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光，赠余生》一墨双锦

58、失态

　　等到了聚餐的地方，律所其他到的早的同事才发现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纷纷上前，热情问候。

　　“你们好，打扰你们了，我叫时木兮，是、”
　　时木兮说到这，发现没有头衔可以介绍，她像个刚来的插班生，顿感无措。

　　盛运来微沉了沉眼，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就是看不得时木兮有任何为难呢？认命般的替她开口道：“她是我朋友，我请她过来的，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其他律师：“原来是盛律的朋友，不介意不介意。”
　　“和美女同席，是我们的荣幸啊。”
　　“这本来就是我们沾盛律的光，咱们主任才大方一回。”

　　“嘿，我还在这呢，说坏话也不知道背着点人吗？”赵周回怼道。

　　“哈哈哈。”

　　“好了，我们快点菜吧，好好坑赵主任一把。”
　　季思拿起菜单，玩笑道。

　　“你这丫头。”
　　赵周笑道。

　　时木兮坐在盛运来旁边，长相出众，恬静温柔，饭桌上不免有单身人士搭讪。

　　“盛律的这位朋友，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不是单身了吧？”

　　盛运来略皱眉，语气不满道：“当然了，你看她像是会缺对象的人吗？”

　　时木兮听出她的怒气，偏头去看她，可是盛运来像是提前察觉一样，提前转回去，完美避开她的视线。

　　“确实不像，哈哈。”
　　搭讪的人敷衍了句。

　　在律所里，其他人只能看到工作时雷厉风行的盛运来，私下她从未参加过聚餐，这好不容易聚在一处，同事们不免对她好奇。

　　有喝了几杯酒的同事，冒头问道：“那盛律呢？盛律这种职场精英看着也不像是单身的呀？”

　　季思抢答道：“怎么，学姐要还是单身，你要追吗？”

　　“可以吗？”
　　询问的人眼里露出期待，接话道。

　　季思冷脸道：“当然不可以。”

　　随即又意识到这话她说好像不太合适，但看盛运来没有反驳，也就没有刻意纠正。

　　赵周只想安静地做好一个八卦磕糖人。

　　仔细听她们说的每一句话，端详每个人的表情变化，像是一个为老不尊的好奇宝宝，不，是好奇老头儿。

　　季思理直气壮替盛运来拒绝别人的搭讪，俨然一副正牌女友的模样，时木兮心里苦涩，怕自己失态，想暂时离开一下。但一时失神没注意，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端着汤的服务员，热汤全洒在胳膊上。

　　盛运来脸色一变，匆匆过去，急忙掀起她袖子查看，红肿了一片，也不装什么深沉了，直言问道：“疼不疼？”

　　心里再气她，责怪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服务员直道歉，在场的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都着急询问。

　　两人像是听不见。

　　时木兮瞧着她着急匆忙，藏不住的爱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起码她还关心自己，心头一暖，忍住泪意，回道：“不疼。”

　　盛运来对上她的视线，嗔怪她一眼，真是拿她没办法，跟其他人抱歉道：“师父，各位，不好意思。我带她先走一步，大家吃好，账单完了我报销。”

　　季思目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原来盛运来也会失控，也会着急，看一个人的眼神也可以柔情似水，只是她从来不会这样对自己。

　　不止心酸，更多的是有点羡慕。

　　不管她们有没有分手，不管时木兮有过几个前任，盛运来心里的人一直是她，装不下其他人。

　　季思替盛运来感到不值，不明白时木兮到底有什么好，能让盛运来对她这么死心塌地。

　　盛运来先带时木兮去洗手间拿凉水冲了半天，然后去问服务员拿了冰块给她敷上。

　　“上车，带你去医院。”
　　盛运来可能是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此时两人单独在一处时，语气又略显冷硬。

　　“不用，我真的没事。”

　　处理及时恰当，烫伤也不严重，敷上冰块以后，也感觉不到疼了。时木兮觉得去医院太大张旗鼓了，不需要这么麻烦。

　　“你是在我们所的饭局上受伤，万一要有什么后遗症，还得我们承担责任。咱们之间最好还是算清楚，不要不明不白，纠缠不清的。”
　　盛运来意有所指，话里带刺。

　　盛运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语气不耐烦地说：“上车。”

　　小孩儿变得这么霸道，还有点可爱，时木兮也不想因为小事，惹她不开心，便顺了她的话。
　　——
　　“这程度不严重，烫伤膏外敷，拿上单子去拿药缴费就可以了。”

　　盛运来：“医生，那个汤很烫的，全洒她身上了。刚才她胳膊这一大片都红了，真的没事吗？要不您再仔细看看。”

　　医生看着已经快没红肿痕迹的胳膊，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了，略微疑惑道：“这？红了一大片？”

　　时木兮许是尴尬，略拽了拽她。

　　“是啊，这真的没事吗？会不会疼啊、留疤什么的？日常需要注意什么？这以后会有什么影响吗？”
　　盛运来没理会，继续理直气壮道。

　　医生看她紧张兮兮的，好笑道：“真的没事，放心吧。”

