下去。”
“也是哈,柳大人爱那青楼女倒不是什么秘密。”
“为爱奉献。”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倒是可怜了那宋家嫡小姐。”
“怎么说?”
“怎么说?”
“你们不知道吗?据说啊,那宋家嫡小姐,也就是原来的柳夫人,是被柳大人活活气死的。”
“我靠!”众人皆是一惊。
“可怜人啊。”
“就是,人宋小姐当时拼尽家族势力帮衬柳家,没想到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一众人都在惋惜宋琳静的下场。
“好歹宋小姐当年也是名震金陵的才女美人,真是可惜了。”
“诶?你们有谁知道那柳家二小姐怎么样了吗?”一人又挑起了另外的话题。
“死了吧,卫家都开始操办葬礼了。”
“不是,我是说她的身份,她是不是让柳家除名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她原本是让柳家除名了的,但后来卫家赦免后,卫老爷去找了柳大人,为她求了柳家嫡女的身份,让她风光下葬。”
“那柳家不就有两位嫡女了啊。”
“两位就两位呗,多少位咱也得不到。”
“那倒是。”
“……”
一众人有说有笑,而这一切悉数被不远处的柳容霜听见。
她成为嫡女了?
她真的成为柳家嫡女了?
柳容霜斗篷下的姣容上多了些许震惊:终于,她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吗?
柳容霜想着,她站起身来,往云翎客栈走去。
云翎客栈,是柳容霜的藏身之处,也是苑晚和陆晓晓被绑架去的地方。
柳容霜与卫律早有约定,只要卫家成功被赦免,卫律就必须帮柳容霜成为柳家嫡女,并且要飞鸽传书,将消息递给她。
现在柳容霜只要回云翎客栈确认一番,确认一番就好。
想罢,柳容霜加快了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向云翎客栈赶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云翎客栈——
“主子。”一名死士见到柳容霜后赶忙递上一张小信纸。
柳容霜气喘吁吁,她一把接过小信纸,迅速打开开来:柳家嫡女——柳容霜。
她成为嫡女了。
她真的成为柳家嫡女了。
一抹笑意逐渐浮现于柳容霜的姣容之上:终于,她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柳容霜笑出了声,随之竟滑落了几滴清泪,那种苦尽甘来的胜利感涌上柳容霜的心头,冲昏了她的头脑。
那名死士见状悄悄退出了包厢。
“柳如烟啊柳如烟,我柳容霜就是要压你一头,这是天之注定……”
柳容霜发疯般地吼着,笑容也逐渐猖狂,活脱脱像个疯婆子。
活不活已经无所谓了,就算她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又怎样,柳容霜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柳家嫡女的头衔终究是属于她了……
卫家密宅——
一场厮杀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刀剑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古老的宅子中,天边的夕阳即将消失殆尽。黑夜笼罩,刀剑如影,血流成河。
少年一身玄金暗纹衣裳,瀑布般的黑发半扎,头戴玄金飞云发冠,高贵优雅;他手持一把玄身金纹长剑,威武霸气;冷峻的脸庞上戴着玄金色獠牙面具,平白给他添了几分神秘感。
是暗影,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暗影阁阁主。
“久仰暗影阁主大名,今日终得一见。”
领头的男人一身粉色桃花衣裳,腰间佩戴着桃花粉流苏玉佩,翩翩公子的模样却带着一脸的杀意。
“呵。”暗影冷笑出声,“苏将军倒真是令人惊讶,明面上温文儒雅,背地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终究是比不上暗影阁主。”
男人正是苏琼霄,他一声令下,又从黑夜中窜出无数暗卫——他们部分着黑衣配淡粉色桃花玉佩,部分着紫衣配金色珠链。黑衣为苏琼霄的手下,而紫衣则是苍漓的手下,他们全都是离城的人。
“砰砰砰……”刀剑碰撞的声音再次响彻卫家密宅。
不知过了多久,暗影再一次战胜了离城。
以一己之力战胜了数百人。
“以一敌百,不愧是暗影阁主。”苏琼霄夸赞道。
看着满宅子的尸体,苏琼霄不禁敬佩起暗影来,能在围攻下屹立不倒并且还能全部反杀的人可不多。
他知道能如此的还有一个人——南宫泠。
“弱者,终究只会以多打少。”暗影攥紧了手中的玄身金纹长剑,他不能这样耗下去了。
再耗下去,他终究会倒在这里的。
“离城城主,一晚上了,还不愿出来碰个面吗?”暗影喊着,他敢笃定,离城城主肯定在这。
“别喊了,城主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苏琼霄想要制止大喊大叫的暗影,但貌似并没有什么用。
“两大杀手组织的头领会面,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指指点点。”暗影不屑地怼道,“还有,你不是大亓的将军吗,怎么还跟离城有一腿?莫非——你是卧底?”
