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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黄琴马接到爸妈电话,回复他们说准备回去了。
      中途周朗熙给她分享了一张图片,是一张很复杂的拼图。她顺手拍了几张山里的图片发给他。
      分别的时候,几个女孩子紧紧抱在一起,表示下次还要骑单车出来玩。后来好几年的时间,她们纷纷结婚,生子又或是其他的事情。很少再像今天这样,毫无计划地出游,耗费一天的时间,谈长长的天,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徐乐正一眼也没有看祝晴,跨上自行车,就走了。

      【图图日记】年初三,要开始走亲戚了。今天去了大伯家,不是亲大伯,是我爸的堂哥,也就是我爷爷的兄弟的儿子家里。我爸说这几年都没怎么走动,今年还是要去看看。大伯家更靠近山里,跟我家有点距离。他家的后山绿植更浓密,整个房子很阴凉。房子只有一层,没有装修。堂姐比我大8岁,我妈每次见到她,都要操心她的婚嫁问题。吃午饭前后的时间,大人们聊得很融洽,我哥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我跟堂姐窝在房间里。堂姐一直在刷手机,手指不断地滑着屏幕,眼神却一动不动。偶尔抬头笑着跟我聊几句,问我学校生活怎么样。她的房间只刷了白墙,墙上挂着十年前流行的古风卷轴,衣柜跟梳妆台也有些旧了,看起来灰蒙蒙的。靠窗放着一张大桌子,堆着横七竖八的瓶瓶罐罐。其实堂姐笑起来很明媚,无牵无挂似的。下午我们原本准备走了,伯父伯母很突然地开始扯着嗓子争吵,如果不是我爸妈及时劝架,他们几乎要动手打起来。回到家,爸妈一直叹气。我就问他们怎么回事。我妈说我伯父伯母以前关系还可以,原本我还有个堂哥,堂姐的弟弟,老人家带孩子粗心,小孩在河里玩水的时候,不小心没了。从那之后,夫妻俩就开始吵架,伯父每天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伯母也不着家了。就是可怜了堂姐。我爸补充说,本来平时两人也不在家,过年过节才回来,回到家还要吵架,又不打算离婚,又不打算好好过日子。唉,要是好好过日子,房子早就建起来了,哪像现在这样。我在想,难道四五十岁一生就到头了么?唉。
      想起托尔斯泰曾经说过,幸福的家庭大多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黄琴马跑到她哥房间,趴在床上,手垂在床边晃悠,闷闷不乐地跟哥哥聊天。
      “哥,你说,那些不幸的家庭都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他们能容忍自己把生活过成那种样子?”
      徐乐正放下手头的书,转过身,抱着腿在转椅上缓慢地左右摇着。像是在沉思,开口说话时,声线拉长,听起来慢而重,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自己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可是他们并不幸福并不快乐啊。”
      “正因为他们的大部分精力被糟糕的情绪所消耗,所以他们无力思考,也改变无能。”

      黄琴马继续晃悠自己的手臂,后山的公鸡开始为落日大声伴奏,院子响起了鸡鸭传唤开饭的声音。黄琴马妈妈捧着一大盆米糠和剩饭拌的鸡食,咕咕咕地召唤它们,一会,数十只鸡鸭争先恐后地跑过去,飞奔时脚踩地的哒哒哒的声音和震动翅膀的风声,构成了生机勃勃的后院。
      黄琴马翻了个身,看着她哥,
      “哥,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把生活过成那样?”
      徐乐正是小麦色皮肤,标准身材,175左右的身高,有肌肉但不壮硕,标准的美人脸,戴着金丝眼镜,薄唇。
      安静的时候,气场自带着透明玻璃罩。开口的时候,没有攻击性却很有力度。
      黄琴马有时候非常能理解读书期间她哥为什么总是桃花不断。他几乎杂糅了不同性别的优点。
      徐乐正抬眼,看着妹妹认真说道,
      “是的,所以我们要对生活保持警惕。”

