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月明》绛星归

5、第五章

　　苏阙没等很久，陈词和玉霄很快就找了过来，两人看着神色正常的苏阙和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玉霄顿时就停下了动作： “王爷？这姑娘还活着吗？”
　　“活着。”苏阙看了一眼温子樾，起身往外走： “把人带回去。” “是，王爷。”玉霄和陈词连忙点头，其实心里都非常好奇，王爷离开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王爷这次竟然这么快就清醒了，这个房间也没有任何杂乱的痕迹，除了床上的姑娘看起来半死不活的。
　　玉霄见这姑娘衣衫不整，便让陈词转过身去，上前帮人将衣服穿好，同时也将她背上的疤痕和脖子上那新鲜的掐痕看得清楚，玉霄暗自咋舌，王爷果然还是伤人了，不过这姑娘竟然能在王爷的手下活下来，真是命大。
　　玉霄将人扶起来，然后叫来陈词，陈词利索的将人打横抱起，和玉霄一同走了出去。月枝楼后门外的玄色马车里，苏阙已经在他的位置上坐好了，陈词上了马车，将温子樾在一侧的座位下放下，然后就下了马车。
　　等玉霄上了马车，陈词在外面关上了马车门，收好脚凳，便上了前头的车架驱动马车往宸王府而去。
　　月枝楼四楼的一个房间内，月枝楼的管事正在和月枝楼的楼主回禀今晚发生的事情。 “主子，今夜楼中死了个人，还有一批黑衣人在楼内大肆搜索，看着像是在找人，具体情况尚未查清。”
　　“报官，让府衙的人头疼去吧。”月枝楼楼主面无表情的吩咐。 “是，主子。” “近来月京城的事情只怕少不了，各处都给我盯仔细了，及时汇报给我。” “属下明白，定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来！”
　　马车内，玉霄悄悄观察着他们家王爷和那位姑娘，不过看王爷一心都在政务上，没有给过那姑娘一个眼神，玉霄一时间也弄不清楚他们家王爷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马车进入皇城城门时，温子樾终于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她对面一脸好奇的看着她的玉霄，还有垂首在方桌前的苏阙，温子樾坐起身子，脖子上痛感明显，温子樾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这位公子，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温子樾看向明显是主子的男人，轻声询问。 “你是月枝楼的舞姬？”苏阙不答反问。 “回公子，小女子是良家女子，今夜突然被人拐进月枝楼的，正想办法逃脱就遇到了公子，方才旧疾发作，还得多谢公子搭救。”温子樾的脑中很快就想出了对策。
　　一听就是敷衍的说辞，苏阙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你想怎么谢？”苏阙直视着温子樾的眼睛，等着看温子樾的反应。 “公子想要我如何谢？”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客气的说不用谢然后放她走吗？温子樾确实没料对男人的反应。
　　“我身边缺个贴身侍女，你就留在我府中伺候吧。”苏阙语气平静，马车内的另外两个人反应各不相同，玉霄神色震惊，温子樾则皱起了眉头，就在车厢内一片沉默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陈词停好马车，到马车后放好脚凳打开车门，门一开却看到里面三人神色各异，还没来得及问一句，玉霄就连忙跳下了马车，将陈词拉到了一旁，一边看着马车内的情景，一边小声的给他讲刚才发生的事情。
　　马车内便剩下温子樾和苏阙相对沉默，温子樾转过头看向马车外，原本只是想缓和一些气氛想想说辞，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宸亲王府四个鎏金大字，温子樾心中更加震惊，猛地转回头看向苏阙： “宸亲王殿下身边，会缺侍女伺候吗？”
　　“本王今日神智不清的走进了那个房间，而你刚好在里面，并且没有死，你说，本王该不该送你去见阎王？”苏阙唇角微翘，眼中却充斥着寒芒。
　　温子樾拒绝的话不由得僵在嘴边，传闻中宸亲王殿下三年前遇刺，伤了双腿已不良于行，如今行动都必须借助轮椅，而她今日分明看到他行动自如，甚至快步如风，再加上那神志不清的样子，她撞破了这两桩隐秘，苏阙不知因为什么没杀她，但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她在外。
　　所以所谓贴身侍女都是借口，只是为了将她放在王府里看住，免得泄露消息，想明白了这些，温子樾知道这事她没办法拒绝了，否则她今晚就得血洒宸亲王府。
　　“但小女子家中还有弟弟要照顾，入了王府是否就不能随意离开了？小女子实在放心不下家中弟弟。”温子樾装作为难的样子道，这个弟弟，指的当然是封落。
　　“府中下人皆是四日一休沐，你为本王的贴身侍女，应当随时待在本王身边，便取消休沐，但你若有需要，可随时同本王告假离开，不限日子和次数。”苏阙竟然意外的好讲话。
　　目的达到，温子樾也不多言，乖巧的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你叫什么名字？”苏阙看着温子樾乖巧的模样突然问道。
