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坛子又翻了》菱形破碎的时空

9、第9章 那就再试试

　　回到包厢，众人下意识打量两人。
　　谭涑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儿，谁都看不出两人到底谈的怎么样。
　　但瞧见封裕骁的表情，其它人心里就有了数。
　　待谭涑坐下，乔三贼兮兮的凑过来小声八卦：“你俩这是谈成了？”
　　喝了口茶，谭涑模棱两可道：“算是初步达成共识吧！”
　　乔三不死心，继续深挖：“初步是哪一步？”
　　谭涑无语瞥了他眼：“总不可能立马上床同居，订婚结婚。”
　　这话封裕骁听见了，摸着下巴，有点犯贱的凑过来跟他耳语：“其实你若是肯答应，我到是挺乐意的。”
　　嫌弃的推开封裕骁：“滚。”
　　憋着笑，乔三意味深长的‘哦’了声：“那就是先处处看。”
　　“不然呢！”
　　“这不挺好的。”乔三似乎很高兴：“阎王有人管了，妖孽有人疼了，你们这对组合真是绝了。”
　　一顿饭吃吃喝喝到了晚上八点多，又转场去紫月蓝洲续摊。
　　没理封裕骁的哀怨，谭涑上了自己的车，让林子央载他过去。
　　开了段路，谭涑始终撑着头看外面，林子央忍不住问：“你跟封哥和好了？”
　　“恩。”
　　谭涑不打算藏着，特别是林子央，早点断了念想，这孩子才能从新开始。
　　哪怕早有预料，林子央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你该看看外面的世界。”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谭涑意有所指道：“这个世界很大，形形色色的人很多，你要明白不是唯有封裕骁才能入你的眼，事实证明他不适合你。而当你放下执念，打开自己走出去，终归能找到那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大道理人人会说，可真落自己头上哪儿那么容易，林子央道：“涑哥出去那么多年就找到了吗？”
　　“差点吧！”谭涑自嘲的笑出声：“所以说，你得学会及时止损，趁早放下了才能打开自己，别跟我似的，被一段感情磋磨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对谁都难再付出真心和信任。”
　　林子央皱眉：“涑哥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其它人不都挺欣赏你的。”
　　“我有什么好的！每走一步都得用八百个心眼子，太累了，也不适合你。”
　　谭涑歪头看林子央，手指拨拉了下他耳边的碎发，举动轻佻却透着怜惜：“你性子单纯，为了喜欢的人什么都豁得出去，这是优点也是缺点，自古情关最难过，再精明通透的人都一样，可说到底，感情无非就是一种执念，再说俗气点儿，就是一项投资，这世上哪有不求回报的投资呢？明知道是个亏本买卖，前期已经投进去了，还往里面继续砸钱，那就不是单纯，而是傻。这种傻事还是别做了，找个适合投资的项目，从新投资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见林子央抿紧唇不说话，谭涑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进去，再度把目光放到窗外发呆。
　　他们这群人玩乐，无非就那么点儿事。
　　进了包厢，经理带了陪酒的公关进来让人挑，男男女女站了一大群。
　　原本以为俩人刚和好，这种场合自个儿腻歪就行了，没必要挑人陪酒。
　　谁想谭涑一口气点了三个男公关，一个打发去陪林子央，还交代人帮小徒弟挡挡酒，免得有人把小孩儿灌醉了。
　　一个招到自个儿跟前不说，还给封裕骁要了个人。
　　廖闻他们瞧见封裕骁身边坐的人，顿时闷声乐了，惹得其它人暗自询问怎么回事。
　　乔三跟林子央挨着坐，忍不住跟对方八卦：“瞅见没，封哥身边那个漂亮小男生。”
　　林子央不明就里：“怎么了？”
　　乔三幸灾乐祸道：“阿涑回来以后，我们找机会聚了次，刚到这儿就撞见封哥跟人小男生在走廊里调情。”
　　林子央瞪大眼：“啊？”
　　乔三笑的又贼又贱：“阿涑这记仇的性子，简直跟晋哥一个样儿，哪怕和好了，只要逮住机会，该损时绝不手下留情，这是他谭家的优良传统吗？看把封哥气的，脸都绿了。”
　　果然，震惊过后，封裕骁脸色沉的吓人，他冷冷的扫了眼想跟他套近乎的小公关。
　　止住对方动作后，他扭过头，往谭涑身边靠了靠，半垂着头，慌里慌张的问：“阿涑，你这是干嘛呀？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你别多想。”
　　露出疑惑的表情，谭涑无辜道：“我说你们有什么了吗？你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
　　噎的说不出话，封裕骁气恼的圈住谭涑的腰，占有意味十足，又委屈的把下巴架在对方肩膀上生闷气。
　　在他胳膊上拍了一记，谭涑推了推他：“边去！少占我便宜，我接受你了吗？”
　　“我不管。”
　　封裕骁死皮赖脸，把人搂的更紧了：“谁让你给我点人的。”