“你!”苏琼霄被怼的无话可说,暗影说得对,他确实是卧底。
“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暗影阁主竟然是个毒舌。”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高挑的男人,他一身紫衣,头戴斗笠,身上的金色珠链在月光的照映下闪闪发光,浑身都在散发着危险气息,“久仰,暗影阁主。”
“不久仰,离城城主。”暗影一脸不屑,冷漠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堂堂暗影阁主竟也会参与这场卫家纷争。”苍漓斗笠下的薄唇轻挑,似不屑,似轻蔑。
“离城城主好意思说本座吗?”暗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支飞镖,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咻咻咻——”数支飞镖齐发,直冲苍漓一众人的要害。
苍漓等人见状连忙躲闪,但奈何飞镖太过迅猛,有人因反应不够敏捷而被一击毙命。
趁苍漓等人躲闪的空隙,暗影轻功运起,直冲屋顶之上。
他不想跟这群人耗了。
“他想跑!”苏琼霄大喊一声。
“你们没机会了。”暗影轻蔑一笑,数支飞镖再次齐发,与黑夜碰撞,直击要害。
暗影站在屋顶之上,白月光照耀之下,高贵气息难以掩饰。他高高在上,皎月是他的陪衬,他像俯视众生的神;黑夜无边笼罩,他像屠杀众生的魔。
“后会有期。”
仲夏夜的风拂过,暗影跳下屋顶,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夜之中。
“主子,追吗?”苏琼霄小心翼翼地问。
“他是暗影阁主,追不上的。”苍漓看着一旁被暗影飞镖一击毙命的手下,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随后回归平静,“走吧,期待与他下次见面。”
“是。”
苏琼霄应答完后派了数十名手下收拾了下残局,随之也便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夜之中。
而暗影这边逐渐停下脚步,他敏锐地感觉到已经没人追他了。暗影放松了下来,他身上的血痕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溢血,疼痛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
他有些累了。
暗影长舒一口气,他强撑着身体找到一棵大树倚靠开来。随后,他查看了番自己的伤口,简单地处理过后,他将自己彻底依托给盛夏中的大树。
暗影想睡一觉。
远方的灯火明亮而耀眼,甚至盖过了天上的皎月。身处黑暗之中的暗影像是看到了希望,他挣扎着起身,向那灯火走去,一步步迈向希望。
那是巡游船,他误打误撞来到了巡游船上。
暗影因为长时间的打斗和身上鲜血流失较多而神志有些不清,他恍惚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随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清晨。
暗影缓缓睁开眼睛,盛夏清晨的暖阳照射进房间,温和地洒在他身上。
“你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暗影瞬间有了精神。
“你伤口挺多的,但好在不算很严重,只是失血有些过多,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恢复的药……”
凤城说着,俊俏的脸上有些憔悴,一眼便知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我怎么在这?”暗影忙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还好,还在。
“你自己掉进来的。”凤城将药拿到暗影面前,随后全部塞到他手中。
“啊?”暗影懵了。
“准确来说,你是摔进来的。”凤城黑眸流转,“我看是你才没喊人将你扔出去的。”
“……”暗影有些想笑,他竟然误打误撞来到了巡游船,还摔进了凤城的房间。
“对了,你知道南宫泠在哪吗?”凤城见暗影不说话,便开口询问着。
“嘶,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这种语气跟本座说话的啊?”暗影偷摸着检查自己,发现什么变化都没有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一回生二回熟。”凤城从心底感觉眼前的暗影阁主没有传言中的那般不堪,而且,他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暗影听罢轻笑出声:“为什么要跟我打听南宫泠?”
“因为你跟他很像。”
凤城终于知道那莫名的熟悉感来自于哪了,来自于南宫泠。
“像吗?”暗影内心一惊,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像!”
