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画岚】寒辞去冬雪》叶洛汘湫

3、探知

　　山鬼谣和弋痕夕将毛豆安置在了辣不辣饺子馆中。老板娘揽着毛豆的肩膀眼露担忧：“当年辗迟来我这饺子馆中也是一般大的年纪，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弋痕夕疑道：“辗迟？那个叛……”

　　“嗯？”山鬼谣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

　　弋痕夕反应过来，对辣妈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力将他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一来，是他先拜托人家收养毛豆，欠了人情总不好不还。二来，他的记忆并不十分可信，眼前这老板娘显然是良善之辈，让她如此牵挂惦记的辗迟真的就如传闻中一样是与山鬼谣同流合污谋夺神坠的叛境侠岚吗？

　　真要说起来，现在他自己也算叛境侠岚的同伙了，弋痕夕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山鬼谣沉静的侧脸，开始怀疑起他弑师叛境的真实性。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弋痕夕已经做好了山鬼谣矢口否认的准备，虽然他依旧看不透眼前的叛境侠岚，但弋痕夕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山鬼谣不似那等心狠手辣之徒。

　　他没想到山鬼谣竟然沉默着点了点头。

　　弋痕夕愕然追问：“为什么？”

　　他想起山鬼谣严重的伤势，微微蹙眉，“别和我说你是为了神坠，一个汲汲于力量的家伙不会让自己走到快要油尽灯枯的地步。”

　　山鬼谣的神色复杂了一瞬，旋即若无其事地笑道：“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弋痕夕。”

　　弋痕夕就这样怀着满腹疑窦被山鬼谣带到了桃源山上一处山洞中。

　　山鬼谣盘膝坐下：“弋痕夕，给我点元炁。”

　　“开什么玩笑？”一句话脱口而出，弋痕夕意识到自己在这人面前未免也显得太过一惊一乍，连忙收敛了神色，“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糟糕到了何种程度了吧？”

　　“我心里有数。”他先前为了救下那个孩子，强行调用了一部分用来维持体内五行平衡的元炁，现下混沌的元炁反噬得厉害，他不得不将自己新恢复的元炁全都用来引导那部分失控的混沌元炁重入循环。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连发动探知都需要向弋痕夕开口，“想知道昧谷现在的情况就照我说的做。”

　　“你能从这里探知到昧谷？”弋痕夕有些狐疑，山鬼谣的探知术居然能掌控这样远的距离么，手下却不带丝毫犹豫地开始输送元炁。

　　“此处有一条通往昧谷的地道。”山鬼谣低声解释了一句。

　　“哦，这样啊。”弋痕夕点点头，转念一想又意识到不对。就算是有地道，桃源山和昧谷在空间上的位置也并不曾改变，这样远的距离……弋痕夕轻轻吸了口气，第一次正面认识到叛境侠岚令人惊叹的天赋与实力，他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战意——想同全盛状态下的山鬼谣酣畅淋漓地比试一场。

　　“弋痕夕。”山鬼谣注意到在他脚下铺开的治疗阵势，偏头看了过来。

　　“等处理完昧谷的事，你同我认真打一场，”弋痕夕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想到时候胜之不武，并不是要给你疗伤。”

　　“哦，我是说，你不必白费功夫了，”山鬼谣随意地应了一声。他闭上眼，视野顺着探知阵穿过地道，来到了昧谷上空，“这个伤不是你能治的。”

　　弋痕夕听着他漫不经心的口气，莫名产生了些许自己一片好心被人辜负的委屈。错觉，一定是错觉。毕竟他刚才也发现自己的治疗对山鬼谣的伤势没什么作用。那是一个五行相生相克的循环，根本无法从外部干涉。运行或是崩塌，都与旁人无关。就好像山鬼谣这个人，深不见底的心思藏在表面的平和之下，无从捉摸、难以接近。

　　弋痕夕至今无法分清他是敌是友，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这个人，太危险了。可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想要靠近？我这是为了摸清他的想法，确保他不会危害到玖宫岭，弋痕夕对自己说。

