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乐初娴》秋与秋城

34、算命

　　次日，吃过早饭，云筝来找子衿，道：子衿，身体怎么样？与我出去逛逛。

　　子衿当然道：好。

　　二人向外走去，经过院中，张池正在鱼池旁喂鱼，看见二人过来，便照常看着池中的鱼来回游动，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云筝本来想给二人介绍一下，毕竟，昨日，张池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还没有见过子衿，互相不认识。看他爱搭不理的样子，云筝有些生气，和我倒可以了，这还有一个外人呢，不能让子衿觉得不受待见，这怎么说是张府。索性硬着头皮向他这边挨了挨，提高了声音道：夫君，我带着师弟出去走走，他不是浩尘的人，我带他熟悉熟悉这里。

　　张池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子衿，听母亲说起，她带来了一个师弟，还没有正式见过，今日一见不觉有些出乎意料，这个人虽穿着暗灰色的布衣，但一身的贵气却是遮也遮不住，他面色白净，眼若星晨，神色间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气质。他仰了仰头，垂下眼皮，也提高了声音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吧。这态度，云筝可真想捧他一顿，静静的看着他那个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忽觉袖子被人扯动，侧头一看，是子衿，他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我们走吧。云筝想，是不能让子衿看笑话，晚上回来再说吧。

　　等他俩走得远了，张池起身，拍拍手，抱着肩看着他们出了院子。

　　路上云筝显然没什么好心情，带着子衿只管走路，一连逛了浩尘的好几条长待，什么话也没有说。子衿不时的望望她，她不说话，他便暗暗的观察这浩尘城。虽然自从他当了瑜君的贴身待卫之后，在浩尘也是走过无数遍的，但，这浩尘城太大了，每一走，每一次都有新的发现，他对浩尘地图的了解也就更具有实践性了。

　　走了半日，想是有些口渴，云筝带着子衿在一茶馆前停了下来。掌柜的过来道：只喝茶吗？客官。

　　云筝点点头。

　　不一会儿，掌柜的上来一壶茶两个茶碗。

　　子衿把师姐面前的茶碗倒满，再来倒自己的，可巧，这时候一个人便坐在了他们的桌旁。子衿一瞧，向他皱了一下眉，示意他滚蛋。他却笑嘻嘻的道：没有座位了，二位客官可不可以行个方便？

　　云筝急道：请随意。一看这个人的脸，他正满脸堆笑的望着她看。

　　云筝毕竟是个女子，而这个人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这么近距离的朝自己又看又笑，她有些不自在，便又急忙收回了目光，只管喝茶。

　　不一会，掌柜的也给这位上了一壶茶一个茶碗，他品着热茶，居然还吟了几句诗：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这便引起了云筝的兴趣，她偷偷看着他。这回才看出来，这个人的打扮明显是个算命的，虽然没有举着那面幢幡，但看这身空着，有几分像。道：你是算命的？

　　“哎呀姑娘，你看人看得可真是准，我就是一个算命的。”这人忙道。借着云筝一看他的当儿，他也看了看云筝，然后低头喝茶道：姑娘好面相。

　　云筝道：你既然是算命的，可看出了什么？原本随意一问。

　　那人却道：我看姑娘是有心事，而这个心事跟你的姻缘有关。

　　云筝一愣，她看了一眼子衿，子衿则不置可否的道：你莫要乱讲，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噢，那怎么敢？一般情况下，我看不准，是绝对不会乱说的。这位小哥，比如我也看出了你，根本不是，寻常的百姓。”这人像是在证明自己一样，盯着他的眼睛道。子衿看着他的眼神却蕴了一些怒意。

　　云筝却有些好奇，道：你怎么称呼？

　　那人正想着躲避子衿的目光，忙看向云筝道：在下，肖恒。

　　云筝道：肖恒，你说我师弟不是寻常百姓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日后能做将军？

　　“这……”肖恒喝了一口茶，不答话。

　　云筝招呼掌柜道：掌柜的，请上一盘糕点。

　　不一会儿，掌柜的应声来了，放下一盘糕点。云筝向肖恒面前推了推，道：诺，你吃吧，今日这茶果钱我请了。

　　肖恒这才笑道：姑娘真是爽快……但是无功不受禄。

　　云筝道：能坐到一张桌上吃茶，说明我们很有缘分，你说呢？

　　肖恒道：的确是。

　　云筝道：闲来无事，借这吃茶的当儿，你给我师弟算一卦怎么样？

　　肖恒道：这……

　　子衿道：师姐。

　　云筝向他摇了摇手，专注的看着肖恒。

　　肖恒有些得意的笑了，子衿却面色如水。

　　肖恒有模有样的掐了掐手指，然后，喝了一口茶，又吃了一口糕点，慢条斯理的道：今日实属有缘，我看这位小哥的面相，便忍不住想说上几句。

　　云筝便很感兴趣的听着。只听他道：这小哥儿，今年十六岁了吧。

　　云筝眼睛一亮道：对了，还真准。你继续说。

　　肖恒看着子衿，正正经经的道：说出你的生辰。

　　子衿警告式的眼光凝视着他。

　　云筝道：他是八月二十五的生辰。

　　肖恒道：好。

　　云筝道：如何个好法？

　　肖恒道：这小哥儿的命格，非同一般，是……他凑近了一些低声道：是与我们都不同的，虽经历坎坷，但成果颇丰。日后，必是人上人，震古烁今。

　　云筝正听得出神，见他说完了。便仔仔细细看了看子衿，道：要是真如你所说，那么不管发生什么，就算遇到再凶险的事，我师弟都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是不是？