凤城眼神肯定,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暗影阁主就是南宫泠。
南宫泠六岁丧父,八岁便担起了南宫将军府的重任,九岁凭自己的能力一手创办了暗影阁,十三岁征战沙场,十五岁创办的暗影阁就已经成为最强的杀手组织,并加入了七星商会,被列为七星之一。
他明面上是征战沙场、未尝一败的镇国大将军,背地里是人们眼中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暗影阁阁主。
是神也是魔。
但南宫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调查南宫傲的死因,为南宫傲报仇。
只可惜十四年了都没有结果……
“你看起来很担心他。”暗影面具下的眸子柔情似水,薄唇上挑,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
只可惜凤城看不见那抹笑容,看不清那双柔情似水的棕眸。
凤城没有言语,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南宫泠可是绝世战神,能出什么事呢?
可凤城就是莫名的放不下心来。
“他很快就回来了。”见凤城不说话,暗影开口道。
凤城黑眸闪烁,略有些兴奋:“你真的知道?”
“那是自然,本座可是暗影阁阁主,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有什么事不知道。”
笑话,暗影会不知道自己在哪吗?他可就是南宫泠本人。
“……”凤城有些无语,这个暗影阁主好像很自恋。
但转念一想,他是暗影阁的阁主,说这话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凤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憋了半天,最终只吐出了一个“是”字。
“本座说的可是真话。”暗影见凤城如此反应,有些急了,“再者,本座认识南宫泠,他与暗影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暗影就差说出自己是南宫泠了。
可现在时机未成熟,他不能与凤城叙说自己的身份。
“那阁主殿下可以帮我转告他,让他快些回来吗?”凤城还是相信暗影的,“我有些急事找他。”
“自然可以。”暗影伸了伸懒腰,牵扯着伤口有些疼,但他掩饰得很好,让人看不出半分疼痛的痕迹,“不过,凤小侯爷得答应本座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凤城有些疑惑:暗影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但想想也是,暗影可是最强杀手组织的阁主,调查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嗯——暂时还没想好。”暗影站起身来,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凤城的床,“就先当欠本座一个人情吧。”
欠人情?现在的强者都喜欢旁人欠自己人情吗?暗影是这样,南宫泠亦是如此。
凤城突然想起之前在韩家药草储物间时与南宫泠的对话——自己还欠了他三个人情。
“本座走了。”还未等凤城说话,暗影便又说道。
“慢走。”凤城回过神后没有做过多的挽留,“注意伤势。”
“好,看在你关心本座的份上,本座这就去寻你的南宫泠。”暗影面具下的薄唇上扬得极其放肆,内心的冲动感与占有欲愈发强烈。
我的南宫泠。
凤城小脸一红,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小少年的怦然心动再次涌上心头。
约摸半个时辰后——
“听说我的阿城有急事找我?”推门而入的南宫泠已然变回了原先镇国大将军的模样,“是不是想我了?”
褪下暗影阁主让人不寒而栗的伪装,南宫泠又成为了凤城眼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见到南宫泠的凤城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赶着回来见你。”南宫泠已经重新处理了一番伤口,现在的他看起来与先前并无差异,“说吧,那么着急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你……你正经点。”凤城有些羞红了脸,“找你是真的有急事。”
平日里那么爱怼人的凤城,当他遇上如此骚里骚气的南宫泠时却愣是一句怼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我这不是接收到消息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吗?”其实南宫泠就换了身衣裳,重新处理了一番伤口,为了装得像一点,他甚至还拖延了一段时间。
“陆宁的夫人来找过我。”凤城只字不提暗影一事,而是直接与南宫泠叙说正事。
对于南宫泠的一些事,凤城并不想过多的过问。如果南宫泠愿意与他叙说,那他自然愿意恭听;若是南宫泠不愿,那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陆宁的夫人?”南宫泠有些疑惑。
“对,就是之前卫家认罪的那个人,他是卫家的管家,是陆家庄的人。”
凤城与南宫泠相视而坐。
“他的夫人名为苑晚,昨日来找过我。”凤城说着,顺势拿起檀木桌上的锦盒,打开拿出里面的血书递给南宫泠,“她说这是陆宁写的。”
南宫泠接过血书便展开看了起来。
“上面有些许字下面印有血点,你将印有血点的字连起来读。”
凤城说着,而南宫泠也迅速查看,发现确实如此。
“卫家,让我,替,罪?”
