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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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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山给段明珩科普的规则不多，大抵是觉得他的脑袋瓜也记不住，只同他讲天悬霄法灵阁两年一开，辰时进入，每位弟子有半日的时间呆在里面与法器相互感应。
择主的本命法器，往后就是自己并肩的伙伴。法器破损，主人也将受到极大的伤害。
“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要让厉害的法器看上你！”岑山手里扬着木汤勺滔滔不绝。
段明珩点头。
懂了，要努力做一颗漂亮水灵的菜让法器挑。
道路上积雪渐厚，不得御剑的弟子们踏在松软积雪上前行，伴随阵阵有节奏的声响，踏破寒冰，留下串串脚印。
阳光洒在尽头古朴的灵阁之上，走到尽头，云雾未散。由石块堆垒砌成的巨大古阁听钟屹立，两座辟邪石像威严镇守在门前，脚踩石球，紧紧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前来法灵阁等待这次寻器的人并不少，大多都是早已筑基却错过了好时候的师兄姐们。段明珩在扎堆站在一起的人群中努力寻找岑山，可左右都没见着他人。
一双手拍在他肩上，把他勾到一旁，他寻找的人笑嘻嘻挺着肚子，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
“瞧啥呐？”
“找你。我还想着，你可不能睡过头啊。”
“法灵阁两年一度的法器择主也睡过头的人，想必自己也没放在心上。”一道女声从他身后传来，傲慢不已。
他回头，女子一身朱红的劲装，将腰身束得盈盈一握。来人神情冷淡，半遮面的金色面具紧贴面颊，一双眼睛犀利如刀，正双手叉腰，站在他身后。
因为身高问题，段明珩和岑山还得仰头看她，乖乖叫出一声：“邢师姐。”
来人正是刑乐绫。
“先前听说你和清源他们在岩曲遇到了麻烦事。”她目光将段明珩上下打量一遍，垮下肩轻轻叹出一口气。“如今看来，说得不假。”
段明珩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灵力尽失的事情。
他的丹田如今无论怎么凝气都无济于事，比起破洞的气球这一说法，倒不如用海底的漩涡来形容更加合适。
凝起的灵力瞬息间便被吃完，在他的丹田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太吓人了，能活下来就很好。”段明珩道。
刑乐绫没有戳人痛处的偏好，她侧过头，向众人扫视一遍后，复又重新落到段明珩身上。
“你今天……”她欲言又止，不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最终只挑一句大概的。“打扮的不错。”
比上次她见他时看起来精致了些。长发玉带，身姿笔挺，一枚剑型发饰扣在发带间，整个人浑身上下只有这一样像样些的装饰，可即便是穿着最简单的弟子服也难掩俊朗，像一根生机勃勃的青竹。
鬓角的些许小碎发微微卷曲地柔顺贴在脸侧，整个人凌厉又不过分有攻击性。
见刑乐绫望他，段明珩歪了歪头，圆眼清澈，勾魂夺魄。
在天悬霄修习小半年，总算有了些剑修的模样。
可身后背的重铁却尤为拉胯。
“是师尊帮我束的发。”段明珩以为她说自己头上的发饰，伸手摸了摸。“今天得漂亮些，要争取做一颗好菜。”
刑乐绫对这个说法愣了愣，岑山在旁边比比划划，到最后只是指指脑袋。
“跟他讲的法器有灵，会自己择主，他理解不来。”
刑乐绫：“……行吧。”
大概率看缘分的事情，这么理解剑走偏锋了点，好像也不是不行。
一想到段明珩跟着的是哪位凶神，说话行事，倒也合理。
反正唐君路也没合理过。
*
随着弟子们有序跨进法灵阁大门，堪堪站定后，身后的巨门轰然闭合，将外来的光线悉数挡住。
周遭的环境一下子暗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莹润的光泽在众人眼前徐徐呈现，如同萤火虫，光线微弱，但勉强能视。段明珩扫视一圈，封闭的空间比外围看见的要更加宽广，内里向一个巨大的洞窟，延伸向内，看不见底。
有弟子脚下一滑，直直摔了下去，落到了下一层。人们这才发现进法灵阁前能看见的瓷砖地板不知何时竟变成了土路，明明步履平地，可在没发觉的时候，却已经将众人分开。
有些人小心翼翼从二层向下望，有些人抬头，不知道自己何时来到了最底下。
好不神幻。
段明珩呼出一口气，白雾四散，觉得内里有些冷。