　　肖恒道：那是自然。

　　云筝眉眼含笑举起茶碗，道：来，肖先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两人还真碰了一下碗，喝了起来。

　　云筝又说了些，真是太准了，你算得一点不错，我以前就听说，男孩子要是生辰中占了二、五、八，三个数字，那就是吉利的，但是很难得三个数字都占下，我师弟那一定是顶好的命……命格。她学着肖恒的话，说出这个词。

　　“哈哈哈，姑娘，其实，我是想说说你的。罢了今日高兴，我免费给你算算，如何？“肖恒道。

　　子衿的眼光冰冷，肖恒视若罔闻。

　　云筝有些消沉道：也好，你便给我算算姻缘吧！她比较坦诚。

　　肖恒道：姑娘的生辰是？

　　云筝道：九月初九，我娘说，这个生辰数字，也是女孩子中难得的好，还说我有福气。依你看呢，肖先生。

　　肖恒道：姑娘现在的姻缘不是正缘。

　　云筝一惊道：当真？

　　肖恒道：姑娘的正缘……他瞥了一眼子衿，道：还没有出现，但目前这个绝对不是。姑娘还须耐心等待。他掐了掐手指，他在云筝的眼里，还真的是有一些仙风道骨，她无比专注的看着他，像是在等待命运的一个转折。

　　他接着道：三年之后，姑娘往东行，与正缘就近了。

　　云筝较惋惜道：可是，我已经……我的正缘不会嫌弃我吧？

　　肖恒笑道：既是正缘，便是与你生活一生一世的人……

　　“师姐，我喝好了。”子衿催促道。

　　云筝还想问一问，这目前的姻缘得多久能够解开，但碍于子衿在身边，只得起身道：谢谢肖先生，告辞。说罢给了掌柜这一桌的茶果钱。

　　二人又开始漫无目的向前走去，虽说看起来像是随意而行，却走的都不是重复的路。

　　这浩尘果然是大而且繁华，被列为四城之首，的确名不虚传。走过一段闹市，子衿买了一个荷包，递给云筝道：师姐，你看这个荷包。云筝接过来一看，上面绣着的是一把古琴，旁边还有一个小字，筝。不觉一笑道：这一看就是为我绣的。说着挂在了腰间。道：你在哪买的？

　　子衿指了指身后的铺子。

　　云筝道：真是有缘。想想，心情忽然好了许多，道：子衿，一会儿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请客。

　　子衿道：在师姐府上叨扰了这么久，今日出来，还是我来请客。

　　云筝摆了摆手道：那可不行，只要有师姐我在，你便不用花钱。说罢，拔了拔腰杆，虽然还是与子衿差了不少，但她仰着头很有一副姐姐的样子道：别跟我抢着付钱，丢不起那人。

　　子衿笑了。

　　日头偏西，两个人吃完饭往回走。

　　云筝道：子衿，我给你的信呢？

　　子衿道：在客房。

　　云筝想了想道：回去你拿给我吧。

　　子衿以为，她终于知道那信写得太过仓促，没有道清楚事情的原委，师伯不但看不太清楚，反而还会担心她的。但是她却说道：子衿，我想好了，以后好好经营店铺，与张池好好相处。

　　子衿不爱听这话，道：师姐，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云筝道：姑娘大了，都这样，像你们男孩子。说着她垂了垂头，她很羡慕子衿。忽想起来一件事道：子衿，师姐告诉你一件事。

　　两个人在浩尘的街市上走着，这个地方比较安静，云筝放慢了脚步道：你今年十六岁了，再过四年你就和我一样大了，你记住，将来等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一定要全心全意的对待人家。不可以……三心二意，你明白吗？

　　子衿答应道：好。

　　云筝道：男人呢，是可以三妻四妾，但是……但是……她想了想，回头看了看子衿，只见子衿生的那么好看，他的眼睛与张池的有些像，形若桃花，张池的眼如会说话的花瓣，明艳中好似总带着笑意的一种美。子衿的眼却更修长一些，末尾微微向上挑，使这么一双眼看起来更加凌厉，而且想是因为年龄小的原因，他的眼波总是带着一些无知和单纯，就是这个样子，就算做错了一件什么很重要的事，也让人责怪不起来，相反还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不开心。

　　“但是，你不一样，你要只喜欢一个女人才好。”云筝道。

　　子衿“噢”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