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光，赠余生》一墨双锦

60、徒劳

　　时木兮熟门熟路，扶她上楼。盛运来借着醉意搭着她的肩，明明闻到的香水味那么熟悉，却也不敢像从前那样离她太近。

　　到了门口，时木兮询问：“小孩儿，现在密码是多少？”

　　盛运来默默翻了个白眼，但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装醉，不搭理她。

　　“小孩儿？”
　　时木兮见她不答，犹豫着试了下：520521。

　　门打开了。

　　还是原来的，没有换。

　　欢喜感和愧疚感一并袭来，幸运的是小孩儿还在原地，难过的是她让小孩儿站在原地等了很久。

　　打开灯，家里说不上整洁，像是很长时间没住人，冷冷清清的。

　　但到处乱摆着的外卖盒和满地的酒瓶在告诉时木兮，家里一直有人住。

　　时木兮眼睛有些发酸，没再看下去，怕发现小孩儿过得更不好。

　　扶着盛运来去了卧室，可是她不大配合，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躺好，折腾得时木兮都有些喘气，想先去给她倒杯水。

　　盛运来一直偷瞧着她忙，久违的归属感在她心里冒出新芽，一见她有要走的趋势，立刻掀开被子，起身抓住她的手，语气生冷道：“我头晕，想喝水。”

　　时木兮柔声哄道：“你先乖乖躺好，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盛运来抓着她的手没松开，有点无理取闹道：“我还有点饿，想吃东西。”

　　时木兮怀疑她到底喝没喝醉，怎么感觉这么清醒，弯下腰和她对视，问：“酒醒了？”

　　盛运来甩开她的手，略带脾气地回：“没有，不饿了。”

　　时木兮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好笑道：“小孩儿别生气，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温柔，盛运来不争气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趁着还勉强可以装醉，又伸手拽她的胳膊，又一用力，时木兮弯着腰没留意，一个没站稳就跌倒在她身上了。

　　“不用做，现成的。”
　　盛运来在她身下含糊地说道。

　　时木兮听懂了她的意思，还是像以前一样害羞，瞬间耳根都在发烫。

　　但是，她对盛运来的要求从来没有拒绝过，何况现在想弥补她给盛运来带来的伤害，自然不会推拒。她抬手爱怜地抚上她的脸，随后送上自己的唇。

　　盛运来本来只想吓吓她，当做不平衡的报复，没想到时木兮会这么主动。

　　等到温软的唇触碰到她的那刻，像初次亲吻那般，浑身都有电流经过。

　　她想回应，但理智上不允许。于是，她还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傲娇别扭，将嘴强王者贯彻到底，偏开头，避开她的唇，松了手上的力气。

　　“对不起，我喝醉了。”
　　盛运来说着就要推开她，从床上起来。

　　时木兮见状，伸手一拦，阻挡了她起身的动作，将她整个人环起来，声音略沙哑地在她耳边说：“我没醉。”

　　说完便继续刚才的动作，耳廓、锁骨、侧脸、双唇，哪处都没放过，手上也开始不安分。

　　许是嫌衣服太碍事，慢慢解她衬衫的扣子，一直往下。

　　身体早已有了反应，理智却叫嚣着不要沉沦。

　　盛运来抓住她往下的手，无声地表示自己的抗拒。

　　时木兮暂停了动作，只是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吻。

　　盛运来不经撩，没怎么抗拒，就松开了手，闭眼躺平，开始摆烂，承受着时木兮对她所有的无理，硬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只是偶尔会有几个声调偷跑出来。

　　两人缠绵一夜，对方的温度依旧让彼此迷恋至极。

　　第二天清晨。

　　盛运来醒了，忙看了看身旁的人，又扫了眼还在牵着的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这样的场景在她梦里出现过很多次，但一般再到后面就是噩梦了，这会儿的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想触碰时木兮，感受她的温度，但是不敢。于是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隔空描绘时木兮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泪不自觉打湿了枕巾，不敢发出任何声响，静悄悄的，生怕扰了梦中的人，醒来就又不见了。

　　时木兮皱了皱眉，微微睁开眼。

　　盛运来条件反射般，立刻松开牵着的手，手忙脚乱，一边去拿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又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儿，一边向她道歉，慌道：“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我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我不是故意、故意叫你来的，我、”

　　其实时木兮早在她醒之前就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了，见她要醒，只握紧了她的手，又闭上眼装睡。

　　她能感觉到盛运来方才的温柔，分明是怜惜。可一睁眼，只能看见她的慌张逃避和泪眼迷离，时木兮心内酸涩，柔声道：“没关系，昨天我很清醒，该道歉的是我。”

　　“昨晚的事，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打算和我重新在一起，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不着急，多久我都等你。”

