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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少年心易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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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霁串通「国子监」以游学的名义,带着一帮小姐妹们离开京城。
朝廷没有赈灾的意向,连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她们不能太过积极跑在朝廷前头。
京城百姓已经习惯于看着她们这十几辆马车鱼贯而出,因此出城那一天并没有太引人侧目。不过路上有一个小插曲,她们在出城时遇到了钱景行。
钱景行跟花娘当街调情,挡住了出城的道路。
那位花娘似乎是花魁般的存在和地位,反正她一露脸,围观人群便越聚越多。
花娘当街红袖招,把钱景行招至马车前,然而出口的却是奚落的话语:“钱郎,奴家一曲值千金,钱郎不付钱,却在廊下偷听,以后可莫要如此!否则人人学钱郎这般作态,奴家生意还怎么做?”
车帘再掀开一些,里面竟然还坐着一位男子。
男子捏一下花娘的小嘴,调笑道:“你个小没良心,从前钱兄在你身上花那么些钱,这才落魄几天,你就翻脸不认人。”
花娘:“人家吃的是青春饭,做的是一锤子买卖。哼,等到我人老珠黄,你们又有谁记得我?”
男子假装无奈道:“唉,钱兄,你看我帮你说话了,可这些个浪蹄子只认钱。哦,不是认你钱兄的钱,而是钱袋子的钱。钱兄没了钱袋子,就少出来丢人现眼吧,否则兄弟我爱莫能助呀!”
史湘湘气得想下车「行侠仗义」,被闽霁轻声拦住:“不要管。”
史湘湘:“你不说钱景行帮过你吗?”
闽霁:“一码归一码,再说我们以什么名义帮钱景行出头?”
史湘湘活学活用:“他不也是朝廷命官吗?就你上次那个理由不挺好?”
闽霁反问道:“对方哪句话可以入罪?是说钱景行没钱,还是说他免费听小曲?”
史湘湘:……
闽霁:“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花娘的生存法则就是嫌贫爱富,难不成你让人家去劫富济贫?受不得这个,就别往人家跟前凑,否则讨个没脸也是活该。”
史湘湘说不过她,转而问陆婉华:“你呢?你也袖手旁观,最初可是钱景行拉了你一把。”
陆婉华:“那怎么办呢?要不我回去夺个花魁,然后天天哄他开心?”
史湘湘:……
陆婉华冷静地说:“他不改了这个,没钱的时候就是要受人奚落。”
没有人帮钱景行,他自己也不像有要反抗的意思,奚落他的花娘觉得没劲儿,看戏的百姓也逐渐失去兴致。
只有马车上的男人仍然意犹未尽,施恩般说道:“不如钱兄来为我们赶车,虽然隔着一道门,好歹也能闻闻香,以解相思之苦。”
花娘:“嗯嗯嗯~你要让他听吗?多不好意思!”
一个声儿打弯三四转,当真勾得人心痒。
钱景行好像真打算去给人家当车夫,气得史湘湘不管不顾跳下车去阻止,然后闽霁也只好跟着下车。
史湘湘手指着马车内男子骂道:“没见过你这样猪狗不如的朋友!我认得你,当初钱景行风光的时候,你在楼上给他喊加油,帮他撒花瓣!”
男子:“啊?我怎么不知钱兄风光过?不是一直借他三叔的光吗?否则怎么三叔一走,他就痿了。”
史湘湘:“你呢,你又是借谁的光?”
说完才发现自己不认识人家,于是她转头问闽霁:“他谁啊?”
闽霁:“我怎会认得?”
史湘湘:“哈哈哈哈你出什么风头?满大街有谁认识你!”
闽霁:“确实需要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府上何处,在哪高就?若无特殊公务,请遵守右侧通行。另外,依照交通律法,不得无故堵塞街道,出行时遵守进避出,轻避重,贱避贵。似乎无论从哪一条看,你见着我,都应该滚一边去!”
史湘湘被末尾一句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滚一边去?
闽霁说,滚一边去!
李侍卫得了暗示之后立刻嚣张起来,十几个人一起上,直接把堵在街道中央的马车抬到边上。
连车带人横向抬,都没劳动马儿。
闽霁向钱景行抛去橄榄枝:“十二郎如今挂职何处?可能离京?我们要出去游学,路上往返总要小半年。你若感兴趣可以同行,吃喝玩乐的事情你最在行了。”
有一点看他可怜,也有一点报恩的心思。
钱景行只是混蛋一点,其实心不坏。
钱景行挺会疼女人。
陆国公打出的名义就是除掉钱侍郎,但是后来陆国府抄家,钱景行竟然对陆婉华施以援手。
闽霁遭遇突变在京兆府茫然无措时,前期也是钱景行对她百般照顾。后来是有发生一点不愉快,但也正常,谁让他是混蛋呢!
