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痴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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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木兮一下车，盛运来立即驱车离开，不给她说结束语的时间。
一路上，她都在极度兴奋和极度混乱中来回倒换，慢慢的，喜悦的情绪被不安的情绪逐渐覆盖。
她刚才着急赶时木兮走，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又狼狈到落荒而逃。
她怕和时木兮再多呆一秒，就又会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地答应她。
冷静！冷静！
她现在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前的盛运来有多无畏，现在的她就有多胆小。
即使不再窘迫，即使她可以有很多的选择，但只要一遇到时木兮，自卑感、慌张感和恐惧感都会蜂拥而至，充斥所有的感官，将她辛苦搭建起来的理智全部击溃，坍塌一片。
盛运来开车到了酒吧，这里她是常客，也是她唯一可以纾解郁结的地方。
“盛律，又来了。”
老板总是那么热情地打招呼，看起来没有烦恼。
“双倍。”
盛运来一直保持固定的量，有醉意但不至于糊涂到回不去家。但今天情况特殊，她想要完全麻痹自己。
“盛律啊，你这是又来姐这儿，借酒消愁来了？要我说，你就别想着你那个前女友了，也给别人一点机会啊。你也睁开眼睛看看，这来来往往的姐妹们，都不知道给你暗送多少秋波了，偏你一眼都没瞧见。喜欢什么样的，跟姐说说，姐帮你留意着。”
老板和盛运来也算老熟人了，聊天也不用顾及许多，直接拿着酒杯，陪坐在她旁边。
“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哪会有人看得上我。”
盛运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嘴角扬起，却带着自嘲意味。
老板玩笑道：“你还真是对自己定位不清晰，一无所知啊。多金、有颜、专一、痴情，还是禁欲系的御姐型。你姐我但凡年轻几岁，那铁定要亲自上了。”
盛运来习惯她的玩笑了，笑着又饮下一杯酒，客气道：“谢姐抬爱了，我啊，不敢奢望了。”
“学姐，好巧啊。”
季思因为聚会上盛时的事，也打算借酒浇愁来着，没想到在这看见了盛运来，还是一个人！
难道盛运来只是基于和时木兮以前的交情，才勉强送她去医院？
毕竟盛运来那么骄傲的人，应该也不会回头再喜欢甩了自己的人吧？
季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禁心下一喜，也不郁闷了。
“思思，你也来喝酒啊。”
盛运来微偏头示意，手里拿着未放下的酒杯，眼尾因酒精而微微发红。
身着还没来得及换的正装，年纪和阅历果然会增添人的魅力，这样的她，在季思眼里简直可以用魅惑来形容，尤其还和白天在律所的她形成极大反差。
小女孩的心思总是写在脸上的。
老板见季思眼睛都快看直了，眸中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消失不见，调笑道：“季大小姐是只能看见盛大律师，看不见我吗？”
季思听出她的揶揄，不禁脸红回怼道：“姐，你这体积这么大在这，我还能看不见吗？快去给我拿酒，要不然今天我喝霸王酒，不付钱。”
“哈哈哈哈，只要你愿意，姐请你喝。”
盛运来没在意她们的聊天内容，只想着时木兮。
“学姐，嫂、时学姐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季思坐在盛运来旁边，试探她对时木兮的态度。
“她没事了。”
盛运来微顿住，又想起刚才时木兮在车里说的还喜欢自己的话，能再相信她一次吗？
“学姐，我能问你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吗？”
季思忐忑地说。
盛运来边喝酒边点头：“说说看。”
“你还喜欢时学姐吗？”
盛运来抬眼看她，回避了这个问题：“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就是八卦。看学姐一直没有再找对象，所以随便猜猜。学姐，你别介意啊。”
季思故作轻松说。
盛运来也只当她无聊，回道：“只不过遇不到合适的而已，你多想了。”
这话在季思听来就是否认的意思，随后猛灌了自己几杯酒。
盛运来只顾着伤春悲秋，也没管她。
季思沉默了会儿，借着酒意上头，打算表明心意：“学姐，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啊？”
