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三白六出

30、第30章

　　自从上次更改了作战方式，莫姆星人龟缩了很久。
　　这给了帝国民众极大的信心。

　　为了扩大有利局面，议会提出与莫姆星人进行和谈。
　　雷诺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后隐隐感觉有些后悔。

　　“我是不是应该让弗格森安插点人进来？”
　　“这样他就知道我们目前的糟糕形式，也不会提出这种愚蠢至极的方案！”
　　雷诺将方案扔在桌子上，用的力气太大，导致纸张飞的乱七八糟。

　　诺德无可奈何地将文件合拢到一起：“他们向来没什么脑子，只不过现在民众也这方面的意愿比较强大，另外，皇室也有这个想法。”
　　皇室一般不会插手第一军团的事务，比起权利中心，他们更像是荣誉的象征。
　　当初皇帝陛下任命雷诺为帝国上将时，就说会给他最大的自由度，这么多年过去，皇室渐渐式微，但在这一方面的话语权依旧有用。
　　因此这次也只是客气的询问，并没有要求第一军团必须和谈。

　　“驳回。”雷诺想也不想地说，“莫姆星人不具备和谈的要素。”
　　“他们的感情模块极其微弱，我们没必要多此一举。”

　　诺德点头，从战场上传回的数据看，和谈的结果显而易见。

　　对于民众的和谈愿望，第一军团用了非常理性的措辞，来说明莫姆星人难以沟通，并不符合和谈的条件。
　　然而如此一篇简单又具有真实证据的公告引起了轩然大波。

　　[能不打仗为什么非要打？]
　　[连试都不试一下吗？]
　　[第一军团是不是太飘了，民众请愿都视而不见？]

　　也有不少人立场公正。
　　[第一军团都说的明明白白了，就不要上纲上线了吧？]
　　[证据都放上来了，就不能好好看图说话吗？！]
　　[别管他们了，都是一群说风凉话的，讲的这么容易他们怎么不去和谈，第一军团又不欠我们的。]

　　舆论被吵得不堪入目。
　　弗格森悠然自得地躲在背后看着这一摊浑水。
　　他的心腹凑在他耳边讲了几句话，弗格森更开心了。
　　商会也参与进来了，之前因为雷诺的要求他们不得不降下了点利润，现在他们联合起来，就为了出一口气。

　　诺德头疼地看着信息员的汇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雷诺依旧淡定：“怕什么，我不同意，谁也别想去和谈。”

　　“如果是议会派人呢？”
　　“那也——”雷诺拐了个弯，“不是不行。”
　　诺德：“……”

　　雷诺不置可否：“他们想去送死，我管不着，但我的兵不能有事。”
　　“我们的人不跟着是不可能的。”诺德愁啊。
　　雷诺沉吟一会儿说：“我记得莫里斯好像研究出一种防护服？”
　　诺德点点头：“前段时间已经做好分发下去了。”
　　雷诺：“到时候让他们都穿上，一旦发现不对就立刻撤退。”

　　话是这么说，第一军团还是“可怜兮兮”，又“勉为其难”地宣布，会带着议会人员前去和谈。
　　民众的争论停歇，和谈党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欢欣鼓舞。

　　弗格森充满不屑地说道：“雷诺就是胆子小，这次的军功要落在议会头上了。”

　　*

　　莫姆星人一直在边境，因为语言不通，议会事先并没有发出相关申明，只能用行为表达想要和谈的想法。

　　他们在靠近战区的地方设了几个临时的驻地，这个位置已经足够危险，但他们并没有安排特别多的人手。
　　等到第三天，莫姆星人才出现。

　　对方也没有带很多人，只不过明显能看出他们走上前时露出的攻击性。
　　保护谈判员的几个士兵严阵以待，却被责问了。
　　“不要这么严肃，我们是来和谈的，你们这样子无法体现我们的诚意。”

　　士兵们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被如此无礼地看着，谈判员傲慢地说：“不要忘了今天的主场是谁。”
　　他若有若无地提了一下自己在议会中的地位，接着又说：“你们退后一点，不要给他们造成压力。”

　　士兵们不动弹，其中一位年长的军官拒绝道：“我们要保护你的安全。”

