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爱情故事》穆承

8、第 8 章

　　回学校路上，黄琴马还在滔滔不绝地跟他分享全程的感受，周朗熙安静地听着。
　　“你希望以后是求婚的那个还是被求婚的那个？”黄琴马笑嘻嘻地问他。
　　周朗熙有一瞬间的错觉，他们像一对在一起很久的情侣在讨论着未来求婚的具体细节。
　　他说：“嗯……正常来说都是男方求婚？”
　　黄琴马在他面前，一步一步倒退着走，看着他，笑的很灿烂，
　　“可是我觉得求婚的人比被求婚的人要幸福诶！”
　　周朗熙帮她留意着前面的路况，一边问她：“为什么这么觉得？”
　　“就是这么觉得！”
　　周朗熙笑着把她拉了回来，怕她撞上路口的隔离桩，漫不经心地开口，
　　“那以后由你来求婚？”
　　黄琴马顺势转过身，愣了一下。先前异样的感觉卷土重来，背后的羽毛若有似无地出现。黄琴马安静下来。

　　A大研究生宿舍。
　　“嗯”
　　徐乐正低着头在做读书摘要，一只手举着电话，跟他妈打电话。
　　“我今天听来打麻将的人说，你二叔家的大儿子准备结婚了。”
　　“哪个二叔？”
　　“就是住在镇头的那个，他大儿子跟你一个年纪呢。”
　　徐乐正停下了手中的笔，迟疑了一会，试探性地问她：“妈，要是我不打算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徐妈妈坐在店门口椅子上，吹着风扇。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她不清楚儿子真是这么想的还是只是说暂时没遇到合适的，她回答道：“儿子，我没有催你结婚的意思，你这还在读书呢，读书就专心读书。”
　　“我说以后。”徐乐正补充道。
　　“不结婚老了怎么办呢？你现在觉得还好，等以后我跟你爸都不在了，你妹又结了婚，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是太孤单了啊，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懂了。”
　　徐乐正没说话。他们又聊了点家里的事情，徐妈妈忙着招呼客人去了，就挂断了电话。

　　徐乐正合上书，抬腕看表。他打算去跑步。
　　阳光斜照，带着余留的火气，烘烤着红色跑道上的人。徐乐正带着运动耳机，一圈一圈地跑着。操场上人很多，有壮硕的体育生在完成下午的训练，有刚跑完步大汗淋漓的同学在看台上压腿，有人在中间的大草坪上做平板支撑。
　　徐乐正开始流汗，汗水从他的额头顺着线条流利的侧脸滑到下巴，最后滴落在地上。他放空自己的大脑，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抬腿和呼吸。三步一呼、三步一吸。不知过了多久，徐乐正的呼吸频率开始加快，他慢慢停了下来。走到跑道旁边放松腿部肌肉，他撩起衣服下摆擦汗，露出精瘦的腹部肌肉。
　　他有点烦躁，可能是太阳直射的缘故，也可能是祝晴一直没有跟他联系。自从酒店聊天那次，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两个多月！他真的猜不透祝晴在想什么，吊着他？让他先服软？让他乖乖地向他臣服？凭什么？
　　但是这三年让他意识到，祝晴真的可以做到很长时间不跟他通讯。祝晴的忍耐力远超他的想象。明明他们就在同一个城市！他反正一点都不相信祝晴调到这个城市工作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哪怕这期间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明明祝晴对徐乐正的生活了如指掌，他就是可以一条信息都不给他发！可是他对他一无所知。
　　他不想再浪费一个三年。
　　人生其实很短的，徐乐正想。

　　-“下班出来一起吃饭？”