      年初四是惯例去外婆家的日子。一大早,一家人就起来收拾东西。徐爸爸开着陪伴他们家很多年的旧面包车,载着几大箱水果,一袋鸡鸭。被袋子束缚着的鸡鸭被颠簸的小车吓住了,不停地扑腾。兄妹俩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的景色,这些山十几年如一日地立着,路边的房子除了一年比一年更沧桑一些,其余的,时间对它们完全无效。
      黄琴马大舅跟小舅的房子相邻而建,共同享受着一个院子,门前种了不同种类的果树。每年的年初四,这里都会很热闹。特别是近几年,表哥表姐结了婚,生了小孩。家里不仅多了嫂嫂和姐夫,还随处会撞到乱跑的小孩。
      大人们都很开心,咧着嘴角,围坐在一起聊天。徐乐正跟舅舅姑父们在客厅聊天喝茶。大舅中年发福,挺着个大肚子,笑起来像慈祥的弥勒佛。他拍拍徐乐正的肩膀,笑着说:“阿正今年25岁了吧,还没谈女朋友?”
      徐乐正不好意思地笑了:“还在读书呢。”
      徐父在旁边笑着给他解围:“我跟他妈没本事,现在男孩子结婚没房没车的,哪个人那么傻嫁给他。”
      姨父乐呵呵地说:“你在市区给他付个首付还不容易,实在没有就跟我们借,别把孩子青春耽误了。”
      徐妈妈走进来打算拿盆橘子出去,听到这话,笑着反驳她姐夫:“现在买房哪那么容易,给阿正买了房,到时没钱给阿琴做嫁妆。买了房还要省吃俭用的,他们兄妹俩还在读书,阿正研究生还好,小琴才大二,之后要是想专心考试,还要担心钱的事。我们打算先攒着。要是他们以后想在大城市安家,给他们留着。”
      舅舅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大城市安家更不容易了,你这是。”
      大表姐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听到姑姑说的话,假装向她爸抱怨说:“姑姑真是一点都不偏心,不像我爸。”
      小舅笑着拧她的脸,大表姐是很有福气的圆脸,中分长发,说话嗓音很嘹亮,小时候就常常混在大人中间打趣。
      “前几年你爸借钱都要给你凑嫁妆,生怕你在婆家给人看不起,你这没良心的。”,小舅笑着说。
      很快就开饭了,整整坐满了四张大圆桌。黄琴马带着一群小孩洗手吃饭。小孩子很喜欢姑姑,去哪都要黏着她,黄琴马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声向她妈求救,无奈她妈根本没注意到女儿的困境,她大姨走过去,笑声爽朗地接过了那群小孩,说:“阿琴还是很有小孩缘。”
      吃完饭,饭后娱乐项目——麻将,四个人打,后面围着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教人家出牌。大家也不计较,其乐融融地度过了一天。
      黄琴马和徐乐正以前在外婆家住过一段时间,跟表哥表姐的关系都很好。他们每年习惯性地留他们两个在这里过夜。只是后来长大了,他们就很少留宿了。

      【图图日记】去外婆家那天很开心,外婆跟我们聊天的时候说,我妈妈家族那边的小孩读书都很一般,祖上没有书种,就我们兄妹两个会读书。说我们家风水好,我外公来现在的房子看过,后山有活泉眼。还特意叮嘱我们两个,让我们以后就算在外面住,也不要把家里的地方卖掉。我哥哄着外婆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后面几天,周朗熙过来找我。我带他在我们小镇四处转,他似乎对我的小学特别好奇,于是我带他翻墙进小学逛了一圈,结果被住校的老师抓到。老师还记得我,哭笑不得地把我们教训了一顿。还有带着他去附近的河滩捏泥人,我很喜欢那个河滩,有大片的竹林,河泥踩在脚上很舒服。不过搞得两个人脏兮兮的,回到家给我哥嘲笑一通。而且没想到周朗熙竟然不会打麻将,我拉着然然跟思琦教他打了几局,他很快就上手了。还说回学校还要跟我一起打,OMG,希望他不要上瘾才好,不然真是罪过。他很会跟大人相处,我爸妈很喜欢他。我爸还教他装自动化的小玩具,他也很快学会了。临走的时候,他给了我两个红包,一个是他爸妈给的压岁钱,我哥也有一个。一个是美名其曰的导游费,汗。

      这几天,祝晴哥也来过几次,每次都提着一大堆年货。听我妈说,祝晴还偷偷给他们塞大红包。我妈在家里提起他就赞不绝口,说祝晴哥心眼好,谁对他好都记着。现在工作了,独立了,赚了钱就想着要报答。不过奇怪的是,我哥每次都待在房间不肯出来,把祝晴哥扔在客厅跟我爸妈喝茶。刚开始,我们还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但又好像不是。我爸妈最近准备开张了,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祝晴哥,就让他自己进我哥房间玩,反正也都这么熟了。

      我爸妈在一楼忙活,我白天在给周朗熙当导游。楼上就祝晴哥跟我哥在。每天晚上回来,感觉我哥总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跟祝晴哥怎么回事。按理说,好朋友闹矛盾说开不就好了吗,我哥不是那种会闹别扭的人,他很讲道理,而且会给别人道歉,如果别人做错事情没有向他道歉,他会慢慢疏远不合适的人,不会像这样子……真的好奇怪啊。