南宫泠一字一句,表情也由一开始的平静渐渐转化为震惊。
“不错。”凤城点点头,“苑晚姑娘现在便是怀疑卫家逼陆宁认罪,代卫家之过。”
“虽然是这样,但这并不足以为陆宁脱罪。”南宫泠此刻也是明白了什么,“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卫夫人柳容霜。”凤城突然想起来什么般,“她是最好的证据。”
“柳容霜?她不是死了吗?”南宫泠眉眼间满是疑惑。
一个死人,怎么能当最好的证据呢?
“苑晚姑娘说她假死,她说那血书就是柳容霜给她的。”凤城继续叙说,“我已经派人去金陵的各个客栈搜寻了,若是她真的没死,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假死……”南宫泠大脑飞速运转,“若是不出意外,她应该去过金陵牢狱。”
“没有。”凤城摇摇头,“我派人查过,那个牢狱头领说这些时日只有凌大人凌其瑞带着一个小丫鬟去过一趟。”
“但那个小丫鬟戴着面纱,并不能准确地确认。”
凤城想帮南宫泠的忙,也想为受冤之人洗脱冤屈,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收集线索。
“凌其瑞与卫家好像是有点关系吧?”南宫泠偏棕色的眸子忽闪,他敏锐地感觉到真相就在眼前。
“啊对,卫家有一个小姐嫁给了凌其瑞为妻。算起来,凌其瑞是卫家的女婿。”凤城虽不闻国事,但这些嫁人娶妻的事他是一清二楚的。
“柳容霜假死逃脱,她应该是想拿陆宁的妻儿作为威胁,逼陆宁认罪,当卫家的替罪羊。”南宫泠内心明了开来,“她想去金陵牢狱找陆宁,但金陵牢狱守卫森严事出了名的。她一介弱女子,若是想进去且不被引起怀疑……”
“她去找了凌其瑞!”凤城反应迅速,抢在南宫泠前头先一步说了出来。
“对,所以我们现在要找到柳容霜和陆宁。”南宫泠站起身,“柳容霜那边加大人手,至于陆宁,走,去金陵牢狱。”
“可我们去金陵牢狱不会打草惊蛇吗?”凤城也站起身,他就是害怕打草惊蛇才没去金陵牢狱找陆宁的。
“有种手段,叫收买人心与恐吓。”南宫泠拉起凤城的手,薄唇附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走吧,我的阿城。”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的凤城便被南宫泠的一声“阿城”打断了全部的思绪。他随着南宫泠一直走着,一时竟分不清自己内心的情感。
凤城感觉自己的情感仿佛错乱了一般,他对南宫泠到底该是什么感情,是情还是爱……
金陵牢狱——
南宫泠已经派去了更多的人去寻找柳容霜,另外,他还派了潇白、落尘带领一部分下属去找寻卫冉有。南宫泠已经开始怀疑苏琼霄的身份了,他想趁此将苏琼霄拉下水。
当时卫冉有在卫家密宅被苏琼霄带走,犹如一场戏一般,这背后的真相恐怕只有卫冉有一人知道。
所以找到卫冉有至关重要,这不仅仅是证据,还是一个筹码。
“小的见过南宫将军,凤小侯爷。”
牢狱守卫头领瞧见凤城与南宫泠的身份令牌后立刻点头哈腰开来。
“免礼,本王今日来主要是想见一见陆宁。”
南宫泠早已与凤城商量好了——凤城负责开口,南宫泠负责镇场子,毕竟凤城贪玩而遗留下的跋扈张扬性格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凤小侯爷,这个……”
牢狱守卫头领刚想解释什么,只可惜还未说完就被凤城无情打断。
“怎么?你想拦本王?”
