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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咄咄,欺人太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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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仰天大笑:“很好?!当年本座说什么来的?!哈哈,你很好,嗯?可还想听一遍本座当年说过什么?!”
我挥挥手,海上云雾蒸腾,水气中的浮现当年那景象:
形容憔悴的女子卧于榻上,拼着最后的气力,声嘶力竭,字字泣血,她说:“……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这一世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下一世也不要再让我见到你,生生世世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秦如舟,我对顶上三尺神明发誓,若你再出现在我面前,必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得安生。我发誓,若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无论你一世所求为何物,必让你知晓什么叫做求而不得。我发誓,若你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身边有一人杀一人,有十人杀十人,我必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心怀愧疚生无可恋。秦如舟,我他日若违此誓,宁灰飞烟灭也断断不会后悔。”
我转头看那人,努力按下心中翻滚如潮的怨气,努力忽视肩头的抽痛,勾唇轻笑:“可还记得?”
那满月似的脸似是有了一抹灰败,许是我看花眼了吧,呵呵,他怎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浮动呢,他可是佛呢?!
那丰满的红唇轻启:“记得。”
“那你还敢来!”吼出声来的时候,早已拿到手里的紫霜宝剑按捺不住地斜斜点向了刚刚那位菩萨,听到剑尖刺入肉帛的声音,我却笑不出来,抬头望着那双悲悯众生清澈透亮的眼睛,再看看他肩头殷红的血迹,下了狠心把手中的紫霜一转:“痛么?”
“你的手痛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的左手,原来指甲早已按进肉中,血肉模糊成一片,抽回紫霜:“你那位徒子还是徒孙的伤了本座的人,你说怎么办吧?”
“你放心……”
“嘘,呵呵,”我笑得讽刺:“千万别跟本座说‘放心’,本座委实担当不起。你只说怎么办吧?!”我托着红婆婆的真身递到他眼前,蔫嗒嗒的海棠花以及他肩头的点点艳红,交相辉映呢,呵呵。
那人双掌合十随口几句佛言,已见那株萎靡不振的海棠重绽生机,我不由得笑出声来,这还拼个什么大劲啊,力量相差得也太悬殊了些,我狂肆的笑声回荡在东海边上,因着水声的缘故分外凄厉,点点泪滴悬垂下来,双眼模糊不清,只隐约看见那人合掌:“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缘起即灭?哈哈,你可真敢说!本座的人,你西天想伤便伤,想救便救,哪里来的道理?!这也欺人太甚了吧!”唤出闲洅琴,夹杂了我数百年的道行,直接攻向了看着那人依旧漫血的肩头皱眉而立的菩萨,啧,难道说伤了人救治了就不算伤了不成?!哼!
三界众人早些年就知道,我风色绝情绝性,出了手就断不会给人留了机会,音波攻出,西天那人因着受了紫霜宝剑一击的缘故吧,身形迟滞了一下,所以救那菩萨不得,哈,看着那菩萨匍匐于地,血点点地渗了出来,我笑了,是了是了,本来么,风色歹毒得很,欺负了我的人,就受那比拟万箭穿身的苦吧,可原来,这些无忧无怖的西天众人血都是红的呢!那么,是不是热的呢,呵呵,我起身,望着西天那人:“这个你也救得了,是不是?”
“是。”
我点头:“那就好。”抱了那株海棠踩上云头,软软地道:“本座知道,现在本座动不了你,可,你啊,你知道的是不是,本座一向是睚眦必报最是小家子气了,所以啊,小心了哦,呵呵,后会有期。”
“红婆婆怎么了?”才踏上乐青山的地界儿就看到了新城长老跟黄先长老。
我把那株海棠递到黄先长老手里:“替红婆婆好好检查一下,”才回答新城长老的问话:“遇见他了。”
四个字,新城长老跟黄先长老呆立当场,我挑眉:“有这么让人意外么?”
黄先长老撇撇嘴角:“我以为王座你躲还来不及呢。”
“我为什么要躲他!笑话,哼!”
“怎么有佛家的气息。”黄先长老盯着海棠突地急问。
“嗯,他对着红婆婆念了几句咒语还是什么的。”我抬脚,当先上山:“到我寝宫仔细替红婆婆看看吧,别有什么暗招儿。”
新城长老慢慢地道:“不会的,那位向来磊落。”
“是是,磊落至极,磊落得我最后吃了‘梦仙丸’呢,呵呵。”
我笑着看了新城长老一眼,他尴尬地别开眼去,清咳一声:“还是让黄先帮红婆婆看看吧。”
“色?”离彦慌慌忙忙地闯了进来,拉了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看见丝毫无损之后,整个人气势就变了,声音至少提高了八个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个人不要外出?!”