　　“小女子往后既然是王爷的侍女，便由王爷赐名吧，王爷叫着顺口便好。”与其她临时胡诌一个名字，不如让苏阙来决定。
　　“碧色青霄姝色浓，满树桃香无风动，那就叫青霄吧。”温子樾自然应允，宸亲王这是在夸她啊，不过这名字她倒是挺喜欢的。
　　“那就推本王回府吧。”苏阙靠上椅背，吩咐道。 “是，王爷。”温子樾起身将苏阙推下了马车，应该是为了苏阙出行方便，他的马车与别的马车都不同，马车更为宽大，马车内的人完全可以直立起身，并且车厢底座低矮，不会让轮椅下马车的坡度太大，脚凳的两侧还专门设置了供轮椅上下的宽道。
　　看着苏阙被温子樾推下来，玉霄和陈词连忙上前跟上，一路进了苏阙的芝兰院，苏阙才开口： “玉霄，她以后就住你院子里，你带她回去收拾吧，顺便给她上药。”闻言，陈词便上前接手了苏阙的轮椅，温子樾说了声告退，便跟着玉霄离开了。
　　“姑娘，我叫玉霄，这是我的院子，叫药庐，我是个大夫，你要是需要诊治或者药物，就来找我！”玉霄带着人走进她的院子，她的院子结构简单，除了主屋外，就只剩一间侧屋是空着的，剩下的房间里，一间是药房，存放着各种药材和各种药物，一间是研究房，她常在里面研究新的药方或者王爷的药膳，院中还有一片小药圃。
　　“姑娘，以后你就住这间屋子，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女，你只需要伺候好王爷就行，其余的杂事自有下人去做，譬如打水洗衣之类的事情，是不需要你去做的。”玉霄尽职尽责的给温子樾说道。
　　“我让人给你打水沐浴，衣物等所需待会也有人送来，我先去给你取药！”玉霄看着温子樾打量房间，便转身离开了。
　　一炷香后，温子樾穿上刚送来的侍女衣物，从浴房中走出，玉霄已经拿了药过来在等着了。 “你这穿着侍女的衣裙，也不像侍女啊。”玉霄看着人出来，分明是蓝白二色的侍女统一衣裙，这姑娘穿着却更像是主子。
　　“看习惯了就像了。”不像侍女这件事，温子樾也没办法。 “来，我给你上药，这是王爷掐的吧，很疼吧。”温子樾坐到玉霄身旁，扬起脖子让玉霄涂抹药膏。
　　“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啊？”玉霄一边上药一边闲聊。 “青霄，王爷刚赐下的名字。”温子樾知道玉霄是想试探她的身份，只要苏阙不下令去调查确认她的身份，她会把温子樾的身份一直瞒下去。
　　“好，那咱们以后就是姐妹了，你多大啊，看着应该是我年纪比较大。” “十九。” “我今年二十四了，以后可得叫我姐姐哦！”以往王爷的心腹下属里，就她年纪最小，如今终于轮到她做姐姐了，玉霄难免有点得意忘形。
　　“那玉霄姐姐，你有没有祛疤的药膏啊。”脖子上上好药了，玉霄正在收拾带来的瓶瓶罐罐。 “祛疤的药膏当然有啊，不过你脖子上的伤不会留痕的你放心吧。”玉霄只以为是温子樾爱美，担心留疤。
　　“不是脖子，是背上。”温子樾说完，顺手就脱掉了外衣和中衣，将后背转向玉霄。 “对哦，在月枝楼里我给你穿的衣服，我都忘了你背上的疤痕了。”玉霄连忙在带来的药物里翻找。 “你放心，我的祛痕膏效果绝对好，保证让你的背恢复原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玉霄拿去祛痕膏打开，挖出膏体轻轻给温子樾涂抹在疤痕上。 “不过你这疤痕是怎么弄的啊，当初肯定没好好上药，才会留下这么深的痕迹。”
　　“之前忤逆长辈，被罚了。”温子樾靠在桌上撑着下巴随口回到，根据她的推测，这伤多半是在右相府被打的，应该与她被送到清光寺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只是她还没查到消息就碰到别的事情了。
　　“姐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孤儿，在育幼堂长大的，九年前王爷建立九霄阁，我就进了玉霄堂，后来就做上了堂主，有了玉霄这个名字，并且跟在了王爷身边。”
　　“我没经历过与父母相处，所以也不知道被责罚是什么滋味，不过你不用怕，以后有王爷在，除了王爷，没人能再罚你了。”面对玉霄的安慰，温子樾扯了扯嘴角回到： “我和弟弟从家里搬出来了，往后原也没人会罚我了，如今却又多了一个。”
　　“这样啊，那你以后自求多福吧，好好伺候王爷。”玉霄只能尴尬一笑，他们家王爷的性子，做他的贴身侍女，只怕青霄往后有得受了。
　　“好了，药上好了，不过之后连续上药半个月，以后每天晚上你沐浴完我就来给你上药。”玉霄收好药膏，嘱咐道。 “多谢玉霄姐姐。” “好，你今晚先休息吧，王爷每日辰时起身，不过王爷洗漱更衣不需要你伺候，你到时候就在他房门口等着，听王爷的安排就好。”
　　“王爷的卧房，我不知道在哪啊。”方才只到芝兰院外，就跟着玉霄来药庐了。 “放心，明日我带你过去。”玉霄怕了拍温子樾的肩头。 “好我知道了，玉霄姐姐也早些休息。” “诶呀妹妹就是贴心。”玉霄满脸高兴的离开了温子樾的房间，待房门关上后，玉霄的脸就瞬间冷漠了起来。
　　玉霄将药瓶放回药方，转身去了芝兰院和苏阙回禀。听完了玉霄的回禀，苏阙的神色并无变化，陈词则开口询问： “王爷，这个女人来历不明，真的不彻查她的身份吗？万一她别有用心，我怕她危害王爷的安全。”
　　“无防，你们也不许再去试探她，她想做什么都由着。”苏阙勾唇，他也很想知道，临时起意带回来的这个小姑娘，能给他的日子带来什么变化。
　　“是，王爷。”面对苏阙的命令，陈词和玉霄也只能听从，虽然她们还是觉得那个姑娘来历不明太过危险，心中想好了要悄悄试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