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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擅自归京心如死 ...


  •   屋内
      炉火烧的正旺,一进门便被古檀香裹了个结实。炕上一位老人闭眼打坐,一手立于胸前,另一只手中捻着佛珠,口中诵经。
      听到门口的响声,尚妈妈回头去看,见骆既清身上湿了个透忙倒了杯茶水端去,却见他竟扑通一声跪到地下。
      尚妈妈张了张口,略微无措的去看炕上的人。
      常氏捻着佛珠的手停下,叹息道:“她既不愿,你又何必强求。”

      身上的雨水滴落到地上,骆既清眼神空洞,出口哽咽道:“祖母,孙儿、孙儿......”
      “人各有命,她终不是那冷血自私之人。”常氏睁开眼睛,透过这四面空空的墙壁复叹道:“她也不属于那里,若强困于此便会要了她的性命。”
      她看着眼前像是被抽了魂魄般的骆既清,无奈吩咐尚妈妈带他去焚香沐浴。
      尚妈妈归来后问:“老夫人,清哥儿和林姑娘......”
      常氏捻着佛珠,开口打断她的话,“不管他想不想,今日恣意已回绝了他,选择嫁入东宫了。”
      尚妈妈哀叹道:“哥儿这些年,过得太苦太苦了。”

      常氏停下动作,握了握冰凉的指尖,压下心绪道:“这孩子自幼丧母,在我膝下长大,你是他的乳母,你心疼他我何尝不是!”
      尚妈妈垂头称是。
      常氏记起年幼的骆既清,那时她刚从府中将他接来,他是府中嫡子生下却无人尽心照顾,遭庶母苛待食不果腹,瘦的就剩一把骨头。偏他小小一个人却懂事的要命,不哭不闹的,像是生怕把他抛弃。
      在她膝下只长到五岁就被接了回去,她虽心中不舍却也未强留。他不久就说父亲给他订了亲,那个妹妹好看的紧。待他领着林卿妤来时她看着也欢喜,两人慢慢长大。
      两人虽每月只来一两次,却也能慰藉她这个老婆子的心。

      他们每次来都会给她展示近日的功课,在院中一同舞剑。后林卿妤身子受损,她就很少见到她舞剑了。
      两人从未对彼此说过一句心悦,却在望向彼此得眼神中诉说了千遍万遍。
      她为了看着两个孩子成亲生子,硬生生憋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如今成了这般光景。
      她还想着若是以后两人成亲她便回到府里去,如今国公府没有正经女主子,管家的是个贵妾,她定要回去给妤丫头撑腰,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恣意这孩子啊,想得清楚,却总是为着别人,终是委屈了自己。”常氏说着,竟潸然泪下,一时情不能自已。
      尚妈妈忙递过帕子,常氏接过并握住他的手,“你说、你说这孩子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为什么啊,定是他老子作孽太多!”
      她用手锤着炕上的小几,抑着声音愤恨道:“作孽太多啊!”
      尚妈妈含泪给她顺气道:“老太太息怒,息怒啊......”
      骆既清收拾好回来后,两人已经略微平复了心情,但骆既清看到两人红肿的眼睛便又流了泪。
      他跪倒在炕边道:“祖母,孙儿不孝!”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常氏喝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是要气死我老婆子吗!?”
      骆既清伏倒在地面上,哽咽着就是不起身。
      常氏顺了顺气,接着训道:“你、你人也见到了,她也回绝了,你就敛了心性,回边关去罢!我安国公府百年基业,不应毁在你这不争气的孙儿身上,擅自回京可是大罪!”
      常氏见他还是不起,大骂道:“自古男儿当志在沙场,哪里、哪里有像你这般只知情爱的!罢了罢了,老身今日便打死你!”

      说着,她便抄起炕边的拐杖朝他身后打,哪知他偏不躲不闪,生生挨了许多下。
      常氏看着心疼,索性丢了拐杖撇开脸,好生劝道:“你别忘了,你的身后还有整个国公府。好孩子,快快回去罢!”
      骆既清又给她磕了几个头:“孙儿不孝,未在祖母膝前尽孝一日,却让祖母为孙儿忧心操劳!”
      说罢起身,头也不回的便向门外走去,他推门时脚步微顿,咽下苦涩执伞入了雨幕。
      常氏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张了张嘴,抬起老迈的手似要挽留,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待到骆既清走远,她才闭上眼,满是沟壑的面上多了两道泪痕。

      竹林外的一间禅房内
      一个小沙弥左右看看,见四周静谧无人便闪入门内。
      “殿下。”他跪下对门内负手而立的男子道。
      秦亦临回过身,周身气质肃然,开口道:“可查清了?”
      小沙弥抬头,赫然是方才为静原方丈撑伞的那人,他端正的面庞上也不见方才的孩气,一派严肃,“属下皆已查清,安国公世子骆既清擅自回京,见了成阳...太子妃。”
      秦亦临本还为他前半段话沉思,听到后面那个称呼玉瓷般的面上乍现薄红,他故作轻松的转身背对着小沙弥。

      这一切被凉阶看在眼里,忍笑忍的愈发辛苦。
      秦亦临目光一凛,又问道:“见了?”
      小沙弥回道:“并未,太子妃只是进了院子,并未见到骆世子便出来了。”
      秦亦临又追问:“是没见到还是不想见?”
      小沙弥思忖片刻道:“应当是不想见。”
      秦亦临蓦地松了口气,问:“骆既清走了?”
      “是。”小沙弥道,“殿下,此事要不要告知陛下?”

