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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落花06 ...

  •   我老早就怀疑,湉甄公主通灵,是个预言家。
      在公主随着使团进京后,连着三年,都是暖冬。大家冬天好过了,也少有人作妖,那三年是真太平,很有几分盛世之相。

      我是将军,没仗可打,无所事事,就整日泡在皇宫里,跟我男人腻在一起。
      皮卡丘早走了,所幸是只母的,留下了一大群子子孙孙。我给它们安排了一系列童年回忆里的名字,组成了一个宠物小精灵连队。李彦廷办公的时候,我天天就领着它们在后宫里招摇过市,远远看去一团白,像是欢腾的羊群。
      反正后宫里也没有别人,唯一的主子就是离妃,是个顶安分的,天天青灯伴着,礼佛。

      李念林倒是常跟着我玩儿,个子窜得快,十岁往后几年长得更快,十五岁的时候就是个男人的身量,比柳亦白十五岁的时候成熟不少。

      在一个天高地阔的秋日,我俩领着我们的“宠物小精灵连队”在假山区比攀岩。我们两爬山,“宠物小精灵”们在下面摇旗呐喊,好不热闹。这种活动我从来不放水,含着一根狗尾巴草在顶上等他,看着他吭哧吭哧地爬上来。
      我问他:“老弟,你想做皇帝么?”
      他与我玩熟以后就不准我叫他大皇子,要叫他小老弟。我当然不拘泥什么,爱咋咋地吧。
      他刚爬上来,敞着肚皮躺倒:“不做,做皇帝有什么好?看我父皇,天天累成什么样,还哪里都不能去。”
      我心说你要是真能这么想就对了:“皇帝都不做,那你想做什么?”
      他脱口而出:“做个游侠。”
      他把四肢打开,摆出一个“大”字:“白衣仗剑,浪迹天涯。”
      我笑了两声,有点信他是真的不想做皇帝了。

      过了一会,他又说:“大哥,你与我父皇,是真心相爱的吗?”
      我弹了弹他的脑门:“那当然。”
      “我就知道。”他叹了一口气,“外面那些人说父皇什么三番五次、不受教训、不知悔改……说你什么……摧眉折腰,奴颜婢膝,男生女相,败柳氏风骨……”
      “谁这么说?你去叫来给他瞅瞅,男生女相能有你大哥我这么俊么?”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父皇也不是那样的。你们明明这样好,做皇帝的能治理天下,做将军的能上阵杀敌,只是爱着彼此,凭什么要被人这么说?”
      我倒是很无所谓:“你别去听他们的就行了。”
      “所以我才不要做皇帝嘛,遇到心爱的人,就跟她走啊。”十五岁的男孩子这么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天真炽热,有一派全然未付的爱恨,“而不是要被逼着娶这个爱那个。”
      我笑着打了他一顿:“你生肖属墙吗?专给人添堵。”

      人总是善于给自己找事,尤其是在没事的时候,更善于找事。
      最近,以我那倒霉师父张奕张丞相为首,正琢磨着要给大皇子找个新娘,额,不是新郎新娘的新娘,是新的妈。理由是离妃身份不太好。
      就是要李彦廷立后的意思。

      他在朝堂上当众提起这个事,李彦廷气得直接摔了手边的玉碟。
      “张奕!你好得很!”他是动了真怒,“你忘了吗?你才是真真正正秦良县出身的寒民!你忘了吗?一介布衣,官拜丞相!朕万万没想到,会是你来跟朕提,说离妃出身不好!”
      张奕八风不动:“微臣指的这个‘不好’,并非说娘娘出身‘微寒’,而是说‘有过’。她鹿家全族皆是罪臣,她父亲带头畏罪自杀,她的兄长更是手刃了太后与王爷,这些罪名永世不能洗刷,娘娘确实不堪为新帝之母啊!”
      “张奕!你放肆!”我心底生出一片无着无依的焦虑和惶惑,直接就炸了,“皇上正值盛年,到你这儿就像赶明儿直接立新帝了?你安的什么心?!”
      他以额触地:“皇上!微臣绝无此意!”
      有和事佬出来打圆场:“皇上,张丞相所言,只是提议,提议,不好,就再议、再议,犯不着动怒,犯不着,您说呢?将军?”
      所有人都看着我,每一道目光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凑在一起,却有烧灼的痛感。
      李彦廷大袖一挥:“退朝!”