　　盛运来一遇到她的温柔，满腹的委屈就无处躲藏。

　　“时木兮，你把我当成什么？你想过正常生活，我给你自由。你和季风分手了，又来招惹我。等你下次又想过正常生活了，再随便打个电话就把我甩了吗？我是你枯燥生活里的调节剂还是你过渡期的消遣？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盛运来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带着哭腔的声音越来越颤，慢慢抱膝蹲下，显得人弱小又可怜。

　　时木兮忙上前抱住她，见不得她这样难受，心疼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儿，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这次不会丢下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盛运来继续哭着：“骗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总是肆无忌惮地骗我。时木兮，我是人，我也会难过，我没有看上去那么无所谓，我的心也会疼的。”

　　时木兮也带了哭意，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小孩儿不哭了，再给我一次喜欢你的机会，好不好？”

　　盛运来推开她，试图压下抽泣声，但刚才哭的太猛了，时不时抽噎下，还是像个小孩儿一样。

　　情绪发泄完了，盛运来又开始感觉到尴尬，没有回答她，只想离开。

　　时木兮看她家小纸老虎的纸好像被这不合时宜的抽噎整得漏气了，忍住笑，一手牵住她，一手轻拍她后背，给她顺气。

　　“时木兮，你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回来的吗？”
　　盛运来缓过劲，认真问她。

　　时木兮试图解释：“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之前我和季风、”

　　盛运来又打断她：“够了，你和他的事不用告诉我，我不想听。我只是想确定，你现在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不会是又想和我玩玩吧？”

　　时木兮认真道：“不是，我没有这么想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和你牵着手一直走下去。”

　　盛运来仔细打量她的微表情，想探究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一向自诩看人准，现在也分辨不出来了。

　　只要遇上时木兮，盛运来就完全没办法了。

　　“时木兮，说实话，我是喜欢你，但我不敢相信你。”
　　“我害怕，怕你哪天又会突然不要我了。”
　　“怕我离不开你的时候，你又跟我说那些绝情的话，我不敢听。”
　　“我更怕有一天你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现在已经在非常努力地适应没有你的生活了。”

　　盛运来松开她的手，双手抱住膝盖，看着可怜兮兮的。

　　“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真的受不了了。”
　　“你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我真的很害怕。”
　　“我想不顾一切地答应你，我甚至讨厌这种自我保护的意识去阻碍我喜欢你，可是我现在还克服不了这些恐惧。”
　　“对不起，我现在没办法接受你。”

　　时木兮听着她的话，越想心越痛，小孩儿比以前更缺乏安全感了，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做那样的决定，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时木兮凑近，想把她拥在怀里，可盛运来像受了惊吓一般，本能地往后靠。

　　说是她对时木兮靠近的紧张，不如说是她对自己心动的害怕。

　　她怕自己再次陷进时木兮的温柔漩涡中，可是当她靠近的时候，盛运来就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拒绝时木兮。

　　好比向日葵总是向阳而生，太阳对于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时木兮啊时木兮，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我这辈子都要栽在你身上了。”盛运来哭到没有力气，无奈道。

　　“小孩儿，我知道说多少对不起都没有用，只希望你可以再相信我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了。我会和父母正式公开，你是我的女朋友。他们或许不会马上接受，但我会尽力说服他们。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没有你，我也过不好的。”
　　时木兮想表明决心，尽量给盛运来安全感。

　　盛运来稍感宽慰，但心底的阴影仍让她心有余悸。

　　“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现在就接受你。”

　　“没关系，我说了我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你不需要有压力，这次换我来追你，你就只需要考验我对你的诚心就好了。”

　　时木兮是非常认真讲的，可一贯清冷的面容说出这番话，反差感实在太强了，盛运来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个人一大早一会儿泪流满面，一会儿又嘻嘻哈哈的。

　　说完了该说的话以后，盛运来往下瞟了一眼，才注意到两人的衣服都没有穿好，窘态上升，蓦地有些不好意思，开始腼腆了。

　　“咳，要不，你先、穿，我转过去。”
　　盛运来磕磕绊绊地拉过被子，蒙住脸。

　　时木兮好笑道：“形式主义？”

　　她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盛运来半晌没动静，只遮住通红的脸，等听到响起衣服摩擦的声音，才探出头，只从被子里露出眼睛往外瞧。

　　时木兮太了解她了，都没抬眼，只淡淡吐槽了句：“果然是形式主义，又不是不让你瞧。”

　　盛运来被她调戏，又火速钻回被子里，心虚更显得她鬼鬼祟祟了。

　　不对，这明明是我家啊，我为什么要躲？

　　她怎么这么主动？不是说追我吗？那掌握主动权的不应该是我吗？

　　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