　　果然岁月是把杀猪刀，分别多年，以前的冰块居然变成不要脸的老混蛋了。
　　指了指封裕骁和小公关间隔着老远的距离，谭涑瞪他：“你特么是黄花大闺女吗？隔那么远，还怕人小公关占你便宜？”
　　“我这是守男德好吗？”
　　谭涑嗤笑：“你拐人好孩子上床的时候，怎么就不守了？”
　　知道他说的是林子央的事，自知理亏，封裕骁拿鼻子蹭蹭他的侧颈，小声跟他抱怨：“谁叫你不肯回来，我那时候想你想的都快魔障了，你要是能早点儿回来，我至于吗？”
　　挑挑眉梢，谭涑拉长了语调：“你……是在怨我？”
　　“没。”封裕骁赶紧摇头，主动承担责任：“我就是后悔！当时被家里脑昏头了，我应该提前给你打电话或发个信息，告诉你其中有隐情，让你等我解释，说必定咱婚都结三四年了。”
　　勾起唇角，谭涑眯眼笑起来：“你现在比以前能说会道多了。”
　　“好歹跟你在一起两年，更何况我都快三十七了。”
　　这话说的挺惆怅，惹得谭涑不免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谭涑快二十九，封裕骁快三十七了，一个奔三一个奔四，耗了这么多年，其实他自己也觉得挺累。
　　反手摸摸封裕骁的侧脸，刀斧雕琢的英俊五官，透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干练，眉心川字痕的印记，明明白白告诉谭涑，无论什么原有，这个男人这些年过的并不容易。
　　觉察出谭涑的情绪变化，封裕骁眼中尽是温柔，他用脸蹭蹭对方的手心，又偏过头吻了吻对方的手背，用细小的举动倾诉自己的思念与眷恋。
　　抿了抿唇，谭涑轻唤了他一声：“封哥。”
　　封裕骁笑眯眯的回应：“恩。”
　　“你觉不觉得……”
　　难得见谭涑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封裕骁下意识追问了句：“怎么了？”
　　谭涑脸定的平平的，正儿八经的损他：“恩，一个包厢里，有两个长的特别像，一个长的有点儿像，还都跟你曾经有过关系，这感觉还挺奇妙的吧？”
　　封裕骁先是沉默，随后闭了闭眼，圈着谭涑的腰收紧了力道，咬牙切齿：“你现在怎么能这么坏！不气死我全身难受是吧？”
　　被他勒的有些呼吸困难，谭涑没好气道：“想勒死我吗？你自个儿都变不要脸的老畜生了，我进化了很奇怪？”
　　两人互瞪着对方，好半晌封裕骁妥协：“行行，怕了你了，只要你消气开心就行。”
　　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谭涑赞赏道：“封哥果然对自己的处境和定位很清晰啊！”
　　封裕骁暗自嘀咕：哼哼，等转正了再说。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谭涑抿了口酒，视线上下扫了封裕骁两遍，随即不紧不慢道：“腹诽可不是好习惯啊！有没机会转正我是不知道，可就算真转正了，若是你让我不满意，我还是能踹了你。”
　　封裕骁倒抽口凉气，连忙笑着讨好：“怎么会？我疼你宠你还来不及。”
　　谭涑冷笑一声：“你最好是。”
　　短暂达成不平等共识，封裕骁唯一讨到的好处是，谭涑由着他抱着，没再赶他撒手自个儿玩。
　　远处的乔三‘噗嗤’一声乐了，自言自语道：“人形挂件终于上线了。”
　　惹来林子央侧目：“什么？”
　　“以前啊！追阿涑的人特别多，男的女的，圈内圈外都有，有些家甚至还打着想跟谭家联姻的算盘，毕竟谭家的背景摆在那儿，阿涑又是个有本事的，怎么论都有利无害。”
　　说到这儿，乔三瞄了林子央一眼：“哦，当时你大哥林子川也追过阿涑。”
　　这事林子央知道，偶尔听哥哥嫂子吵架，嫂子还会酸不溜秋拿出来说事，据他嫂子讲，他大哥到现在对谭涑都念念不望，还藏着人的什么东西，宝贝似的在保险柜里锁着，谁都不让看，更不让碰，所以林子央才会对谭涑这么好奇。
　　不得不承认，谭涑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他复杂又通透，非常了解自己的优势是什么，同时能把这些优势发挥出最大的效果，他很善于观察一个人，能很快了解这个人的性格优缺点，喜好与厌恶。
　　当然，他不是总顺着人的喜好去说，哪怕持不同观点，他话也说的极漂亮，丝毫不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他会给你分析利弊，决断在自己，他不会桁架干预。
　　正如谭涑自己说的，他过的累，因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得动用八百个心眼子，这些似乎已经成为他下意识的行为，刻在骨子里，不这么干也不由他。
　　除了面对封裕骁，谭涑似乎才会变的不一样，孩子气又小肚鸡肠。
　　林子央没接茬，乔三到也不在意，他自顾自道：“封哥那时虽说基本稳住了封家，却没现在这么遭人忌惮，很多人不买他的账，几乎每次谭涑参加大小聚会，都有人当着他的面给阿涑示好，跟封哥呛声。”
　　想到那副场景，林子央都觉得替封裕骁憋屈：“封哥要气死了吧！”
　　“那可不？”乔三兴致勃勃道：“他俩还没走到一起时，大家都是公平竞争的关系，封哥再生气也只能忍着，后来两人走一块了，还有人锲而不舍的追阿涑，明里暗里说他不配，封哥怕真有人跟他抢，每回都跟人形挂件似的，走哪儿都挂阿涑身上。”
