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梦》小字母

5、天使

　　那天夜里，凌译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也不安稳。不断地梦到一一，血肉模糊的孩子，还有崔淑兰压迫性的那张脸。忽然惊醒满头冷汗，看着连睡着都微微皱眉的杨帆，眼神有些飘忽。
　　她细细抚摸着他的头发，挑逗性地蹭了蹭他的身体，凌译想，如果有个孩子，大概人生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吧。
　　杨帆终于被弄醒了，眼睛里有睡意更有欲望，翻过身来抱着凌译，亲吻她。他其实真是温柔的男人啊，吻又密又甜，让人沉醉。夜里的气氛真的很好，虽然关着灯，可是窗外的月光洒进来，习惯了黑暗以后他们的眼睛都还是能看见彼此的身体，凌译的黑色长发落在肩膀上，泛出水一样的波纹。杨帆很沉醉，他总是魂牵梦萦的女子，在这最亲密的时刻才能真实地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不再是远远离去的背影。
　　最深刻的交会刹那，杨帆猛的翻身下来，微微喘着气，走到浴室里去了。凌译有些懊恼，却也不多说什么，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久久没有停息。凌译很累了，昏昏睡去，并不知道杨帆什么时候洗完回来的。第二天早晨，杨帆如往常一样亲吻了她，然后起身洗漱，整理衣装上班去了。他上班早，衣服都搁在隔壁客房，怕早晨窸窸窣窣的声音闹醒了她。
　　杨帆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他知道自己破坏了某些东西，事实上从那一次以后，凌译再也没有主动招惹过他。他没有解释什么，凌译也再也没有问起。
　　日子很琐碎，流水一般。
　　凌译下班路过阿玛尼的专卖店，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过两天是扬帆的生日，忻晨怕她忘了，特地打电话过来提醒，连礼物都替她想好了。她其实倒是知道他一直只穿阿玛尼的套装，就像他的人一样，执着到近乎刻板。
　　手工西装真的贵啊，买上一套凌译一年的工资都搭进去了。她选来选去终于还是拿不定主意，跟陈西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少在乎衣服的样式，街上百十块的休闲衣裤也照样穿的很高兴。所以凌译并不善此道，加上阿玛尼的小姐真正是眼睛张在头顶上，看她普通白领模样，连打量都没有怎么打量她，更谈不上招待推荐了。
　　她也顾不上太多，没人跟着反而自在，走到柜台问售货小姐哪个样式比较经典，小姐指了指最靠近柜台那一排，她走过去拿了其中一套又折回柜台来，让小姐开票。
　　售货小姐有些惊讶，瞬间满面笑容，她们的店子是很少有陌生顾客光临的，即使有也大都是只看不买，没想到这年轻女子这般爽快。她小心翼翼地问凌译“您要买多大码的啊？”凌译愣了下，把这茬给忘了，她实在是不知道杨帆穿多大的西装，人家的生日礼物总不好打电话去问吧，问忻晨也不是个事儿，只好跟售货小姐形容了扬帆的体态身高，让她帮忙确定。售货小姐倒也没多说，拿了一套便开了票，临了还给凌译留了条退路“没事儿的，您要是码数不对就拿回来，只要没穿过，我们可以给您调换的”
　　凌译掏了掏包，拿出了扬帆给的那张副卡，结婚时他执意要给她，说是她已经是他老婆了，如果遇到急事身边有钱，也能让他放心。凌译从来没有刷过这卡，但这衣服太贵，她又怕自己的信用卡额度不够。她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还是把副卡收回了钱包里，掏出自己的储蓄卡和信用卡，一同递给了售货员“先刷储蓄卡吧，里面有三万多块钱，不够的再刷信用卡。”
　　阿玛尼的小姐告诉她是可以送货的，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没要，自己抱着沉甸甸的袋子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正好迎面走过来婚前体检的那个医生，那人似乎和杨帆是老相识，也认得她，见她一个人又打不着车，便停下来说要载她一程。她客气地拒绝了，可那人很坚持，凌译想了想，再坚持就显得自己太矫情了，况且下班高峰车的确不好打，于是她抱着她的衣服，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那医生介绍说自己姓徐，凌译便客客气气地说着“徐医生，您好”，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也说起杨帆，徐医生说他跟杨帆是同学，以前哥们关系就很铁，还解释说他们结婚那时候正好他被外派出国学习了，没赶上。他笑呵呵的说“红包我可是包了大分的哦，嘿嘿，虽然婚礼没赶上，可这个没落下。”说着凌译也被逗笑了。结婚那天她累得慌，实在是不记得谁的红包谁要喝酒，混混沌沌的好不容易才打发过去。
　　徐医生像想起什么了似的“你现在身子好些了吗？跟杨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凌译有些糊涂，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我身体有问题吗？体检报告我没看啊，是扬帆去拿的。”“哦，就是你子宫有些问题，太薄了，不适宜怀孕，最好是中医调养一段时间。”凌译一下子蒙了，徐医生见她表情不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便插科打诨地把话题岔开了。
　　下车的时候凌译有些神不守舍，徐医生笑了笑说“我今天晚上还有饭局，不能去你们家坐坐了，等过些天我再来拜访你们。”凌译只笑了笑，连客气的力气都没了，道过谢后一个人往小区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