　　“凝神。”随着山鬼谣沉静的声音，弋痕夕在自己意识中看到了昧谷那边的画面。

　　只听假叶冷声说道：“穷奇的零力波动是你故意泄露的。”

　　在他面前，长毛四足、形状似犬的凶兽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我无聊了嘛，虽然在剔除了纯净载体的条件以后元炁、零力该如何共存这个问题确实有趣，但整日看你进行重复的研究也实在是太没劲了，不如招点人到昧谷来，这样我才有好戏可看啊。”

　　假叶知道自己无法约束混沌，冷哼一声压抑住计划被打乱的怒火：“无论是谁，他只要敢来，就别想回去了。”

　　裴左同他目的一致，都想让零重返人间，应该不会让玖宫岭的人来找他麻烦。所以来的人只可能是先前在混沌力量下侥幸逃脱的那几只漏网之鱼。会是你吗，山鬼谣，假叶在心里饶有趣味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嗯？”混沌敏锐地察觉到假叶气场上的变化，笑嘻嘻地咬住自己的尾巴，“看你这个反应，来的人不简单嘛！”

　　假叶没理会这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凶兽。他阴恻恻的目光划过洞穴中昏迷不醒的红发青年：“正好，眼下我也缺几个侠岚作为试验品。”

　　七魄之首看着源源不断从洞穴里走出来的零，问道：“对了，你带过来的那个女孩什么时候能交给我，单凭辗迟一个人效率还是太低了。”

　　“就算有穷奇的零力为引，我也没办法彻底切断同她的联系，”混沌的尾巴耷拉下来，“除非……”

　　凶兽的话语逐渐模糊不清，伴随着一声隐忍的闷哼彻底转为沉寂。弋痕夕睁开眼，就见山鬼谣的身形晃了晃，像是支撑不住般地朝后一倒——他飞快地闪到叛境侠岚身后将人扶住，不觉用了兴师问罪的语气：“你不是说你心里有数吗？”

　　山鬼谣借着他的力道缓了缓，慢慢坐起身，眉宇间不可避免地露出了少许疲态：“只是精神有些透支，不碍事。”

　　岂止是精神，身体也没好到哪儿去，弋痕夕心说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这句不碍事实在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眉峰一挑打算就着这人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发表一番长篇大论，却听山鬼谣语气玩味地问道，“弋痕夕，你准备拉着我到什么时候？”

　　弋痕夕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人家没放，两人之前的姿势乍一看简直就像是山鬼谣枕在他怀里一般。他讪讪缩回手，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似熊而无爪，有目而不见，和假叶对话的是混沌吧。”

　　山鬼谣点点头：“准确地说，只是它在此世的一缕分神。”

　　“假叶在利用辗迟制造零，我们得救下辗迟，”弋痕夕思忖着，“还有他们口中那个小女孩，裴左统领一直在找她，是因为混沌吗？”

　　山鬼谣听见裴左的名字，嘲讽地笑了一声。他目光微沉，并没有立刻回应弋痕夕。根据方才的探知，不仅是辗迟，裴左遍寻不到的那个孩子也在昧谷。看来他一开始的推测没错，假叶看中了裴左手里的混沌之力，将篡改褪忆林的方法交给裴左并把他扶上统领的位置，条件之一就是辗迟。

　　至于那个孩子，山鬼谣想起在玖宫岭外四处寻人的侠岚小队，眼里闪过一丝讥诮，裴左被假叶摆了一道还不自知，对此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裴左那点心机放在柏寒面前都不够看，遑论假叶。

　　弋痕夕并不知道山鬼谣单凭辗迟和混沌在昧谷这个消息就探明了整件事的原委，他正一心思考着该如何救人。昧谷里不仅有假叶和混沌，还聚集了大量的零，即便不考虑山鬼谣重伤在身，单凭他俩要想救人，硬闯肯定行不通。但是智取……弋痕夕眉头紧锁，他一向是稳扎稳打的风格，出奇制胜并非他的强项。他努力思考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阴险狡诈这方面不如山鬼谣精通，“你有什么办法吗？”

　　叛境侠岚意味深长地一笑：“既然混沌想看好戏，那我们不妨给它来点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