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微光，暗夜锋芒》》青零雾

266、Chapter 13： 联考：无声的战争

　　联考日。

　　圣曜学园的考场肃穆无声，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压抑的轻咳。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亮空气中细微的尘埃，也照亮了每个考生脸上或凝重或专注的神情。

　　奕樊星坐在靠窗的位置，受伤的右脚踝被小心地安置着。他面前的电子答题屏和纸质试卷，与周围人别无二致。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指尖微微蜷缩，目光低垂，像极了那些对考试没有把握的学生。

　　然而，无人知晓，在他那副精致无害的皮囊之下，一场无声的战争早已打响。

　　战争的前奏，始于昨夜。

　　当整个校园陷入沉睡，“星轨”悄然苏醒。

　　奕樊星指尖下的键盘无声律动，幽蓝的屏幕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眼底。圣曜学园号称固若金汤的考试安防系统，在他面前如同虚设的沙堡。

　　他没有选择会留下明显痕迹的粗暴入侵，而是编织了一段极其精巧的“逻辑锁”。这段代码像一颗潜伏的病毒，安静地嵌入成绩处理系统的底层流程中。

　　它的触发条件并非时间，也非指令，而是一个精准的数值范围——A班学生的准考证号段。

　　一旦系统开始批阅客观题（选择题、判断题），这段代码便会悄然激活。它会随机但精准地选取该号段内百分之三十的客观题答卷，在进行分数汇总时，无声地将正确选项替换为临近的错误选项。

　　误差率被控制在5%-10%之间，足以显著拉低平均分，却又不会低到引发大规模复查的异常程度。

　　更重要的是，这段代码会在成绩批量导出后自动湮灭，不留下任何入侵日志，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场针对平均分的精准外科手术式打击，在考试开始前，已然部署完毕。

　　考场内。

　　奕樊星“艰难”地答题。

　　他依旧维持着学渣的人设。数学大题留下深思熟虑后的“错误”，作文刻意用了几个略显幼稚的论据，物理实验题“遗憾”地漏掉了一个步骤。

　　但在那些客观题上，他不再故意全错，而是谨慎地将正确率控制在百分之七十左右——一个符合“经过努力学习稍有进步”的合理水平。

　　他答题的速度很慢，时不时还会停下来“苦恼”地思考，甚至因脚伤而轻轻调整一下坐姿，表现得毫无威胁。

　　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而粘稠。

　　考试结束的电子铃声响彻教学楼。

　　所有人如同虚脱般放下笔，教室里响起一片松气声和低低的议论。

　　“最后那道题你选了什么？” “完了我好像涂错答题卡了！” “感觉这次A班出的题好难啊……”

　　A班的学生们个个脸色发白，不少人垂头丧气。

　　“奇怪……明明感觉做得还行，怎么一对答案错那么多？” “我也是！选择题崩得太厉害了！” “这次完了……平均分肯定很难看……”

　　S班的学生则普遍感觉稍好一些，虽然也觉得试题有难度，但似乎没有A班反应那么剧烈。

　　李炜交卷时，狠狠瞪了奕樊星一眼，显然还在为他的“摆烂”而愤怒，认定了这次必输无疑。

　　奕樊星只是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文具，低着头，一瘸一拐地随着人流走出教室。

　　走廊上，他遇到了正被几个A班学生围着诉苦的秦延。

　　“延哥！这次真的邪门了！选择题跟中了邪一样！”一个A班男生哭丧着脸。

　　秦延挠挠头，也是一脸困惑：“是吗？我觉得还行啊……虽然是有几道拿不准。”

　　另一个学生看到奕樊星，忍不住嘲讽道：“喂，奕樊星，你这次蒙对了几道啊？可别再考个位数拖后腿了！”

　　奕樊星抬起眼，看了那人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缓慢地向前走去。

　　那眼神，不知为何，让嘲讽他的学生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三天后，成绩公布。

　　S班教室和走廊外的电子公告屏前，挤满了惴惴不安的学生。

　　当排名和平均分最终刷新出来的那一刻——

　　S班平均分：86.5 A班平均分：84.1

　　S班，胜！

　　短暂的死寂之后，S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赢了！我们赢了！” “太好了！！” “居然赢了！我还以为……”

　　A班那边则是一片不敢置信的死寂和哀嚎。

　　“怎么可能？！我们平均分怎么会这么低？！” “选择题！绝对是选择题崩了！” “要求查分！这不可能！”

　　李炜等人先是狂喜，随即目光复杂地看向了坐在角落、似乎也对结果有些“惊讶”的奕樊星。

　　奕樊星的个人成绩也出来了：总分班级中下游，但相比开学考的惨不忍睹，已经有了显著的、合理的“进步”。尤其是客观题，正确率果然在70%左右。

　　他看起来似乎松了口气，还有点小小的、腼腆的开心，完美符合一个“努力后侥幸没拖后腿”的学渣形象。

　　“哼，算你运气好！”李炜经过他身边时，硬邦邦地扔下一句，但之前的敌意明显减轻了。

　　没人会认为A班的意外滑铁卢和一个勉强及格的“进步学渣”有关。

　　只有极少数人，或许会注意到那微妙的巧合。

　　医护实验室内。

　　凌曜看着屏幕上的年级成绩分析报告，目光尤其在S班和A班的客观题得分率对比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指尖划过数据分析曲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不见底。

　　A班客观题异常错误率：主要集中在准考证号XXX-XXX区间，错误分布符合……某种特定随机算法模型。

　　他调出了另一份加密的界面，上面是复杂的代码流监控日志。虽然那场“手术”做得干净漂亮，但过于完美的“随机”，本身就是一种非随机。

　　凌曜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了然的弧度。

　　图书馆角落。

　　祁宴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听着跟班汇报打赌赢了的“战利品”——A班答应在校园祭上公开表演滑稽舞。

　　他心不在焉地应着，手机屏幕上却显示着同样的成绩分析界面。他的手指放大又缩小，看着那两个班级的平均分差距，以及某个人的分数变化。

　　“让对手考得更差，就行了……”

　　他想起那天奕樊星看似天真又残忍的话语，桃花眼里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

　　“小可怜儿，”他低声自语，笑声里带着发现宝藏的愉悦，“原来你用的是这种办法……可真够坏的。”

　　而事件的中心。

　　奕樊星正被颜翊珩拉着庆祝“表哥没拖后腿”，被江茸肯定“进步显著，但基础仍需巩固”，被陆允儿温柔鼓励“继续努力”。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奕樊星”的腼腆笑容。

　　仿佛那场席卷了两个班级、无声无息改变了胜负的数字战争，真的与他毫无关系。

　　唯有在无人注意的瞬间，他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才会掠过一丝属于幕后掌控者的、极淡的冷漠与厌倦。

　　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果然还是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