　　没想到封裕骁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林子央被逗笑了。
　　话题一转，乔三脸色正了正，跟林子央低声道：“其实今儿在场的所有人都瞧出来了，阿涑是想护着你，或者说让你别继续栽进去。”
　　愣了愣，林子央的视线落在谭涑身上：“为什么？”
　　乔三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跟封哥即便最终会和好，那也得磨上一阵子，可他今天带了你来，说了难听话，依旧给封哥了台阶下，这么做应该都是为了你。”
　　林子央皱眉，不明就里：“为了我？”
　　“对。”
　　见他不明白，乔三耐着性子给他分析：“他先是说你是他小徒弟，封哥就不能把你怎么样。然后说了句难听话，你以为他说难听话是为了自己吗？他跟封哥都分开那么些年了，再多仇怨也早淡的不能再淡了，哪儿有什么深仇大恨，刚开始就下人面子的？他那话是在膈应封哥，为了找个替代品，连你这样的孩子都不放过，你没见他话说完，封哥的脸色有多难看。”
　　林子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后来给封哥台阶下，以他以往的风格，顶多说几句漂亮话缓解下气氛，可你瞧他做了什么？他那么做无非是怕封哥记恨你，让封哥认为你的事，在他说过那话之后就翻篇了，这么轻松就过了关，封哥保不齐还得为此谢谢你。”
　　说到此处，乔三叹了口气：“我呢比不上他聪明，就是见的多了，也还算是了解他，这些话他肯定不会跟你讲，免得你觉得他做这些是想图你什么，反正他这么做了，更深层的意思，你能不能理解，接受不接受，他也无所谓。”
　　林子央偏过头，戒备道：“你为什么给我说这些？”
　　乔三坦然道：“谁叫我跟他是朋友呢？我是看不得他付出了那么多，别人还什么都不知道，领情不领情是一回事，好歹得让人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神色复杂的看向谭涑，林子央总算是明白了。
　　自打他找上谭涑，这个人情就注定得欠下，哪怕不是他求着对方做的，可对方既然这么干了，不欠也不由他。
　　回想起这几个小时的相处，从开始对他进行劝退，句句像都是在为他考虑，甚至帮他分析自己在恋情中，为什么始终处于劣势。
　　紧接着进门后的一系列举动，像是在教他如何实践，他还觉得对方实在太厉害，简直让他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车上说的那些话，应该是在试探他，看他有没有对封裕骁死心。
　　至于乔三，为什么会坐在他身边，还总说些有的没的，好似是在拉着他看戏，其实是在敲打他，让他知难而退。
　　而刚才的话，摆明是让他承了谭涑的人情。
　　知难而退也好，承情退出也罢，总之无论他愿意不愿意，他都得收起自个儿的心思，不能搅合人俩的感情。
　　虽说林子央没承认自己是小徒弟，然而在其它人眼里，谭涑肯护着他，实际上已经是徒弟了，若再继续纠缠封裕骁，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这群人真是心眼太多，他根本不是对手。
　　瞅着林子央垂着头，一脸阴晴不定，知道他已经想明白前因后果了，乔三冲看向自己的谭涑扬了扬下巴，暗暗比了个手势。
　　谭涑了然：还行，不是个傻透了的。
　　众人闹到半夜，散摊子的时候，封裕骁死活要送谭涑回去。
　　拿他没办法，谭涑只得交代廖闻，找个人把车给他开回公寓，喝的有些醉意的林子央，则由乔三送回林家。
　　坐在车上，封裕骁搂着谭涑跟他说话：“你明天有事吗？”
　　谭涑仰靠在对方肩窝上，闭目回答：“早上有个会。”
　　封裕骁不死心，继续打探谭涑的行程：“下午呢？”
　　“今儿闹这么晚，明儿下午补眠。”
　　“哦，那晚上有应酬吗？”
　　谭涑不答反问：“直说到底要干嘛？”
　　封裕骁把下巴蹭他的鬓角，理所当然的表达自己的诉求：“我想见你啊！想看明儿晚上有没机会单独约个饭，我做给你吃。”
　　谭涑有些意外：“你会做饭了？你不是从来不进厨房吗？”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回来了，我该怎么留住你。”
　　封裕骁牵着谭涑的手轻抚着：“有人说，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个男人胃。”
　　听到谭涑轻笑出声，封裕骁无奈：“虽然我不确定这话说的对不对，可是我觉得，学会怎么把你照顾好，总是没错的，你那么喜欢懒着，如果我搭建的窝能足够舒适，能让你舒舒服服的呆在里面，或许会让你觉得我还有些用处，不会轻易选择离开。”
　　“所以你就学了做饭？”
　　“不止。”
　　封裕骁把人搂紧了些：“我学会了很多，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照顾好。”
　　“那行吧！明天先试试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