      秦亦临没答话,他凤目微垂,蹙着眉思忖。小沙弥等了许久,久到他以为秦亦临是没听到他的话时才终于开口,“不必。”
      小沙弥愕然,凉阶也正色开口劝道:“殿下,此时非同小可。”
      秦亦临抬手制止他的劝阻:“罢了,此时不准再提,孤自有考量。”
      两人听他这样说,也只好不再说话。
      秦亦临又对小沙弥道:“你今日做的很好,有赏。”
      “是,殿下。”小沙弥恭顺回道,就在他要退出去时又听秦亦临道:“林姑娘与孤尚未成婚,外人面前莫要如此称呼。”
      小沙弥很上道的回了一句,“属下失言,但想必离殿下与林姑娘的大婚也不远了。”

      秦亦临罕见的没训斥他。待到小沙弥退下,秦亦临望着窗外竹林久久不能回神。他何尝不知骆既清擅自回京的缘由,但林卿妤甚至连面都没和他见。
      秦亦临心中轻快,又想起那日无意间逛到那所院落见到的场景。
      落雪时分,少女身着一袭青衣舞剑,与院外竹林相映,英姿飒爽,是他所没见过的倔强和鲜活。

      舞毕,便和侍女老人逗笑,毫无作为主子的架子。
      他立在门前久久不去,知道凉阶提醒才回过身。
      在竹林外,小沙弥受人欺辱,是她暗中相救。
      她似一棵雪中松柏,傲然于世。
      他从未见过如此心性的女子,孤傲中带着洒脱。
      那小沙弥入寺不过几日,是他自知晓玉面僧人成为宁王幕僚后安插在寺中的眼线,因着聪明机敏被静原看重。

      秦亦临收回思绪,心情似乎不错,眼看雨势渐停便携凉阶回去了。

      林卿妤回到侯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候,雨已渐停,天色还是那般阴沉,三人一下车便撞见急冲冲跑来的书桔。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书云扶住她的双臂,沉下心问道:“怎么不好了?你快些说清楚。”
      “二小姐与三小姐今日午后起了争执,二小姐将三小姐给打了,我家姑娘有心劝架也挨了几脚,几位姑娘都被带去舒云居了,奴婢便来此候着大小姐!”
      林卿妤哭过一场,又在车上昏昏沉沉睡了许久,听她这么一说强撑起精神带着三人入府。

      “书桔,你说说起因以及她们三人的伤势。”林卿妤镇定询问道。
      书桔细细思索,而后才答道:“回大小姐,我家姑娘因着二小姐前些日子夸她糕点做的好吃,今日便又做了些差奴婢送去,哪知半路遇上了三小姐的书兰,她看着我进了二小姐的院子,回头就告诉了三小姐。
      傍晚时分三小姐要去找我家姑娘的不痛快,恰巧就遇上了来院里说话的二小姐,两人素来不对付,就这么打了起来!三小姐自是打不过二小姐的,二小姐......将三小姐的脸打肿了,似乎还出了血!”
      林卿妤心下一惊,平日里两人都是小打小闹,没想到林卿念今日竟下了狠手,幸好她回来的不算太晚。

      穿过梅林不多时便到了舒云居,她对书桔道:“你就别进了,白白遭人记恨,事情在你们院里所起,你家姑娘免不了一顿打,回寒柳轩备些药,少什么就去阑珊居要。”
      书桔心中对林卿妤感恩戴德,忙不迭回去了。
      林卿妤在檐下遇到了一粉衣妇人,她面容恬静姣好,岁月并未在她面上留下多少痕迹,此时的她面容焦急,在门前不住的踱步。

      林卿妤命人前去通报,施氏见了她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眸中似有挣扎与踌躇。
      平心而论,施氏这些年老实本分,两人并无恩怨。但她错在执意要亲自抚养林卿韶,并纵得她蛮横骄纵。
      林卿妤幼时与林卿韶并不住在一处,自然没有与林卿念亲厚,她幼时常常出语讽刺林卿念,甚至出手打骂,林卿妤曾经也一遍遍同她讲道理,步步引导,但都无用,反倒引起她的仇视,久而久之演变成了如今模样。
      梁妈妈亲自来请,“姑娘,侯爷和夫人请您进去呢。”
      林卿妤应了声,刚迈出步子就被人拉住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擅自归京心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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