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宠物有点野》甜青

4、第 4 章

　　是夜，荒山破庙。

　　“若是我们今日再快点，哪会在这破地方过夜”折风一边熟练生火一边叹道。

　　翩翩佳公子，林牺阁掌上宝贝，于这野外生存之道显然也毫不逊色，但嘴巴就没停过。

　　封渊忍了忍，道“我们本可以去到下一个镇上的”

　　也不看看是谁一路上啰里啰嗦，文采飞扬，巧言善道原来就是这样吗？

　　折风手上忙碌，嘴上决不闲着“大师这一路上不也一直东摸摸，西碰碰，可别告诉我你没出过远门，心里好奇？你到底在做什么？我瞧着有趣的很“

　　过了会儿，瞧他不说话，又道，”你坐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这儿暖和”

　　封渊在清静和暖和之间纠结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默默地挪到了火堆旁边，跨过折风身侧，做到了他的对面。

　　“大师，你喜欢竹？”

　　“什么？”

　　折风隔着空点了点他的衣领，又指了指他的袖子，衣领和袖子内侧都绣着几杆竹子，青翠欲滴。

　　原来被外衫遮着，白日里看不清晰，方才他侧身而过，火光中青竹苍染而立，劲秀俊拔。

　　折风笑了笑，“翠竹高洁，与你相称，甚好。”

　　这本就是随意一恭维，谁知封渊神色一敛，冷哼道，“腹中殊空，空有其表。”

　　“……”

　　北风从破败的木门缝隙呼啸进来，打了个璇儿，从两旁窗户的纸窟窿里扬长而去，留下瑟瑟寒意。

　　透过勉强半掩的门扉，还能看见远处山色沉静幽深，淹没在远处松涛声中。身前火意融融，薄衫下冰冷的身躯也渐渐回暖，睡意袭人。

　　封渊半倚坐在已掉色的柱子前，半梦半醒间感觉身上一沉，蓦然惊醒，身上一绷，眼睛尚且半睁，眸色冰寒，低头一瞧，暗器是一件玄色袍子。

　　“……”这样一吓，哪还睡得着。

　　封渊一时不知道该醒了还是该继续睡。

　　偷袭之人毫不知情他的失眠之苦，正轻手轻脚地绕过火堆回到原地，坐下来又往火里加了几根细小柴火，转头托着腮，盯着火堆发呆。

　　封渊忍了很久，很想起身把袍子扔回去，但是暖意熏着指尖，最后只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少见的没有噩梦。

　　深冬第一缕日光越过门窗缝隙铺到庙内旧色石地板上，晕出一层雾色。

　　封渊醒来的时候，火堆尚且生着，他闭着眼任由偷袭小贼伸出双手轻轻将身上玄袍拿起，带起一阵微风，身上随即一冷。

　　“……”是以为我感觉不到冷暖吗？

　　须臾，封渊“悠悠转醒”，叫醒了装睡的折风。

　　两人追踪了约莫有三五日，那人只远远地比他们快个数百里，脚程竟似与他们相同。

　　奇就奇在，封渊竟也不急，一路上这里砍砍树，那里除除草，时不时还挖个土，折风都要真以为是两人出来采风的了。

　　两人白里日吃好喝好，夜间也只管投宿周围最好的旅店，反正有当时的告示悬赏撑着，只是封渊一直也不同意叫个马车，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非得用脚走的。

　　这样过去十日之后，贼人脚程加快，封渊神色也愈发严肃，他一言不发，只顾向着前方赶路，时不时询问折风那东西的具体方位。

　　“他今天行走的未免太快了，不是寻常人的速度，哪怕是良马风驰电掣，也绝对达不到这个速度”

　　“昨天尚与我们仅有百里的距离且分明不动！如今都快出了我的测算距离了”

　　折风面色苍白，借着袖子的遮掩轻轻抹去了嘴边的微微血渍。

　　封渊根本没看他，他望着远方，眉眼皱了起来。

　　“是探云之法……”他低喃。

　　“什么？”

　　“跟我详细说说你的秘法？”

　　“范围？”

　　“范围，时间都要……还有副作用。”

　　“大师关心我会受伤？”折风想要调笑，但见他满脸眼肃穆，便收了笑，正色把秘法之要捡了重要的一一道来。

　　林牺阁秘法，说穿了是是取年方五岁的孩子，每日取其指尖血若干滴，炮制一样器物，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器物练成，便是个黑匣子。

　　而这黑匣子正是用来装他们数代人守护之物的，一旦合上，非前人心头血不可开启。

　　秘法十岁起成效，而立之年便已失效了。取血之人自能用本门秘书去感知器物的存在，只是年纪越大，感知能力越弱。

　　这一代自然是折风。

　　不重要的信息自然是略过了的，比如普通五岁孩子自然是不成的。

　　感知范围约莫在千里之内，如同深夜视物，在月色下越近越是清楚。千里之外，就爱莫能助了。不过往常有那阵法撑着，还真没有什么人能够来取走。

　　之所以这么自信，不是因为阵法多厉害，而是当代修士凋零。

　　千年前各境忽生魔气，竟逐渐将原先充沛的灵气混沌，灵气逐渐稀薄的同时魔气大涨。而因邪魔之气抖生，各镜邪祟鬼物纷纷现世。奇怪的是，邪祟竞相出世，其地无一不生灵涂炭，诡异的是不知受了什么约束，他们轻易不动地方。

　　修士几大家恐生更多事端，曾数次派人前往想要将其剿灭，却因一进入那地方，便灵气四散，一身本事无法使出。

　　真正的散仙早已在漫长岁月中陨落了，上古神兽也都各自休眠，凡间的修士大多是靠灵气修炼惯了，一般无特殊情况也不会去专攻□□修造，故光凭自身肉身自是不敢与群魔抗衡，只能任由各地邪祟悬于头顶犹如巨刃，毫无办法。

　　而后终于，这抦巨刃落下，某天开始，魔气忽然暴涨，不停地吞噬周边，范围越来越大，所过之处无一幸存，多国未经战乱而被覆灭，百姓逃跑不及而被吸蚀而亡，各修士门派想尽办法，却无一有用，可谓人间浩劫。

　　直到休眠多年的凤凰忽然醒来，以自身作祭，同时各门派修为有成者耗尽全力，一同葬身于魔气集聚之心，方才一扫颓势，修门重度振作，而魔气也再无原先的吞噬之力，可谓千古功德。

　　然灵气虽未再被魔气污浊，但到底稀薄了太多，后继有成者也远不如当年的盛貌。即便如此，几大家打击魔物也颇有法门，许是被压制太久，春风之下，因魔气而生的妖邪再无往日的嚣张，被打压的各处逃窜，七零八落。

　　魔、修两法来回相争之下分别倒了一大片，倒是给了凡人一丝喘息，往日被压榨许久的人寰如今颇为繁华昌盛。

　　是以，小小的林牺阁在黑雪城即使守护着密物也分外有恃无恐。

　　秘法作用的时辰，取自于施法之人自愿贡献的寿命，所谓一时一年，半个时辰之内，无伤性命，而半个小时之后，每使用超过一个时辰，就会耗费一年寿命，此后依次累积，直至寿命到头。谁也没法确切得知自己何年何月寿命将绝，故此法轻易可不敢用。

　　且每用一次，必定血液倒流，受常人非能忍之苦。

　　听完，封渊静默半响，久到折风真要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了，但心里却是清楚——有些人外表再淡然，也遮不住那丝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