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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京城大乱的真相 ...

  •   闽瑰婠当真被送去京兆府,苏侍卫把她抓起来一丢就塞进了车厢。

      闽瑰婠身边也有不少随从,但他们只来得及跟着马车一路小跑。
      不是完全追不上马车救不了人,主要是没必要,而且也打不过苏侍卫。

      闽霁所引用的罪名确实是「侮辱官员」,而且洋洋洒洒写得有理有据。

      闽瑰婠说闽霁嫌弃她粗鄙没文化,又说普天之下大多数人都跟她一样,由此可见:

      一,闽霁嫌弃闽瑰婠

      二,闽瑰婠代表普天之下大多数人

      所以,这不就是当众斥责闽霁嫌弃天下百姓吗?

      她,堂堂一个太子侍读,与太子教育密切相关的重要职位上的六品要员,她必须心怀天下,爱护百姓啊!
      这事儿往大了说,不仅仅是侮慢官吏,更有质疑东宫之嫌!

      闽霁在酒楼落座之后不着急点菜,而是先要来一副笔墨写状书。
      写完之后众人传阅,一边看一边羡慕:“还是当官好哇!”

      那位同门冷哼一声:“要不怎么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呢!”
      听这说话似乎对官场很不满。

      闽霁没往心里去,谁不是一边拜佛,一边骂老天不开眼?
      所谓不满都是自下而上的,比如凡人对神仙不显灵不满,子女对父母偏心不满,这种不满必将贯穿整个童年和少年,直到长大成熟,旁人三言两语化解不了。

      闽霁不化解,随他去。

      闽霁问酒楼拿来5贯钱,小二放在托盘上端进来好大一捧。

      闽霁对同门说:“你护院半年也就这收入,看你武功眼熟,结个善缘。估计你有难处,拿上这笔钱去解决要紧事吧!以后还或不还随意,我自有地方讨人情,不吃亏的。”

      同门当真不客气,要来一块布巾包裹着铜钱,缓缓从楼梯下去。然后大概过了有一炷香工夫,菜都上齐了,他又突然从窗户跳进来。

      史湘湘筷子都没放下便跑去窗边往下看:“我记得下面是条河。”
      她确实没记错。
      史湘湘:“我信你是李破云同门了。”

      同门没承认,也没否则,大剌剌搬个椅子坐下来。他不吃菜,他开始说书:“我说我是被追杀的,你们信吗?”

      闽霁笑道:“你可以接着说。”
      至于信不信的,一时半会儿不急着做判断。

      同门:“其实也不是我被追杀,是在路上遇到一个傻瓜,他被追杀。”
      陆婉华:“你那位老娘?”

      “不是,那是捡来掩护身份的。”
      众人:……

      “好细心!”
      “妙!”
      “绝妙!”
      “此策实乃神来之笔,不仅掩护身份,且怜护老弱,兼顾自身与老妪,真可谓一举两得之妙计也。”

      闽霁跟陆婉华相视一笑,确认了,眼前这人应该是某个门派未出师的小天真。

      闽霁问道:“你留在京城是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吗?”
      同门:“也不是,我就想留下来观察半年,然后回去跟傻瓜说,不用遗憾没走到京城,来了也没用,根本不值得。”

      闽霁突然认真坐好,问道:“你们有冤?”
      同门:“哪敢呢?听说已经有个大官因此被贬,朝廷已经为百姓申冤,不是吗?”

      史湘湘不爽地拍一下桌子:“阴阳怪气给谁看!就你这样也出来行走江湖?说话黏黏糊糊,一点也不干脆!”

      陆婉华适时给俩人各添一杯酒,劝道:“都是明白人,无需如此。来,有话敞开说。”

      几个女孩子相处时间不长,但已经形成默契的配合,有控场的,有激将的,当然还有温柔小意解语者。

      同门:“哼,明白人?那你们可知南方大旱?”
      崔牟佳也学他冷哼:“我当什么大事呢!休想危言耸听,今年旱灾只有小范围影响,朝廷已经派官员下去视察。”

      “可是去年南方罕见大雪啊!虽不至于死伤遍野,但收成锐减。百姓家中无余粮,如何再度过一个酷暑?”

      大雪?
      这事确实没见大范围讨论。
      毕竟去年冬天京城忙着平乱,后来因为牵扯到是否废太子,众人都有点儿三缄其口,不敢深究具体起因经过。

      当时京城里涌进来那么多流民,其实是难民吗?
      闽霁这才意识到,她从来没去了解过那群人,只想着快些把对方赶走,就好像对待偷鸡的黄鼠狼。

      她没去了解,那么别人呢?
      朝廷大员们也都不了解吗?
      南方大雪是被朝廷刻意忽视,还是只有她个人不知情而已?

      同门已经从众人脸上得到答案,因此更加不屑地说:“我不懂官场上的门道,听说因为救灾效果欠佳,皇帝罢免了一个大官。可是罢官跟百姓有什么关系呢?砍头都不够看的。百姓需要的是救济粮,而不是谁的脑袋!”

      对啊,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朝廷不懂吗?
      朝廷为什么不救灾?
      没钱还是没粮?
      没钱没粮不能征收吗?
      难道全国都没粮可调用?