盛运来暗骂自己还是那个废物，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脑子里就只能想到时木兮。
撒娇的她、温柔的她、生气的她、可爱的她、嘟嘴的她、脸红的她、害羞的她……甚至是提分手的她……
所以她算什么类型呢？不知道，什么类型都可以。
其实只要是时木兮就好。
最后盛运来只含糊回道：“也没有什么类型，看感觉。”
季思双颊发烫，像是腮红打多了，不知是醉意更多，还是羞涩更甚。
“那学姐觉得我怎么样？”
话趁着酒醉说出口，愣是把酒劲都吓回去了，季思装作随意地闲聊来缓解紧张。
盛运来是喝酒了，但还不至于醉。
又联想到时木兮在车上莫名其妙问自己的话，回想和季思平常的相处，她对自己似乎是不太一样。
因为没有留意过，以至于太大意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察觉。
盛运来放下酒杯，正了正脸色，理了理措辞，认真回：“思思，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你值得、”
季思只听前半句就知道被发了好人卡，勉强笑着打断道：“我值得更好的人，是吗？如果我就想要你呢？”
盛运来微愣，随后干脆拒绝：“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喜欢我。思思，你还小，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我、只会是你的同事！”
季思不甘心地追问道：“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会不会喜欢上我？”
盛运来不留下任何让她多想的可能，回：“不存在这种假设。”
季思状态有些崩溃，像发泄似的，心底的疑虑和不满，统统脱口而出：“时学姐刚和你分手，就跟我哥在一起了。她就是跟你玩玩而已，根本不值得你喜欢，她那种人不会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的，你就那么放不下她吗？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你眼里就一点都看不见我吗？”
她的话一下戳中盛运来最痛的伤口。
盛运来脸色沉了又沉，语气生硬道：“她是什么样我知道，不需要你来告诉我，管好你自己！”
季思没想到盛运来到现在了，还维护着时木兮，瞬间没了气势，弱弱道：“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盛运来把剩下的酒一杯接一杯大口喝完，喝红了脸，只留下一句：“我也想问。”
随后，跌跌撞撞地结账离开了。
季思见她离开前，眼角的湿润，愣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见盛运来落泪。
工作上的她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生活中的她客气疏离，冷若冰霜。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正常情绪的盛运来，只是因为她提到了时木兮。
她好像明白了盛运来为什么始终放不下时木兮。
盛运来只有遇到时木兮才会有感情，才像是个活着的人。她很优秀，但不快乐。
老板目睹了全程，待她俩谈话结束后，笑盈盈地过来安慰道：“她的心死了，你不是能让它重新跳动的人。思思，你会遇到更合适的人。”
季思忍着泪意，死活不让眼泪往下掉，像个倔强的小猫。
老板笑了笑：“在姐这，想哭就哭，失恋又不丢人，我看谁敢笑话我们大小姐？再说了，谁还没受过感情的伤啊。”
季思被她的话转移注意力，抬起朦胧泪眼：“你也有吗？”
老板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当然有啊，有机会我给你讲讲这个悲伤的故事。”
季思听着她语气轻快，不像伤心，说：“你就哄我吧，骗人都不用心，好歹也装一下伤心呀。”
老板笑得更欢了，本打算摸她头，却在空中拐了个弯，把手搭到她肩膀上说：“有些事，本来就已经够悲伤了。如果再给它渲染伤心的氛围，那不是以毒攻毒，而是雪上加霜。”
“所以啊，还不如给它增加一点欢乐的语调，听故事的人当听了个笑话，讲故事的人也能稍稍解忧。这难道不比那些催人泪下的剧本更有意思吗？”
“再说了，你姐这格局多大啊，喜欢让哭的人笑，不喜欢让笑的人哭。小姑娘，往后多笑笑，你姐喜欢看。”
季思半懵半懂地思考良久，随后郑重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
盛运来晕晕沉沉，今天喝的确实有点多了。
在车上等着代驾，不小心点开手机，无意间误触到录音。
“好，我说我要嫁给你。”
“嫁给谁？我是谁？”
“你是盛运来，时木兮想嫁给盛运来。”
