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宠物有点野》甜青

36、第 36 章

　　老默是一具木偶，静离小时便见它时时刻刻跟在师父身边，它有嘴巴，却没有魂魄，自然不会说话。

　　老默是这师兄弟俩给木偶取的名字，在老和尚的默许下，他们小时经常逗着老默玩，过分了老和尚才会出手每人一个毛栗子。

　　幼时的俩人没有什么烦恼，只知道嬉戏和做功课。然而这段时光并没有太长，静离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和尚，封渊也扛起了身上莫名加持的责任，师父闭关多年，师兄弟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

　　“怕是在北方。”

　　“肯定不在我们这片。”

　　两人声音同时在堂内响起。

　　静离黏着手中佛珠道“不排除有境外之境。”

　　封渊端坐的姿势一向不够持久，他单腿曲起，另一腿平放着，想了想道“不会”

　　托近些年魔物频繁的“福”，他几乎踏遍了从南面整片大陆，境外之境是有，但却未见过落云杉。这片大陆分各州，说是洲，其实不过是各区块而已，中间未有天险阻隔，真正的天险是极北崎岖极陡的高崖，从西往东蔓延整块大陆，极西是触目惊人的深渊，自北向南呈圆弧型扩散，最东南是一片汪洋海域，遥望不见天际。

　　两人对视，几乎同时开口道“那就只有一个地方。”

　　静离朝他下巴微微一抬，那意思是——你说。

　　“极北之境。”

　　静离笑了笑“怎么不是西面呢？”

　　“落云杉只存在于寒境，而且西面虽然有深渊，深渊相接之地确是荒漠。”

　　“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吧。”

　　静离起身，道“这么着急？跟小时候一个样，我记得小时第一次出门，你跟个猴子似的，出去就窜不见影子，嘴上嚷嚷着寺里天天念经，耳朵都生老茧了，师父拉着你回来都不肯回来。”

　　封渊也一跃而起，打了个哈欠，从北至南，哪怕他脚程够快，也花了大半个月，实在是有些疲累。

　　想想还要再回北方，更觉得周身都累得失语。

　　他跟在静离身后，边走边接口道“后来开始各地流窜，我还哭着说要回来，被老和尚给打了屁股。”

　　那可是真疼啊，平时一脸慈爱样，打起人来可一点儿也不手软。

　　“当时我给师兄写信诉苦，还被老和尚发现了。那真是……”

　　静离回头，道“其实那封信我收到了。你以为为什么第二天就有冰糖葫芦吃？”

　　封渊瞧着静离，他许是魔气给催大似的，已比静离高出半个头，此刻微微低着头，愣了片刻，笑了起来，褪去外面闯荡出来的锋利，笑的有些孩子气，好似他还是那个小不点师弟。

　　静离伸手拍了拍他坐皱的衣袍，道“房间已让人给你收拾好了。等下用完斋饭，早些休息。”

　　封渊快走几步，将脑袋搁在静离肩膀上，道“师兄，这饭……”

　　静离拍开他“行了，没有豆腐。我等会还要去为新任国主祷祝，实在是忙的很。”

　　封渊顺势退开，闲靠在门上，双手抱臂，道“你这操劳模样，跟老和尚真是有的一拼。”

　　静离单手成势，颂了句佛号道”难得此国国君宽厚，许是日后最大的盛世了。”

　　封渊短促一笑，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唔，要不这样，咱们寺可就没钱了啊。”

　　静离瞪了他一眼“去！”

　　封渊赶紧摆手，道“师兄快去忙活吧。我保证不往外说。”

　　边说边往外窜，话音落下，人便到院外去了。

　　“师兄你忙，我去山上随便转转。哎呀，这个时间宝贵啊！”

　　静离袖袍一甩，笑骂道“还是那个顽皮猴！”

　　封渊在山上闲逛，群山苍翠，忧重的心头便在不绝的松声中慢慢松懈。他吊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草，爬上高树，闲躺在粗壮的枝丫上，俯瞰山下磅礴辉煌的寺院，远处的僧侣们已结束了早课，正结伴去用斋饭，鸟雀三三两两地跟在僧人身后—它们知道有食吃了。