　　盛运来还打算说，时木兮率先开口道：“好的，谢谢医生，我们先去拿药了。”

　　盛运来皱眉看她一眼，时木兮又悄悄拽了拽她衣服。

　　她只好无奈点头，朝医生道谢：“那谢谢医生，麻烦了。”

　　旁边一个年轻小姑娘，看着像刚来的实习医生，观察了两人很久。

　　在她们离开前，凑近时木兮，小声说道：“那个小姐姐是你女朋友吧？对你可真好。”

　　时木兮脸微红，朝她看去，盛运来立即撇开眼，去拿药了。

　　最后，俩人都没有反驳，只留下【呵，女人，你们早已被我看透】的实习医生。
　　——
　　两人往停车处走，不知是谁的脚步先慢下来，另一个也跟着慢下来。

　　只并肩走一段路的机会，对现在的两人来说，也是极难得的。

　　宁静的夜晚，并排走着，看不到对方的脸，也没有了白天的凌厉和锋芒。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运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有说不完的话，喋喋不休的小蜜蜂变得安静了。

　　时木兮每次想到，都觉得对她的小孩儿很是愧疚。

　　她总是反感甚至厌恶，时弘达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做一些强迫自己的事。

　　可是她的行为不也是打着为盛运来好的旗号，做了伤害她的事吗？

　　只是她明白的有点迟了，她的小孩儿已经不会给她改正的机会了。

　　“你、还好吗？”
　　时木兮想缓解气氛，可关心则乱，挑了最不好回答的问题。

　　盛运来苦笑声：“时木兮，你是故意的吗？”

　　“不，”
　　时木兮想解释清楚，习惯性去拉她的手。

　　盛运来避开，又回到那个冷漠的她，怒道：“时木兮，你注意点，我可不占别人女朋友的便宜。停车场到了，我送你回家，季风，不对，你现任不会介意吧。”

　　“或者你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我亲眼看着你坐上车再走。要不然，万一你路上有什么事，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时木兮终于有机会解释：“我单身。”

　　盛运来愣了愣，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又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嘴里还讽刺道：“时小姐，这次还没找好下家就分手，可不像是你以往的风格啊。”

　　时木兮：“不是的，这里面有误会，我和、”

　　盛运来“啪”一声关上车门打断了她，上车后才说：“不用和我解释，我没资格听时小姐的隐私，而且我也不感兴趣。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时木兮看她无所谓的态度，又想到刚才她和季思的亲昵。

　　只是想来看看你。
　　这句话她好像没有立场可以说了。

　　盛运来见她半天不说话，略微烦躁地催促道：“时小姐是想让我自己猜吗？我不大正常，我可猜不中你这正常人的心思。”

　　盛运来每一句话都在说着，她对分手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当初时木兮说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只是和她玩玩，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时木兮也自知当时说的话太绝情，让小孩儿伤心这么久，如果可以，她想尽力弥补。

　　“对不起。”

　　盛运来自嘲道：“时小姐跟我道什么歉啊，你有哪一点说错了吗？你只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而已。你现在已经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了，我也放手了，你来找我，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时木兮有苦说不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即使有苦衷，也还是避免不了伤害她的事实，遂想先跳过这个话题：“你最近过的好吗？”

　　正好遇到红灯，盛运来停下，歪头看她，似笑非笑道：“好啊，看不出来吗？我过得比以前可好太多了。事业有成，兜里有钱，再也不用被别人看不起了，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别人说走就走，这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好的生活了。”

　　盛运来不好好说话，但说的也有部分事实，起码表面看来，她过得是还不错。

　　时木兮回看她，浅笑道：“那就好，小孩儿长大了。”

　　盛运来瞬间冷下脸，心绪复杂道：“不许这么叫我。”

　　时木兮在她求表扬的时候，习惯喊她小孩儿了，一时没有改过口。

　　见她激动，时木兮以为她不想再和以前扯上任何关系，不禁酸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我看思思，她对你挺好的。”

　　盛运来看她转移话题，皱眉道：“你提她干什么？你还要给我做媒吗？我告诉你，你好好过你的正常生活，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时木兮反问：“做媒？你不是已经和思思在一起了吗？”

　　盛运来无语道：“我可没有时小姐那么多情，永远有下一个在等着，还能腾出心思关心上一个，切。”

　　虽然盛运来话里话外都是刺，但时木兮莫名涌起甜意，确认道：“那你还是单身？”

　　“时小姐，你不觉得你对前任过度关心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和我上演余情未了呢。”

　　“我一直都喜欢你，没有变过。”
　　这次换成时木兮直球式表白。

　　只一句话，就让盛运来冷了很久的心有了复苏迹象。

　　万物萌芽新生，万年寒冰沐阳。

　　但只要一想起时木兮当日说分手说的丝毫不留情面，她打心底里害怕这次又会是黄粱一梦。

　　只经历一次，她就成了活死人。

　　如果再来一次，她怕是再也承受不住了。

　　盛运来抑制住内心的不安和躁动，回避说：“到了，下车吧。”

　　时木兮诚恳道：“我是认真的，你、”

　　盛运来没有看她，直视前方，冷冷地下逐客令：“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