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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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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醒了，来书房知会我。”黎予对司菊吩咐道。
确认了昏迷的男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黎予将他留在偏殿中，起身往前殿走去。
盛夏正午，日光炽烈。
幸而圣殿地处密林深处，多有荫蔽，方不觉酷暑难耐。
圣殿整体坐北朝南，前殿正堂用于待客，西耳房是书房所在，后殿是圣女居所，左右两侧的偏殿一直闲置，如今西偏殿暂作了祁祯的住处。
黎予行走间，轻纱摇曳，步步生莲。待越过一道连廊，就到了前殿。
今日在林中采药的计划被中途打断，黎予索性不再外出，而是到书房处理诸多积压的族中事务。
作为圣女，她须得定期听取属下汇报，同时每月过目核对族中账本，对族人动向和一应收支做到心中有数。
黎予坐在书房正中，凝神听着一位心腹的汇报。
他名为左玄，是黎予的重要耳目，平时多在外打探情报，监视族中要事。
左玄的面部有大片刺青，显得人有些凶神恶煞。
汇报完之后，他刚要退去，想起一事，又迟疑着开口：“圣女，巨离说你今日救了一个男人，还送进了自己殿中，不知是何用意？”
黎予并不意外他的疑问。
巨离正是今日把祁祯抬回来的人之一。与左玄常常行走在外不同，巨离平时常伴黎予身边，是她的近身护法。
左玄和巨离二人是她的左膀右臂，也是她在族中为数不多可以付之全部信任的人。
一旦结束公事，黎予又恢复了慵懒的姿态，放松地倚靠在座椅中，手中拿了毛笔把玩。
闻言漫不经心道：“你说到这个，我正好需要给那人准备几身男子衣物，你帮我采买几套吧，他与你身量比较接近。他就是我挑中的人，之前和你们说的计划，是时候开始了。”
左玄先是一怔，随即回忆起圣女在几年前曾经制订的一个秘密计划。
那时候圣女才刚即位，有段时日整天泡在族中藏书阁中。
有一天，圣女发现了旧典中的一个古方。准确来说，是一种接近失传的蛊术。
这种蛊术依靠一种特殊的蛊虫作为媒介，可以施行易血之术。若是圣女与普通人换血，普通人亦可拥有纯粹的巫神血。
然而换血术过程复杂而漫长，受血之人会遭受经脉暴动，极为痛苦。
拥有巫神血的人几乎要舍掉半数的血液，而且这种换血的时效仅有月余，对于受血之人也几乎没有一丝好处，这蛊术没有用武之地，也就慢慢失传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蛊术。若有不慎，代价可能是两条生命。
圣女已经为此准备了很久。
作为最得圣女信任的人，左玄早就明白圣女那颗大胆又向往自由的心。
她想要离开这里。
易血蛊术听起来百害而无一利，若是利用得当，也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只要让普通男子通过蛊虫暂时拥有巫神血，圣女利用时机在此期间与之结合，若有孕，就可以诞下有巫神血的婴儿。
自此可以打破圣女只能与纯种婆南族人结合的族规。一旦成功，后代皆可效仿。
后代如何，她并不关心，但当族中有新的巫神降临，她就可以功成身退……
旁人垂涎的巫神之力，在她看来，只是束缚住她的枷锁罢了。
左玄没有多说，深深颔首之后就领命办事去了。
黎予在前厅处理完今日族务兼用过简单的膳食，日光已经微斜。
她慢慢伸展着略僵硬的脖颈与四肢，腰肢舒展，流露出不经意的妩媚与慵懒。
任劳任怨的圣女当久了，真是有些厌烦。
目光流转间，黎予想起自己救回来的那个俊美男人。
也许，这种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心情一时又好了起来。
过不多时，司菊传来消息。
左偏殿那位，醒了。
*
此前不久，偏殿中。
昏迷的男人仍然躺在床榻上。
窗外的日光透过纱帐，柔和地流淌在男子刀凿斧刻般的五官上。
一双狭长的双目缓缓睁开，眼里闪过一瞬的空茫，很快被冷静遮掩。
祁祯的眼形本来有些昳丽，因着主人清冷的眼神，给整张脸增加了一些凛然的气质。
祁祯垂眸扫视自己的处境。
被救了。
心口没有闷痛感，显然毒素被遏制了，胸前的箭伤被纱布整齐地包扎着，手法看起来专业利落。
祁祯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的陈设。
此房间宽敞大气，陈设简单中透露出不凡。所有家具用物都用了上好的木材，凡有装饰者，雕工无不精致细腻。可以看出，救他者绝非出身普通人家。
想到此处，他的心略微沉了下去。
若是普通商贾人家还好，日后送来大量钱财便可报答。只怕是与官府有所往来，一旦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仇家极有可能寻上门来。