　　他渐渐闭上眼，似是要浅眠。

　　可惜，安宁的时光总是短暂，柳思文的一纸信打破了这场美梦。

　　筠清失踪了。

　　与此同时，柳家庄附近的魔气凭空消失。

　　它也离开了。

　　没有哪只魔不是伴随着遍地的血骨降生。

　　成长期的魔虽然无形无影，让人没法下手，但他很弱，不会自由行走。

　　而它和筠清同时消失了。

　　封渊揉了揉眉头，低声自语“你最好是被挟持的。”

　　好事不见影，坏事总成双。

　　另一封信传来，是钟含山寄来的。

　　内容简单明了，熔天城俗事繁多，他回家显然是烦心的很，许久也不曾来信，一来就来个大事儿。

　　西境出现了大魔，寄居于深渊附近，已有几个城镇的居民被吞噬，更搭进去了好几个修士，含山要他一起去探探。

　　他怀疑那只魔就是木阴。原因无他。所有的魔都模样可怖，似乎是因为这样能轻易令人恐惧，而恐惧下的血肉是他们最为衷爱的食物。

　　只有木阴用了人的脸庞，这更让知情的人不寒而栗。

　　“吱呀”

　　院门被轻轻推开，残阳下的人影与阴角下的幽暗融合，静离处理好寺内事务回来，便见封渊倚着堂屋的门低头索思。

　　他听到声音转头“师兄可算是结束今日功课了。”

　　静离看向他身侧的简易行囊，道“不是明天走吗？”

　　封渊轻松道“等我能腾云驾雾，别说明天，我后天走都行！”

　　静离蹙起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封渊道“西境有动静，我去处理了再去证龙潭。”

　　静离道“西境偏远，不是几天就能达。你的情况又能拖多久？”

　　封渊双手一摊，破罐破摔模样含着笑意注视着静离。

　　静离忽警惕道“又要做什么？”

　　“所以喽，有两个事情还要麻烦师兄百忙之中办一办。”

　　静离放松下来，理了理僧袍，道“说说吧。”

　　“第一，帮我找个人，这个只要缘觉寺在外云游僧人们便可办。画像我放在房间里。”

　　静离道“行。”

　　“第二，这个就要师兄亲自出手了，我去证龙潭之前，师兄为我护身。我知道师兄离不开这里，你在我身上下个禁制，如果我出了事……”

　　静离道“谁说我离不开？”

　　封渊一顿，继而有些欣喜，道“师兄，你功法已成？”

　　静离道“没有。”

　　封渊冷漠道“哦。”

　　静离道“我现在能离开后山一天。”

　　封渊木着脸道“这里去北境单程都不止一天。”

　　静离继续道“我们与苏门打交道尚可。”

　　封渊道“哦~~那他们肯借你千渡扁舟？”

　　静离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

　　封渊拿起门侧的包袱“那成，有师兄给我亲自护法，真是想死都死不了喽。”

　　静离从僧袍出取出一物，交给他“你拿着这个，到了证龙潭捏碎它，我下了术法，能出护身小阵，聊胜于无，不出半炷香我也就会到。”

　　封渊正要接过，静离却一挥拿远了些，道“平时没事不要拿着玩，捏碎了世上可就没第二个了。”

　　显然吃过许多的亏。

　　封渊伸手勾过来，是一个金元，重量不轻，上面却没有通禄字样，显然并不是钱庄来的，但又确实是纯金的。

　　“这玩意儿不太像是师兄造出来的，一股铜臭气。”

　　“你瞎想些什么，这个是老物件了，师父拿着都没用，关键时刻有这东西用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我可没说什么，俗的好啊，谁能想到这还是个护身符呢是吧。”

　　封渊将东西往身前一塞，单手将包袱拎起“那我便走了！”

　　静离出了院门，看着他身影逐渐融入新生的月色中远去。

　　“哒哒哒”木杖轻扣地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