　　祝晴看着手上的文件，计划着今晚加班要做的事。手机响起震动的提示音，他扫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上面赫然是徐乐正的信息。他继续不急不慢地安排行程，嘴角上扬。直到晚上十点，祝晴才悠悠地回复他：“不好意思，刚刚在加班，现在吃会不会有点晚？”
　　徐乐正知道祝晴是故意的。他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们在房间掰手腕，很多次，祝晴都输了。某天，祝晴兴奋地跑到他房间来跟他打赌，赌的什么他已经忘了，赌的方式就是掰手腕。徐乐正当时还十分好心地劝他换一个，不然显得不公平。祝晴表现得就像被开心冲昏了头，坚持拉着他掰手腕。
　　结果，祝晴赢了。
　　后来，他告诉徐乐正，他之前跟他掰手腕就是为了那个赌约。
　　徐乐正很不可思议，这几件事中间隔着大半年，谁能想到现实中放长线的高手就在自己身边？
　　只不过这一次，他明知道他是那条鱼，他还是心甘情愿地上钩。

　　-“不会。”

　　祝晴开车到A大门口，他很容易就看到了徐乐正。徐乐正站姿很标准，双腿距离与肩同宽，单肩背着包，一只手拉着书包带子，另一只手自然垂着。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发呆。路灯为他的挺拔镀上了一层暖色调，落到眼睛上，如同星光一般。
　　徐乐正看到他的车，走了过来。
　　“怎么还带着书包？”徐乐正把书包放到脚边，侧着身子系安全带。祝晴看着他，顺势问道。
　　“习惯了。”
　　“带了什么？”
　　“没带什么，就是习惯。”
　　缤纷的霓虹灯装点了整个城市，打破了黑夜的包围，随处可见的光点与阴影交错着。
　　徐乐正看着窗外快速飞过的风景，抿着嘴，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
　　然而一直到下车，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祝晴将他带到了居民区，这里的路灯更暗。许多住户已经熄灯，准备安睡。总之，徐乐正下车第一感受就是，黑，不像吃饭的地方。
　　祝晴顺手接过他的包，锁车，走在前面。徐乐正赶上他。
　　徐乐正没想到祝晴竟然将他带回了他的住处，简单的一房一厅一卫，加一个小厨房。一个很大的书架占据了客厅的大部分空间。还放着一个沙发和一个大显示屏，铺着地毯，有几盆半人高的盆栽，整体看起来乱而有序，很有生活气息。
　　开放式厨房，似乎并不经常开火，准备的食材也不多。
　　祝晴翻着冰箱，问他想吃什么。
　　“都可以，有什么吃什么。”
　　祝晴翻出牛肉和番茄，又在储物柜拿出了一袋新的面条。
　　徐乐正很自然地走到书架上看他放着的书，结果祝晴问他：“你会不会煮面？”
　　？？？
　　徐乐正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很显然，他以为祝晴这么熟练地拿出食材是他要煮的意思。
　　“上了一天的班有点累。”
　　祝晴按着眼眶显出疲惫的样子。
　　徐乐正感到有点难为情，让一个加班到十点的人给自己煮面确实不太好。
　　“那要不不吃了吧，你饿吗？”
　　“我没吃晚饭。”
　　祝晴斜靠在冰箱上，抱着手，挑眉看他。
　　说出来可能有点难以置信，但今年二十四岁的徐乐正真的、从来、没有做过饭。
　　在他尝试了几遍都打不着燃气之后，祝晴终于看不过眼了。
　　“你连燃气灶要摁下开关才能打火都不知道？”
　　徐乐正甚至没有将牛肉解冻，他不太理解一块被完全冻硬的肉要怎么切。切番茄还算可以。
　　祝晴看着徐乐正对着一块冷冻的牛肉皱眉，他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认识这么久了，他真的完全不知道他这么没有生活常识。
　　“阿正，等你把牛肉搞好，我就要饿死了。”
　　徐乐正也不想，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切。祝晴利落地将牛肉泡到冷水里，再撒上一些盐。
　　最后，祝晴抄着手，给徐乐正语音讲解，看着徐乐正笨手笨脚地煮出了一大盆的面。
　　当时准备下面的时候，祝晴刚好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发现，徐乐正将半包面饼都放了进去。徐乐正无辜地看着他，他真的对面饼煮出来的量毫无概念。他可是连泡面都没有自己泡过的那种人……因为他不喜欢吃泡面。
　　祝晴很想笑，也顺势笑出了声。他真的没有见过煮面这么大阵仗的，也没有想过番茄和牛肉也会反目成仇，明明随便煮煮味道就不会太差的天然合作伙伴。但这个面就是说不上哪里怪怪的。
　　祝晴很给面子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徐乐正只吃了几口，其实吧……他还是有点挑食的。因为徐爸爸跟徐妈妈做饭的手艺都很不错，家常菜也是色香味俱全。不然他妹不会长得这么大只。
　　吃完将近十二点，徐乐正的生物钟到了，他有点犯困。祝晴已经完全不指望徐乐正的家务能力。他快速地将餐桌收拾好，洗碗，收拾厨房。出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看书钓鱼的徐乐正。
　　“阿正，你先去洗澡。”
　　徐乐正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嗯？”
　　不过意识似乎还在神游。
　　祝晴弯下腰，手撑在他两侧，环着他，故意压低声线，暧昧地问他
　　“还是说，我们两个一起洗？”