墙上，头顶，道路两旁。四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法器。
鱼拥而入的弟子们在外还吵吵闹闹，入内却都闭了嘴，好奇底左看看，右摸摸。
无数发着光的法器如同被镶嵌于壁上，刀枪弓剑，琴笛筝笔，应有尽有。引得众人纷纷驻足，对着漂亮精致的法器们流口水。
越是高阶的法器就越是有灵，这条路，就是法器们审视人的考验。
“咱们往最里面去。”岑山拉拉段明珩的手腕，带他远离旁的弟子。“法灵阁法器的品阶由外向内，外面的都是最低阶的法器，里面的才都是好东西呢。往里面多呆呆，说不定咱们能被高级法器看上的机会能大些。”
“我觉得好冷。”段明珩搓搓肩膀，不远处的另一旁隐约能感到一些暖意，他往热源那头站近了些，指向那头。“那边暖和，可以去那边吗？”
“冷？”小胖球茫然眨眨眼。“我怎么没觉得，你要不要我的衣服裹一裹？”
他说着就要从自己的芥子囊里掏东西，只是尚未摸到腰间，段明珩的身后便飞来一间朱红大氅，兜头盖在了他头上。
“披上。”刑乐绫从他们身后走来，恨铁不成钢。“知道自己没灵力，也不晓得多备些衣裳。你把你师兄夸这么好，他也不晓得你废物？”
段明珩不敢吱声。
早上师尊絮絮叨叨，其实是翻出了一件大氅给他的。
段明珩想起早上在大氅上看见的极为朴实的花花绿绿，在黑暗的环境里只觉得眼前也要冒小花。
“谢谢师姐。”他小声道。“师姐也要走这条路吗？”
刑乐绫漫不经心撇他一眼，径直朝前走，挡在他们两人面前。
“连你这种没灵力的小废物都敢去碰一碰诛邪的运气，我当然也要去试试。”
“名剑诛邪啊？”岑山愣了愣。
刑乐绫为了这个傻问题，特地转过身朝着岑山翻了个白眼。
朝着温暖的道路没走多远，道路逐渐变窄，只留下一个一人过的甬道。过去后，又是新的宽阔地界，法器数量明显增多，锻造样式也比外面的更加精致华丽。隐隐约约能看见不同色彩的光芒漂浮在法器周围，流光溢彩。
岑山是最先停下脚步的。
他似有所感，仰头望向半空。一把被树藤缠绕的木弓吸引了他的视线，木弓周身纤长，弓臂尾部由树藤朝外延伸，形成加长翼。炽热的红色光芒漂浮在木工四周，察觉到岑山的目光，光芒缓缓落下，在握柄处安立。
岑山咽了咽喉，像是极其不确定地朝着弓张开双手。
“我愿意的，那……你愿意吗？”
木弓向他缓缓飘来，在一阵微光后，被岑山握住。
“恭喜。”刑乐绫在一旁淡淡出声。“虫木弓绀骨，烈火中烧灼而不焚，和你很搭对。”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岑山握着长弓，紧紧将它抱紧。“感召，感召居然是这样的！好神奇！”
“是什么样的？”段明珩好奇地问道。
“觉得身体全部的感官都很舒服，像冬天窝在家里烤火吃橘子。然后就听到它，它问我。”岑山磕磕巴巴，因为激动，气还没顺下来。“它问我愿不愿意，以后摸法器之前都不吃东西，好好洗手。我说我愿意的，它就下来了。”
刑乐绫：“……”
段明珩好像真的信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么考验人的！”
“反正就是遵从本心回答！”岑山得出结论，抱着虫木弓忧心忡忡地跟在他们后面继续往前走。“不过段兄，你推敲一下词汇再说话啊，不要做第一个在法灵阁里挨法器揍出门的弟子啊。”
段明珩眨眨眼，严肃又沉重地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努力。”
脚下的道路变得陡峭，道路不知何时又发生了改变，笔直的大路变成台阶，一路盘旋，向上方抬首不见头的黑暗里去。
有几名弟子在地下张望着，大汗淋漓，对漆黑的顶端望而却步，侧身给他们让道。
这里越来越热了。
他们踏上台阶，周围的光更加暗了，陈列的法器寥寥可数，随着步伐的往上，他们的身旁已经没有法器了，只有隐约星子在飘动。
刑乐绫抹了一把下巴上滑落的汗水，她已是筑基后期，可越朝上走便越发觉得燥热，灵力运转也无法抵抗。
她回头去看身后的两人，已经有了虫木弓的岑山本就是火灵根，不觉燥热。段明珩仍还披着她的朱红大氅，可比起她的狼狈，少年仍然从容自如，只是微微喘气，连滴汗都不曾有。
她想提出休息的话憋在喉咙里，哽住一口气，强迫着自己撑住膝盖继续往上走。
逐渐的，耳边恍惚听到了一阵从远方而来的悠扬声响，躁动轰鸣。
“你们听到了什么声音吗？”她回头问。
“啊？什么声音？”
两人纷纷摇头，刑乐绫却能听见声响越来越大，朝着她逐渐逼近。
她抬头，在阶梯的最上，她目标的诛邪漂浮在最高处，剑光流转，剔透如水。
剑身通体散发着皎洁如月般的光泽，刀镡却如兽首獬豸，铁齿青牙衔接着握柄，中心一角，极其凶恶。
声音大了，更近了。她听见急切的捍擂，棍子砸在地上不断敲击，有声音大喊威武，从远至近，将她牢牢包围。她仿佛站在衙门前，惊堂木一响，声音肃静。有人对她开了堂。
抬首朝前，正是名剑诛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