听了一遍，完全没印象。随后循环播放这段录音，泪水决了堤，再也止不住，喃喃道：“时木兮你就是骗子，你又骗我，总骗我。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为什么？”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忘记你，压抑对你的喜欢了。可是你一出现，我就像是个傻子在做无用功。凭什么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
“不是说想过正常的生活吗？不是害怕别人的眼光吗？为什么还要来说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招惹我也不用负责，耍我很好玩吗？”
“还是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放不下你，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了？”
“我知道喜欢这种事没有公平可言，可也不能太不公平了吧。我也会伤心的，我也很会难过的。”
“盛运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人一句话，你魂都丢了，活该被别人甩。”
“时木兮，大骗子。”
“……”
有人敲了下车窗。
“您好，请问是您叫的代驾吗？”
盛运来收好情绪，降下车窗，把车钥匙递给来人，缓缓闭眼，说道：“是，去时榆集团。”
……
“您好，到了，您住哪？我直接给您停好车。”
“就先停旁边吧，麻烦您拿我手机打个电话，我给您加钱。”
——
时木兮正想着该怎么和盛运来重新恢复联系，暗自发誓，这次一定不会再让小孩儿伤心。
还没想到找什么借口才不会让盛运来直接拒绝，输入法的按键，按到快要失灵，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一晚上就是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正此时，屏幕显示：【小孩儿】
是盛运来的电话。
幸福来得太突然，忽地让她有些不敢接。
深呼吸几下，鼓起勇气按下接听键，把手机凑得很近，生怕错过她的声音。
“喂。”
时木兮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尽量稳住气息，用平缓的语气说。
“喂，您好，是时木兮女士吗？”
不是盛运来的声音，时木兮心一下子提起来，比刚才更紧张，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又急又颤道：“你是谁？为什么会拿到这个手机？手机主人呢？她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事，只是这位女士喝醉了，我是她叫的代驾，我们现在在时榆集团附近。她现在昏昏沉沉地说不清话，我也不知道她住哪栋楼，怕她出事，想给她家里人打电话，您是她的紧急联系人，您方便接一下她吗？”
“方便方便，就在附近，我马上过去，麻烦您稍等。”
时木兮随便套了件衣服，恨不得踩个风火轮，急急忙忙去找她。
“师傅，我是刚才联系您的人，辛苦了，我先付您钱吧。”
时木兮跟代驾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睡在后排的盛运来，想确认她到底有没有事。
代驾摆摆手：“不用了，已经结过账了，人交给你，那我就走了。”
时木兮道谢：“好，谢谢。”
“小孩儿，怎么喝这么多酒？”
时木兮坐在后排，把盛运来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给她轻按太阳穴，想让她睡得更舒服点。
盛运来还是单身，她也没有多余的顾忌，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小孩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盛运来缓缓睁眼，和时木兮四目相对，两人心跳都漏了半拍。
时木兮顾不得心动，温声道：“这离我家近，先去我家醒醒酒，好不好？”
盛运来摇摇头，醉意上头，说话含混不清，但意识还算清醒，逞强道：“你爸妈会为难你的，我有地方住，不用麻烦你。”
演技大赏，她说着就迷迷糊糊得起来，要下车去前排，时木兮忙拉住她，无奈道：“你是要醉酒驾驶吗？”
盛运来又坐好，耷拉着脑袋，只嘟哝道：“不去你家，我要回我那。”
时木兮妥协道：“好，那我送你回去，你先乖乖坐着，好不好？”
盛运来这次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痴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