“没有没有,小的怎么敢呢。”牢狱守卫头领怂的就差跪下了。
他可惹不起凤城,先不说凤城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就凭凤城那小侯爷的身份就足以压死他了。
“凤小侯爷,南宫将军,请随小的来。”牢狱守卫头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凤城与南宫泠便跟着他进入了牢狱里。
很快,便到了陆宁的牢房前。
“凤小侯爷,南宫将军,就这了。”牢狱守卫头领指了指陆宁道。
陆宁牢房的周围并无犯人,这一片区域内寂静得出奇。
“本王不想让旁人知道本王和南宫将军来了这,见了他。”凤城以威胁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时,一旁的南宫泠差点没绷住笑了出来。
“是是是。”牢狱守卫头领连忙点头。
“若是不小心让旁人知道了,本王自会让你尝尝本王那素未谋面的手段。”凤城威胁人的那股跋扈张扬劲儿真的是拿捏得极妙。
“是是是。”牢狱守卫头领对待凤城、南宫泠二人与对待凌其瑞相比,真是两个极端。
凌其瑞虽位列四大世家,但早已不得圣心。而凤城与南宫泠不一样,一个是四大世家之首的嫡公子,圣上的表弟;一个是四大世家南宫将军府的当家人,圣上的膀臂。
不能说是云泥之别,但差距之大造就的地位悬殊还是有的。
“给你的。”凤城从南宫泠手中拿过一个锦袋,递给了牢狱守卫头领。
牢狱守卫头领见状满脸的喜悦:“谢凤小侯爷,谢南宫将军。小的发誓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若是说了,小的就天打五雷轰……”
“嗯,你先出去吧,本王要问他点事情。”凤城看向陆宁的牢房,清澈的黑眸深不见底。
“是。”随后牢狱守卫头领便退了出去。
“看,收买人心加恐吓的手段好用吧。”南宫泠自夸着。
“又不能确保他一定不会说出去。”凤城走近牢房,望着里面那已经没有了精气神的陆宁,内心不禁默默叹了口气。
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男儿郎,如今却像饱经沧桑的流浪汉,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般。
“天打五雷轰,这种事可不是随便就能说的。”
不知从何时起,南宫泠就像个小孩子一般,撒娇玩闹。当然,仅限于凤城面前。
“嗯嗯对。”凤城回眸轻笑,“我自然信你。”
牢房内的陆宁被这几番谈话吵醒,但貌似他并不想理会,只是静静地躺在牢房的地板上。虽是盛夏,但陆宁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像是地狱中伸出无数双触手要将他拉入深渊。
“陆公子,陆公子?”凤城试探性地叫出口。
地板上的陆宁犹豫了片刻还是艰难地睁开了眼,因为在刚才他听到了两个令他遥不可及的称呼——凤小侯爷、南宫将军。
见陆宁睁开了眼睛,凤城连忙压低了声音:“陆公子,我知道你身负冤屈,有难言之隐。但真相不会泯灭任何一个善良的人,我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与我们合作,共同揭露卫家背后的真相……”
陆宁没有言语,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这番话的可信度。
“陆公子,血书你的夫人已经收到了,是她找到我,让我出手相助的。你放心,她现在很安全,我已经派人保护她了。而我也知晓了血书上的深层含义。”凤城继续说着,“卫家让我替罪。”
几句话让一动不动的陆宁有了些许反应,他别过头,看了眼牢房外的凤城与南宫泠,随后挣扎着爬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凤城与南宫泠。
锁链随着陆宁的走动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让凤城感到阵阵头皮发麻。
“陆宁见过凤小侯爷,南宫将军。”陆宁踉踉跄跄地跪了下来。
“陆公子……”
凤城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跪着的陆宁打断:“凤小侯爷、南宫将军,求你们帮我。”
陆宁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骨给凤城与南宫泠磕了个头:“卫家,卫家和凌家拿我的妻儿作威胁,他们逼我……”
“逼我替罪。”
果然,南宫泠猜对了。
“所以,我写下了血书并作了印记,让他们交给了晚晚。”
“与凌其瑞一起来的那个女子,是柳容霜吗?”南宫泠开口询问道。
“柳容霜?”陆宁的嗓子有些沙哑,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血书是柳容霜交给苑晚姑娘的。”凤城做着补充,“你是卫府的管家,柳容霜你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你仔细想想,那个女子与柳容霜像不像。”
陆宁努力回想那日的女子,戴着面纱的模样逐渐与他脑海中的柳容霜贴近,直至完全重合。
是柳容霜!
“就是她。”陆宁脑子轰的一声炸开,“她还活着。”
“我们已经在找她了。”南宫泠偏棕色的眸子中有了些许胜算,“到时候希望陆公子给我们做个公证,卫家该付出应有的罪责了。”
“谢过南宫将军,谢过凤小侯爷。”陆宁磕头道谢,眼眸中满是感激。
“应该的。”凤城轻笑,“陆公子,这世间欠你的清白终究是要还的。”
“还有,你脸色有些不好,注意身体,你的妻儿还在等你回家。”看出陆宁脸色极其差劲,凤城再次开口。
“谢凤小侯爷关心。”
“回见,陆公子。”凤城说罢便与南宫泠一起离开了。
可凤城与南宫泠不知道的是,与陆宁的这一见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