他没有妄动，躺在床上静静思索着。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大片的日光倾泻进来，空气中悬浮着微尘。
一位女子的身形在背光处映出来。
随着她的走近，衣着样貌渐渐清晰。
人行走坐立的仪态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性格。
来人身姿挺拔，步伐开阔稳健，显然为人极为坚韧且自信。
黎予不在乎他的打量，迎着他的视线朝床榻笔直地走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静。
是那个女子，祁祯记起自己昏迷前见过的那个魅影，原来是她。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打量有些失礼，祁祯避了避目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祁祯身量很高，坐起来后二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
看起来眼前的女子没有开口的打算，祁祯开口问道：“请问是姑娘救了我吗？”
黎予没有阻止他的起身，横竖没有疼在她身上。轻笑点头：“对，是我。”
“你中了毒，但是已经无碍，箭伤稍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祁祯轻轻颔首，露出一些真诚的笑意。
这双清冷的眼睛带上笑意后居然有些深情。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我姓赵，名祯。待我回到家中，必将报答姑娘，姑娘但有要求只需开口。”
等的就是这句话。
黎予愉快地开口：“不必等你归家，现在就可以报答我。”
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扫视他修长的上身，腹肌在纱布间若隐若现。
祁祯轻轻一滞，似乎被她的直言直语惊到，他问到：“敢问姑娘要在下如何报答？”
黎予附身靠近他，两张面孔一瞬间呼吸相闻，暧昧一丝丝蔓延。
她双唇涂了鲜红唇脂，上下开合间，吐出如兰的气息。
“我要你肉偿。”
听到这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祁祯完全呆住了，甚至忘记了后退。
二人一直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
黎予欣赏着他的反应，心里因为戏弄这个男人而雀跃着。
“不可！”
祁祯后知后觉地恼怒，仰身向后避开她的气息，双手紧紧抓握着身后的床褥。
他勉强镇定着开口：“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按理这条命也任由姑娘取舍。”
“然君子不受辱，姑娘若有意侮辱在下，可以立即杀了我，也算偿还救命之恩。”
她怎么敢的…肉偿…这两个字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字典中，却被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当面说出。
如此陌生，如此挑逗，如此屈辱。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设想完全成空，眼前这位相貌艳丽的女子，又一次让他感到意外，就像她的出现那样。
黎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娇笑出声。
“你以为是什么？”
“嗯？”
“不过是想要你帮我试试蛊，略微吃点身体的苦头，待我的蛊虫炼制好，就可以放你下山。”
话音未落，她再次贴上祁祯的面庞，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
“不然，郎君想如何肉偿呢？”
黎予凝脂般的肌肤在祁祯的眼前轻轻起伏，紫色的轻纱起不到任何遮掩作用，欲说还休，香气袅袅。
祁祯明白自己被摆了一道。
他心中羞窘又恼火，如此离经叛道的女子是他生平仅见，简直难以应对。
像妖。
他回忆起最初的印象。
眼前的温柔乡让人目眩，祁祯闭上眼睛，慢慢恢复镇定。
“如此便好，一言为定。”
黎予看着他闭目的样子，挑了挑眉，回退到安全的距离。
竟然是个真的正人君子。
那就更有意思了，黎予暗暗地想。
“我先说好。试蛊的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一旦开始不能结束，我只能保证你不会有性命之忧。”
祁祯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已经冷了下来。
对方的态度摆明了不需要他记挂恩情。这样最好，待此间事了，两不相欠。
“没有问题，我会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