　　谈判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不会离他们太近的，没看他们派出的使者也十分文弱吗？”

　　军官看向对面站在最前方的人，个子要比边上的人都矮小一些，脸上的青筋也不太明显，如果不是头上的角，乍一看还有点像人类。
　　“上将吩咐，我们绝对不可以离你一米之外。”

　　“真是一群死脑筋。”谈判员吐槽一句，随后慢慢走向对面。
　　他尽可能地保持安全距离，露出和善的微笑：“你们好，我是帝国代表，过来和你们谈判。”
　　“也许我们可以避免战争，友好相处。”

　　对方互相看了看，学着僵硬地勾了勾嘴角，有些不伦不类。
　　见对方有所回应，谈判员心里一喜。
　　他头脑一热往前多走了几步，进入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士兵们神色一凛，想要将人拉回来。
　　还不等他们动作，莫姆星人已经动手。

　　谈判员兴奋的表情还未变，他想说话却感受到身体传来剧痛。
　　低下头一看，他的心脏已经被贯穿。

　　挣扎着“嗬嗬”了两声，想要回头求救，却发现他们已经被武器锁定。
　　谈判员此时迟缓地想：雷诺上将说的没错，莫姆星人，是没有感情的侵略者。

　　和谈在莫姆星人动手的瞬间已经破裂，士兵们已经救不下谈判员，他们快速后撤，但依旧被包围了起来。

　　整个过程都在监控之下，雷诺立刻做出反应，要求派出后备力量增援。
　　好在对方人数不多，前来保护谈判员的士兵们都是精英，借着防护服足够撑到支援的到来。

　　莫姆星人见到支援也不恋战，他们渴望地看了眼人类的血肉，忍着垂涎撤退。

　　谈判员被当场斩杀的消息被议会扩散了。
　　弗格森阴着脸，他倒是没有因为自己人的死亡而生气，而是苦于失去了这次获得民众支持的机会。
　　他想着这次事件是否还有可操作的空间，于是将第一军团以敷衍和谈，没有尽心保护谈判员为由大肆批判。

　　帝国民众也被带偏，痛心起那个死亡的谈判员。
　　第一军团被架起来狠狠地在火上烤。

　　诺德冷笑，这种舆论都不用询问雷诺，他当即将和谈的过程公之于众。
　　星网上的愤懑还未到顶峰就被浇灭。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家苦口婆心让你不要上前，自己热血上头走出包围圈被砍死了，这能怪谁啊？]
　　[我还心疼那几个士兵呢，后面被包围了吧，差点被一锅端了。]
　　[非要和谈，这下没话说了吧？]

　　议会被全网奚落，只好闭着眼睛装死。
　　等到被嘲讽够了，他们才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道歉。
　　解释他们只是因为同事的死亡而失了分寸，并非是故意攀扯第一军团。

　　雷诺冷眼瞧着整个荒诞过程，点评：“弗格森真是越来越不上样子，现在还要借着死人来装无辜了。”
　　诺德也赞同地说道：“他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效果是有的，起码民众不会再指责议会了。”

　　面对外患已经足够恼人，内里还要尽出幺蛾子。
　　雷诺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那天之后，莫姆星人有没有什么动作？”
　　诺德：“他们似乎在运输武器。”
　　雷诺心下一沉。

　　“我们可能要有场恶战了。”

　　第一军团中已经将精神力持有者与普通人区分开来，尽管雷诺并不想搞特殊，但实际情况不允许他们顾忌个人的心理因素。
　　队伍被重新整编，确保每一支小队中，都有一定数量的精神力人员。

　　揠苗助长在短期内起到的作用很大。
　　在模拟对战中，第一军团的胜率有大幅的升高，但两军之间的对垒，在所有模拟结果之下，帝国没有一次是胜利的。

　　雷诺在考虑启动特殊武器方案。
　　埃尔维萨是前往帝都星的必经之路，一旦埃尔维萨沦陷，那么帝都星会被长驱直入。
　　在帝国所有的武器中，只有星弹的申请是需要经过皇室审批的。

