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残霜，不过尔尔》泠泉

4、三年之约

　　轻盈的长剑和重剑使用起来是截然不同的，竹栖雨便把自己以前用的配剑赠予他，从最基础的几个挥剑动作开始教解行雪。解行雪学得很快，半天就全数掌握，竹栖雨便又教了他一套快剑常用的步法和身法。学会以后又接着学些更精细的使用技巧。

　　在长剑的使用上，解行雪展现出惊人的天赋，短短半月不仅练了步法和身法，还学学会了竹栖雨所有基础剑法，已经可以在实战中使用长剑了。

　　于是，竹栖雨开始教他第一套快剑剑法——扶摇剑法。

　　扶摇剑法是快剑一道专属，乃竹栖雨的养父所创，在此道中属基础中的基础，以快为主，故而在江湖中并不出名。

　　高泉瀑布下，泉水击石，泠泠作响。

　　解行雪就是在此练的剑。只见他翻看着剑谱，接着把剑谱塞进怀里，执剑随竹栖雨飞跃到瀑布前的一块巨岩上。

　　第一遍，竹栖雨带着解行雪练，放慢了速度，解行雪都可以跟上。

　　第二遍，让解行雪自己来，虽不至于漏洞百出，却明显慢了许多。

　　解行雪自己也有所察觉，“此地水声纷杂，何不寻片静谧之地？”

　　“去安静的地方，练起来不是易如反掌？”竹栖雨抱剑倚于树旁，好整以暇地望着解行雪，“你就在此练，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无需去管，你越是敏锐，就越是需要集中心念。”
　　“这便是为师要教你的第一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于是，解行雪努力设想竹栖雨所说的集中心念，默默在泉下练了一遍又一遍。而竹栖雨呢？是躺在树荫底下悠闲地小憩。

　　他想，就让他那弟子慢慢练去吧。毕竟就连他这位师从竹逍的快剑天才，当年学扶摇剑法，也是足足用了三个月才习得前三式，习得整套剑法，也是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这么想着，竹栖雨真就睡过去了。

　　待他醒来，一睁眼便是解行雪那张青涩却冷淡的脸，光明正大地凑到他面前。

　　“你干嘛？”竹栖雨波澜不惊道。

　　偷看竹栖雨睡颜，还被发现，解行雪忙偏开脸，虽心有余悸，但仍面不改色道：“就想看看某人，为人师者，却趁弟子刻苦修习时在此躲懒摸鱼。”

　　竹栖雨眉梢微挑，故作戏谑地笑道：“我梦里的解行雪，可要比现在这个解行雪可爱多了，会乖乖地喊我师父呢。”

　　解行雪哑然，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学会了，你看看。”

　　说罢，解行雪退后十步，原地起剑。

　　本还有些困意的竹栖雨也瞬间清醒，注视着解行雪舞剑的动作，他倒要看看，他只花一天所说的学会，是何种水平。

　　名曰竹籁的配剑飞速舞动时，可窥剑光绰绰。长剑拂光避尘，剑风穿林贯野，只见少年英姿飒爽，剑动忘我。形之快捷，似有扶摇直上之势。

　　竹栖雨心里一惊，当初他花三个月才学会的东西，还真就让解行雪一天之内给学会了！

　　待解行雪舞毕，竹栖雨激动得跳起来，三步并两步跑到解行雪跟前，一只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另只手撸他脑袋，乐道：“解行雪，你不会真是个天才吧！”

　　解行雪抬起手肘推了推他，“你先放开我。”

　　竹栖雨顺意不再搂他，面上换了慈爱的笑道：“你做得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弟子，按这个速度下去，就能赶上兰陵萧氏的加冠礼了！”

　　“去加冠礼做甚？”

　　“谁人不知，比起华锋会，那萧氏少主的加冠礼才是真正的广集豪英。”

　　兰陵萧氏，江湖六大世家之首。萧家在百年以前便是江湖中炙手可热的大世家，千秋万代，经久不衰。为庆贺萧氏门楣不朽，自第四十六代起，历位少主无论男女，都会在二十岁大办加冠礼，邀请江湖上的各路尊者参宴观礼，加冠礼过后便是群雄会武，表面是图个彩头，实则旨在为少主磨练拳脚，拓宽眼界，广结各路英雄。

　　其实像这种性质的会武、集英宴也不在少数，其中不乏许多像华锋会那般出名盛大的，但比起萧家的加冠礼，那是真不值一提，毫无可比性。

　　“说实话，你真的不想见识一下比华锋会盛大百倍的会武，真的不想在比华锋台还要大的演武台上大展拳脚？”

　　“想。可若未受邀，连萧府的大门都难以踏入一步。”解行雪一语道出关键。

　　“放心，要想成为这江湖万千侠士中的第一人，首当其冲是要刻苦修炼，以实力服众，再之后才是扬名。”

　　“萧家少主萧楚凌，年方十七，我们还有三年时间。”

　　闻言，解行雪认真地问道：“三年之内，你有把握？”

　　“当然，因为你是天才，我是良师。”竹栖雨一口应下，笑意讪讪，语气里却有不容质疑的坚定，“我向你保证，三年之内，我入天人绝榜，成为江湖中首个以快剑得誉的剑仙。而你，我的弟子，将学会我身上的所有本事，并超越于我。届时，萧家那座只向名士英雄敞开的大门，我与你一同踏过去。”

　　天人绝榜，那是世间绝顶高手才可入的榜。入榜者，皆是在江湖中令人闻而生畏、无不称奇的旷世奇才；而这天人绝榜，自是许多武者侠士追求一生的目标，普通人更是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

　　竹栖雨十六岁，连筛排年轻一辈少年高手的少年榜都未见过他姓名，可见也只是无名之辈。但他却上来就跟解行雪说，他要在三年之内入天人绝榜，还要当剑仙，实在是异想天开。

　　可就是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解行雪应了。

　　“可以，三年之内，扬名立万。”

　　竹栖雨或许也没想到他会应得那么干脆，先是一愣，欣慰道：“三年之约，那便说好了。”
　　“解行雪，我也很期待你的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