      下朝后我去而复返,也不在意什么暗处的眼睛了,反正“柳英随意出入皇宫”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日常琐事而已。
      李彦廷坐在太烨湖边的长亭里等我,在萧瑟的秋风里捧着一碗秋茶,袅袅的白气升腾而起,转瞬即逝。忽然,茶盏一倾,直直落下,我踏前三步伸手一揽,给接住了,茶水洒了几滴,但这价值千金的玉碗算是保住了。
      在茶碗掉下去的瞬间周围的侍女仆从就刷拉拉跪了一大片。

      我把命悬一线的玉碗递给旁边的阿满,他也已年近三十,有了几分六常当年的样子,但当他把碗接过去的时候,沉稳的面容动了动,还吐了吐舌头,大松了口气似的:“您可算是来了……碗都摔了七八个呢。”
      我笑笑,一面心说败家,一面又觉得可爱,挥挥手,叫周围的人都退下。
      很快人都退干净了。
      李彦廷没有回头,仍旧凝视着秋空下的湖水。我从后面抱住他,贴着他的耳朵说:“他们都以为,我要夺你的江山了。”
      “他们想扶一个家族起来,同柳家抗衡。”我轻轻舔他的耳廓,“其实还是为了你的皇位着想。”
      他嗤笑了一声:“狗拿耗子。”
      但他的侧脸全无笑意,冷若冰霜,仿佛永远不会融化。
      我问他:“你想立后?”
      他倏然侧头来看我,目光像两柄剑。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不止有伤痕,还有山岳般的威势,好在我也不是当年那个身心都只有二十出头的穿越小白,我与他对视,将山岳的棱角包裹。良久,他扬起眉,似笑非笑道:“我若真的想立,又怎么样?”
      我说:“不许。”
      我握住他的腰,把他抵在长亭朱红色的廊柱上,压上去,咬住他的耳朵:“我不许。”

      我轻易解开了他的朝服,他没有拦。千金一线的龙袍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与我青色的长麾缠在一起,我们也这样缠在一起。此处没有床榻,只有细弱的雕花栏杆和朱漆的廊柱,我先把他压在栏杆上,差点弄塌,就只能把他抱起来,背抵着柱子,从下而上地要他。高/潮来临时,秋日、长空、碧水,一切都坐化了、融合了,世界五彩斑斓,光辉灿烂。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但我哭了,我对他说:“除我以外,我不许任何人在历史上与你平起平坐。”
      他也正沉浸在快/感中,两只手紧紧掐着我的后背,我们很紧很紧地抱在一起,好像天生如此,永不分离。

      我把他一路抱回寝宫,道早已清好,没有一双多余的眼睛。
      我本意是想让他休息了的,可当他的背挨上床垫,室内灯火氤氲,芙蓉帐缓缓落下的时候……我就没忍住,跟着躺了上去。之后的活动就比较稀松平常,如鱼得水,略过不表了。

      那句话他是什么时候说的,我忘记了具体时刻,大约是在黄昏时分,他仰面躺着,半边脸被夕阳照亮:“做我的皇后吧。好不好?”
      这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好啊。”
      他又说:“你可以去宗室里挑一个孩子来抚养,名副其实的正宫之子,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闭嘴,我正在操/你呢。”我看着他的眼睛,眼见得它们被欲望占据,“专心点。”

      这个时候,我对他的这个提议是抱有一定希望的。他是历史上有名的明君,头脑与手腕,都是顶尖,现在的朝野经历了一轮大刀阔斧的改革,正是欣欣向荣的时候。而我——柳英——也是历史上的名领,虽说最后战死沙场,但我有穿越buff啊,避了那一死,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吧?我看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

      但天总是不遂人愿的。
      那个冬天,冷得不像话。

      黎唐以破釜沉舟之势陈兵北境,他们的身后是被冻死的大陆,就只能向前。

      出战前夜,李彦廷密诏我进宫,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风风火火赶过去,却是他要亲为我披甲。他站在橘色的灯火里,旁边立架上挂着一件玄晶铠甲,深黑的甲面,某些特别的角度会折射出龙鳞般的青光,好不威风。
      “东南孔雀谷底的青羽石,传说刀枪不入,轻如蝉翼。”他在温柔的烛光里叹息般一笑,“虽说远不如传闻里说的那样‘轻如蝉翼’,好歹赶上了。”
      这一回,他没有开口要留我,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是一场死战。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灼热,已然分不出是属于柳英的,还是柳亦白的。我跪在他的面前,右手置于左胸之上,跪这李衍清隽笔挺的君王:“末将定不辱使命。”
      他垂头看我,神色晦暗不明:“你会回来么?”

      我没敢答。
      历史上,柳英就死在这一仗里。当然现在情况又有所改变,我既然事先知道了结局,自然会尽力避免,只是天意难测……

      他没再追问,伸出一只手轻轻挨上我的脸:“等你回来,我就封你为……”
      我嗖的一下站起来捂他的嘴:“别!别立flag!”
      “?”
      “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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