　　徐乐正进了浴室才想起来，他没带换洗衣服。他没想到会住在他家。
　　他关上花洒，浴室安静下来，他犹豫了会，喊他：“阿晴”
　　祝晴就守在浴室门口，应他：“嗯”
　　“我没带换洗衣服。”
　　祝晴笑了，
　　“所以你那个包还真是什么都没带啊？”
　　祝晴翻出新的贴身衣物，和自己的睡衣给他。

　　徐乐正跟祝晴的身形差不多，衣服勉强合适。
　　祝晴的房间不大，一张床加一个衣柜就几乎塞满了整个空间，床贴着飘窗，飘窗上也放着书。纯蓝色的窗帘很厚实，遮住了窗外的月光。
　　徐乐正坐在床头翻他的书。他们连读书习惯都一样，喜欢拿铅笔在旁边做批注。看到一半的书就会直接将铅笔夹在书中间。他们是爱书的人，却是不太爱护书的人。徐乐正翻开祝晴正在看的一本，顺手将铅笔握在手上。
　　是笛卡尔的第四沉思，论述了真理与错误。当人无限大的意愿与有限的认知能力产生冲突时，错误就产生了。
　　徐乐正专心地进行重构论证，等祝晴坐到他旁边，他才察觉。祝晴抽出他手中的书和铅笔放回飘窗，关上阅读灯，只剩下一盏昏暗的夜灯。
　　徐乐正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他有点紧张。祝晴靠近他，揽着他的肩，胸膛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嗅着他脖子，是他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他问他：“你反感吗？”
　　徐乐正紧张得四肢有些僵硬，但他并不讨厌祝晴的靠近，相反，他感到愉悦。
　　他轻轻地摇头。
　　祝晴将手伸进他的睡衣，慢慢向上，一寸一寸地感受他的皮肤和肌肉。
　　徐乐正紧张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他下意识抓住他游移的手，颤着声喊他：“阿晴”
　　祝晴没有理会，他还在向上，直到碰到他的敏感位置，手指在附近慢慢地打圈，听见徐乐正轻.喘了一声。
　　然后他的手开始缓缓向下，直到滑入他最私密的花园，握住。徐乐正完全招架不住，像一个濒临溺水的人，大口地喘气。祝晴依旧没有放过他，动作变得规律起来，眼神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徐乐正的表情。徐乐正眼神开始迷离，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昏黄的光线重影摇曳。
　　徐乐正紧紧地靠在祝晴身上，不断地念着他的名字：“晴”
　　“嗯？”
　　“阿晴”
　　“嗯”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