　　皇帝陛下发来通讯。
　　雷诺接通的时候身边只有诺德，而对面还坐着皇后。

　　看样子他们这段时间也并不好过，即便身着华贵的衣饰，两人的脸上也布满了愁闷。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里德？”皇帝陛下有些艰涩地问，“你知道的，帝国的星弹只有三枚，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才能使用它。”

　　雷诺沉默许久，才说：“我认为现在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皇后温婉地说：“里德，当初你成为上将时曾说，你绝不会让帝国落入难以维继的地步。”
　　“我们到现在依旧记得你的承诺的样子。”
　　“我们一直相信你。”

　　诺德在一旁紧张地说：“我以第一军团荣耀气势，雷诺上将，他的初心从未变过。”

　　“哦，我并不是质疑你们。”皇后有些忍俊不禁，“我们只是，单纯表达了立场。”

　　皇帝陛下也笑了：“这么多年了，比顿，你还是一点里德的坏话都听不得。”
　　被陛下叫的如此亲近，诺德闹了个大红脸。

　　雷诺倒是老神在在，完全不顾副官的死活。

　　勉强和缓了一些气氛，雷诺接着说：“我对此次莫姆星人危险程度的评估很高，星弹只是我的以防万一。”
　　皇帝陛下担忧地说：“可星弹可以破坏一整个星球，也无法到达坐标过远的地方。”

　　雷诺稳妥地说：“我会安排好。”
　　你怎么安排？皇帝嘴唇翕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在之后的时间里，他也一直后悔，为什么没有在此时，问个明白。

　　*

　　莫姆星人的行动开始变得明目张胆。
　　第一军团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到目前为止，双方还没有进行过大型的战争，但众人心知，这次是真的要拼上性命了。

　　具有精神力的士兵内心平静，他们知道这一战的关键在于他们。

　　在莫姆星人发动进攻的前夕，之前留在研究所的几个实验体俘虏突然死亡。
　　莫里斯立刻将消息通知给雷诺。

　　雷诺眼里带着血丝，看来被边境的消息折磨得没法好好休息。
　　“是突然死亡？”

　　莫里斯点头：“他们的恢复能力很强，之前经受的研究不足以让他们死亡。”
　　雷诺仔细看过尸体，发现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他当场决定：“那就解剖。”

　　“什么？！”莫里斯震惊了一瞬，又立刻冷静下来。
　　雷诺提出的建议其实没什么好指摘的，在当前的形势下，他们了解侵略者的构造也有一定的必要，只不过莫里斯实在不擅长做这种事。

　　雷诺只好给他找来一个专门的人员。
　　整个过程中，雷诺都在旁边看着。

　　令人惊讶的是，莫姆星人的身体构造与人类十分相似，只不过所有的器官要比人类稍大一些。
　　只不过当他们发现莫姆星人的大脑中有类似精神力核的东西时，脸色一变。

　　人类在死亡后，精神力核也会随之变得灰蒙蒙的。
　　而莫姆星人的核不一样。

　　莫里斯确定这些俘虏已经死亡，可他们的核还在发光。
　　有肉眼可见的粒子正在消散。

　　雷诺尝试用精神力戳了戳，发现这个核逸散的速度加快了。
　　“这是粒子。”莫里斯看向正在报警的机器，“那是粒子波动的仪器，它从来没发出这么尖锐的蜂鸣声。”
　　莫里斯脸色难看：“这些粒子核可以独立存在，并且和联结产生了共鸣。”

　　雷诺一刀劈开其他俘虏的脑袋，果然，他们的粒子核也在发光。
　　“见鬼。”雷诺忍不住骂道，“也就是说，这几个俘虏一直可以联系到自己的族群？”
　　“他们也许并不是有意识地被我们抓到，但顺势留在这里收集帝国人的数据却是板上钉钉。”

　　莫里斯一脸凝重：“现在他们自杀了，逸散的粒子不足以让我们进一步分析他们获知的信息。”
　　“看来他们作战协同能力强的原因就在这里了，因为他们几乎可以思想同步。”
　　“是我疏忽了，没有快点考虑到这一点。”
　　莫里斯一脸懊恼。

　　雷诺捏紧了手里的刀：“现在发现已经无济于事，目前的重点是他们放弃了继续潜伏的机会，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已经不在乎帝国人类的信息了。”
　　“他们已经做足准备，打算进攻帝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