“有红婆婆。”我指指边儿上的海棠,海棠扭个身子背了过去,呃,这算是白眼的一种么?
“为什么不带影卫。”恒远的声音,冷冷的淡淡的。
“咳,也没多远,就,就东海。”我有点儿讷讷的。
“下次记得带影卫。”恒远丢下一句出去了。
离彦仍旧紧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黄先长老都把海棠抱走了他还是不说话,我有些扛不住了,摇摇他的胳膊:“离彦?你,说句话吧。”
“说什么?”
“什么都好。”我尽量怯生生地道。
离彦却一把搂住了我的腰:“色,他早就不是人间界那个人了,万一万一要是跟你动手,我简直都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你,你就不能让我安心点儿吗?!”
我摸摸他的头:“我错了。”
“那以后还会不会这样了?”
“不会了。”
离彦抬头望进我眼中:“我再信你一次,色,如果还有下次,我保证你连寝宫都出不了。”
我气闷,望着离彦刚刚离开的椅子气闷,难道说乐青山的王是他不是我么?!
夜里醒来的时候,我望着帐顶呵呵地笑,早该预料到的,早该预料到这一晚是安生不得的,哎,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惊醒,应该去黄先长老那里拿几味药材安安神的,叹口气,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脑海里起起伏伏地都是这不足六百年的时间里我做过的那些傻的蠢的什么什么,眼瞅儿着窗外的天色一点儿一点儿地亮起来……
“王座,急报。”影卫阮荇的声音。
披衣下床:“哪里来的?”我打开门的时候,对上了阮荇惊讶的眼神:“刚好醒了而已。”我讪讪地说,可,骗谁啊!哎,乐青山上上下下都知道风色最喜赖床。
“哦,羽族送来的。”
我接过纸鹤,催动咒语让它恢复原状,读完不仅苦笑,阮应钦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哎:“阮荇,带着你的小队,跟我去一趟羽族,你也正好可以回趟家。”
“是。”
“伤到哪里了?”阮应钦苍白着脸斜倚在床头,我紧走两步抓住他的手,心里觉得有点儿内疚,看我装得多像啊,哎。
“右腿。”阮应钦看见我轻轻地笑了。
如果我说,看见他受伤了我心里更多的是一些难以言明的意味,你,信不信?
“黄先长老跟我一起过来的,钦,让他帮你看看好不好?”我握着他的手贴在脸上,满脸的哀伤。
阮应钦摸摸我的脸颊,点了头。
黄先长老擦过我身边的时候,低低的声音带着笑:“王座,假了哦。”
那又如何,也就是他们这些经常在我身边的人能看出来罢了。
“情况如何?”黄先长老诊治完毕,我焦急地问。
“色儿,不要担心。”阮应钦拍拍我的手安慰道。
“无大碍,最多十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黄先长老净完手,看看我跟阮应钦坐在一起的样子:“王座,过了晌午我们就应该启程了,有什么话,请尽快对羽王说。”说完,转身出了门。
阮应钦一惊:“这么快就要走么?”
我歉然地笑了笑:“乐青山最近不大安稳,各族的报上来的事务也多了些,钦,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养伤。”
“色儿,你肯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阮应钦苍白的脸上漾起淡淡的一抹红,兴奋得双眸水亮。
我心底暗暗叹口气,情啊爱的,可真是沾不得啊。
“王座?”黄先长老轻轻地叫我。
“怎么?”
“最开始,我以为王座会很高兴羽王对西天那人的一击。”黄先长老顿了顿,把视线放向了远处:“快到羽族地界儿的时候,看着王座的神情举止,我又以为你会怪羽王对西天那人发动的攻击。可,”黄先长老一叹:“王座居然能压下心里的翻腾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啧啧,骗人的功力果然上升了不少啊。”
“哪里,还不是一样被黄先长老你看出来了,”我抱膝坐在云头上:“我,最初是气愤的,真的,因为,那个人只有我能伤只有我能让他痛,可,黄先长老你知道么,伤他的人是钦呢,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拿钦怎么办,看见他那条伤腿的时候,或许,我甚至是有一些快意的,呵呵,谁让他动了我的东西呢,但是,他是钦啊,哎,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黄先长老也坐了下来,双腿盘起,手臂放在膝上托了腮仔细地看着我:“都说菊之一族最是冷傲极难动情,可,一旦动情便至死不渝,王座啊,属下从您身上知晓这句话果然是正确的呢,啧啧。”黄先长老放下手来:“我看,离彦跟您很相配呢,一对儿死心眼子。”
瞧瞧,又来了,乐青山上下都可以保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