更不要说皇宫走水那一日,钱景行用他丰富的经验化解所有危机。
“你们都是女子……”钱景行犹豫。
“这么多侍卫呢!”史湘湘大力拍一下他的肩膀,“你留在京城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反而日日不得快活。等你三叔东山再起时你再回来吧!”
陆婉华也推波助澜一把:“出了这京城,钱十二郎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大把姑娘倒贴也要缠着你。”
闽霁:……
史湘湘:……
于是,游学路上多一个钱景行。
他都没回家收拾行李,往车辕上一坐,直接抢了车夫的活儿。
“赶车而已,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这就算羞辱。”钱景行不解地摇头晃脑。
他这人肆意张扬,但好像不怎么容易生气。
闽霁捆他,他不生气。
安王妃陷害他,他不生气。
皇宫里的人做局利用他,他非但不生气,还帮各方打圆场。
史湘湘:“哪里是让你赶车?他是要你吃醋。”
钱景行:“我吃什么醋?”
史湘湘:“你不是喜欢那个花娘?”
钱景行:“我何时喜欢那花娘?全京城包括皇宫里都知道,我喜欢闽侍读。”
史湘湘:……
闽霁:……
史湘湘:“你偷听人家弹琴。”
钱景行:“我没钱,只能在大厅消费,位置正好被安排在他们包厢下首。”
史湘湘:“那人家一招手你就过去。”
钱景行:“你不也看见了,马车里是我朋友。再说,你们喊我,我也过来。”
史湘湘:“我就多余管你!”
钱景行:“嘿嘿,怎么还把自己说生气了呢!”
陆婉华也觉得诧异,问道:“你是当真不恼啊?也不恼那花娘作践你?”
钱景行:“恼她做甚?她也是身不由己。作践我又不赚钱,她何必白费这功夫?”
史湘湘气得推开车门在他耳边喊:“怪人!”
长途旅行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儿,马车才出京城三天,就病倒千金三个。
闽霁当机立断:“这身子骨是到不了南方了,归家吧!”
第四天当真归家两人,另一个坚持留下来。
留下来的是蔡钦文的妹妹蔡礼琴,她说要看着钱景行,护好闽霁这个未来嫂嫂。
长嫂如母(不是),反正闽霁就换去蔡国府的马车里照顾病患了。
国公府享受等同诸侯的待遇,可以使用五驾马车,这边比闽霁自己的车子更稳更舒适。
蔡礼琴:“辛苦闽娘子。”
闽霁由衷道:“当然不会,你的马车配置更好。”
蔡礼琴:“我在病中,乏得很。闽娘子若是觉得闷,便只管回去。”
闽霁实话实说:“我那边可太吵了,我、湘湘和陆婉华,再加每人带一位婢子同行,说话声就没停过,尤其湘湘身边那个新买的丫头,看什么都新奇。对了,车辕上还有一个多话的钱景行。”
蔡礼琴:“好,妹妹不要回去了,离那个钱景行远一点。”
闽霁:……
闽霁:“我跟世子从一开始就注定结束了。”
蔡礼琴:“可是,哥哥已经认真读书,准备考取功名。阿娘说只等哥哥做出些成绩,她便好再去同虞老太君商议亲事。”
闽霁笑道:“我想国公夫人的原话大概是,等世子考取功名,得个一官半职之后再议亲也不迟。”
议亲对象并不特指她。
蔡礼琴低着头默认,少顷又抬头问道:“妹妹是因为陆娘子之事而感到失望吗?哥哥对陆娘子没有旁的心思。”
闽霁注视着蔡礼琴,悠悠道:“无论是什么心思,世子满心满眼只担心陆娘子总是不假。他拉着我说话,拦着我进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陆娘子。”
“那是因为陆娘子处境更危险。”
“那我怎么办呢?日后若想博得夫君宠爱,便得日日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吗?”
蔡礼琴仍然觉得可惜:“可是,哥哥心中有闽娘子。”
闽霁淡淡笑道:“少年心易变,不可深以为凭。”
蔡礼琴:“这……”
闽霁:“阿娘教我的。”
虽然蔡礼琴心思不纯,但闽霁还是决定留下来共乘。侯府马车委实有点拥挤,因为史湘湘和陆婉华都没有马车,一个还没添置购买,一个没钱买不起。
再说,她俩都是庶人,按规定只能使用一匹马拉的马车,若是如此一路颠簸到南方,也别说救灾了,直接下葬吧!
南行道途诸多艰辛,无需赘述,总之吃穿用度样样不如意。好在钱景行情绪稳定,很能在关键时刻安抚人心。他还很会找乐子,适时帮助大家调整心情。
难怪皇上喜欢他,有这么一个妙人在身边随时收获快乐。
等一个月后到达南方时,各个千金都觉得自己长大成熟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少年心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