      -“这几天很开心,谢谢你啦,下次请你来我家玩~”
      黄琴马看到周朗熙回到家后给她发的信息时,她正躺在沙发上,跟好朋友尤新枝打电话。
      尤新枝好像走在路上,电话时不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吱吱,要不等你回到宿舍聊吧,走路打电话有点危险。”
      尤新枝笑着拒绝她,“走路太无聊了,回宿舍还有事做呢。”
      “你下午出去干嘛呀,兼职?”
      对面,尤新枝小心地避开旁边疾驰的电动车,一边说:“对啊,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家教。我把其他家教跟兼职都推掉了。”
      “陈恪那个小孩?”
      “嗯,人家不小了,”尤新枝忍俊不禁地说,“前几天跟他商量了一下补习时间跟费用,我觉得各方面都合适,就不用接其他的了。不然我学业赶不上。”
      黄琴马翻了个身,看到她哥出来喝水,继续说:“好辛苦噢吱吱,其实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的,实在不行可以跟我爸妈借。”
      尤新枝在路口停下,这是一个很大的三角洲,每天通行的人群像忙碌的蚂蚁,她说:“助学贷款毕业就要还的,到时候只能我自己还。我不喜欢欠债,也不打算给家里省钱。”

      过了元宵,兄妹俩开始准备返校。黄琴马在离家前,在客厅沙发上抱着爸妈伤心大哭,徐爸一脸无奈地哄着女儿,他有时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孩子越长大反而越舍不得家。
      黄琴马慢吞吞地收拾行李,徐妈妈在旁边帮她检查遗漏的东西,还收拾出一堆吃食给兄妹俩带过去。
      第二天,祝晴很早就开车过来,前几天他说可以顺路送他们兄妹两个去学校。
      黄琴马跟他哥读书的城市都在省内,离得不远。
      祝晴打算先送黄琴马到学校再送徐乐正。
      黄琴马爸妈拉着祝晴吃了一顿早餐,又安慰了黄琴马一番,才终于将兄妹俩送出门。其实每次两个小孩要出远门的前一天晚上,夫妻两个都睡不着,互相睁着眼说话,聊到凌晨,公鸡开始打鸣。然后起来准备早餐,孩子路上吃的食物和水。再检查一遍他们的行李有没有漏的东西。
      出门前给他们三个都包了一个大大的离家红包,表示顺顺利利。
      黄琴马坐在后排,有些犯困,枕着车上的抱枕闭目养神。徐乐正坐在副驾上,侧着头看向窗外,车上很安静。祝晴打开车载音响,放着舒缓的音乐。
      过了许久,车开上了高速,外面的风景只剩下了单调的山林,还有形状各异的大片云朵。黄琴马渐渐清醒过来。她把玩着手上的抱枕,惊喜地发现跟他哥房间里的长得一模一样。
      “祝晴哥,你这个抱枕跟我哥房间的好像,是跟我哥一起买的吗?”
      祝晴轻扬嘴角,笑着说:“嗯,你哥房间的也是我买的。”
      黄琴马四处打量祝晴哥的车,发现他车上无论是挂件还是摆件,都跟他哥房间的物件风格好像。他们两个关系真好!
      “你听音乐的风格也跟我哥好像!”黄琴马继续感叹道。
      祝晴的嘴角又上扬一度,
      “我听的都是你哥的歌单,是吧,阿正?”
      徐乐正没理他。
      黄琴马趴在她哥的椅背上,侧着头对祝晴说:“你跟我哥的关系好亲密噢。”
      然后似乎有点伤心,说:“我都没有这样的朋友。”
      尤新枝很独立,她有一个自我防备的世界。虽然她跟黄琴马的关系很好,她们互相信任,互相把对方放在心上,也都很真诚,会分享小秘密但却不是完完全全的亲密。
      发小也是,互相都是拿出十二分真心的,平时有需要帮忙也绝对会第一个伸出援手,但平日却很少联络。
      黄琴马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跟祝晴介绍自己的朋友,却越说语气越低。
      徐乐正伸手摸她的脑袋安抚她,
      “感情有多种层次,多种表现形式。对我们来说,能感受到真心实意,就足够了。你比很多人要幸运得多。”
      黄琴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头盯着他哥脖子上的项链。
      祝晴装作不经意地侧头,看向他。
      徐乐正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而且,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独特的亲密关系。”
      黄琴马心不在焉地问:“什么时候?”
      “等你谈恋爱的时候。”
      祝晴轻轻地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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