      闽霁看着崔牟佳,问道:“此次旱灾,朝廷派谁下去视察?”
      崔牟佳:“柏杨侯世子李友,两家有意安排我们相亲,所以这事儿我特别清楚。”

      陆婉华头疼道:“倒也不必如此百无禁忌,相亲未成无需四下张扬。”

      酒桌上聊不出实务,这顿饭便草草结束,大家各自回去动用一切关系打听情况。
      她们心里是害怕的,隐隐约约对去年京城大乱有了全新的认识。

      不是简单的陆国公弄权,而是一场大雪推动一次宫变。
      涌入京城的也许不是流民,也不是难民,而是尚不成气候的农民起义军。

      否则他们为什么冲击京兆府?
      起义军才打官府,其余劫财。

      关于废立太子的争论,也许只是为了盖过对这一场动乱的讨论。
      动乱过后没空深究流民哪里来的,大家的目光更多聚焦在审视太子究竟做得好不好,应不应该被废掉。

      再来一场旱灾,如果仍然处理不好会不会引起更大动乱,会导致改朝换代?
      谁能逐鹿中原?
      到时候各家父兄叔伯都成了前朝旧臣,她们的家族会是什么下场?

      见识过太多抄家、流放,谁能不害怕呢?
      何况眼前就有陆婉华这个血淋淋的例子。

      陆婉华幸运地被闽霁保下,可是她的姐妹和伯母、婶婶们都仍然在过着卑贱的生活。

      闽霁失魂落魄地回家,刚到门口就看到闽峨匆匆迎出来。

      “那个,我去京兆府把她接回来吧!”闽峨尴尬得全身不自在,断断续续地说,“月娘尚不够分量,父亲不方便出面,那个总要有人去接她。我想,她这次肯定得到教训了。”

      闽霁淡淡说道:“无妨,二哥哥不怪我就好。”
      闽峨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知你已经极力避开,甚至被逼得有家归不得。宫学没那么严格,一年里有几十天休假,但你这段时间一直很少回来。”

      闽霁笑了笑:“学业为重嘛!”

      她本来想跟闽峨多聊两句增进感情,聊南方大旱也是个不错的话题。刚想到这里,抬头时却看到闽峨一脸急不可耐。
      她只好改口道:“二哥哥快去吧,毕竟是被拘着,肯定受罪。”

      闽峨轻轻嗯一声,尾音还没散,他已经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闽霁自认心胸开阔,此时也忍不住暗暗比较:血亲妹妹自是不同。

      闽瑰婠被拘着固然受罪,可是她被当街拦住挑衅就不委屈吗?
      闽峨没有一句安慰。
      更不要说帮忙出气。

      闽瑰婠凭什么拦着她?
      钱景行想拦着她说上一句话,可是弄翻了两辆兔车才能如愿!

      就因为他们喊同一个人为父亲,她就要任由这对兄妹欺负吗?
      抢她的东西,挡她的路,怎么不算欺负?

      次次回家,闽瑰婠次次拦路。出门在外,马路那么宽,她还要继续挡路!没完了!

      闽逸对此却有另一番见解,他说:“瑰婠实则对你心存亲近之意,然而举止不得宜。她一直对你敬仰有加,只因礼仪疏失频生误会。怪我们未曾教习其礼数,边疆之地也确实不讲究。风雪漫天常愈半载,面当面交谈尚需高声呼喊,故粗犷之习久矣。”

      大喊大叫不是礼仪疏失。
      退一万步说,可以礼仪疏失,但不能不讲礼貌。

      闽霁不置可否。
      她心疼大哥,听大哥这一段话起承转合太顺畅,仿佛已经练习过千百遍。

      闽霁不争论,只顺着大哥的话说:“大哥放心,等她学习长大了,一切便都好了。”

      然后,她话锋一转说正事:“大哥对此次南方大旱了解多少,侯府可需做些什么?往年祖母惯例是,视灾情大小就近调些物资,联合世家一起押送,交由当地官府统一接收并发放。侯府有几家粮油铺子存粮尚可,如今父亲不挂帅无战事急务,可多调些去救灾。”

      闽逸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道:“以前遇到灾情,或是军粮不济,我们都是扮演那个威逼世家豪族出钱出粮的角色。”

      如今角色互换,老财主竟是我,当真还有些不习惯。

      “那么,大哥去打听一下灾情吧!救灾救急,慢不得。”
      “朝堂上无人提起。”

      闽霁:……
      大哥似乎也不太适应做京官。

      闽霁无奈,只好去烦祖母——侯府里脑子最清楚的人。

      “祖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借此机会去南方历练。从小到大一直在京城里,都不知道这天下是什么样,如何就敢忝居庙堂之上说心怀天下?”

      虞老太君是个很有忧患意识的人,欣然同意。她这一生见过大风大浪,知道十丈海啸平地起,前一刻风和日丽,下一瞬间天地变色。

      虞老太君假装不舍道:“倘若要起大乱,霁儿不想留在祖母身边吗?不怕回来时见不到祖母吗?”
      闽霁扑进老人家怀里:“您这一生积善行德,无论谁当权也不该为难您。否则我写文章骂他一百年。”

      “哟,有孙女撑腰,那我是不怕了。”虞老太君笑眯眯地筹划起来,“你要出门,也不能轻率以赴。过两日我把庄子上管事的和各家铺子的掌柜都喊来,对于灾情影响,他们想必总有些耳闻。掌握的情况多一些,也好知道该备些什么东西。”

      闽霁轻轻点头:“好,到时候请大哥一起吧!”
      不好教这些人只知女郎,不知未来永安侯。

      老太君摸着嫩生生的小脸,心疼道:“可怜的哟,祖母拿你当亲孙儿的,不必这样小心见外。”

      老太君随即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倘若去年天灾严重,那么新政推行不佳便不是钱侍郎之过。只能说在承认朝廷救灾不力和否定钱侍郎的努力之间,朝廷选择了后者。霁儿,陛下不会轻易放弃钱侍郎,所以真相很可能不是朝廷不救灾,而是救不了。”

      也就是说,根本原因在于余粮不足,无法救灾。

      朝廷没有粮了。

      那么粮食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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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京城大乱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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