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其修远兮：待舟还》左左Bonny

18、第 18 章

　　什么爱不爱的，我和陆修远从来没有点破，但我们之间做的，都是只有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

　　我经常躺在他的怀里，抱着他，枕在他的胸口，总觉得这一切都特别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一般。

　　我真的很害怕，哪一天梦醒了，他又成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人，我又回到了臭水沟里。

　　少女时期心里的那个高高在上望尘莫及的人，成为了我的枕边人，鼎鼎大名的陆二少，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我怎么能不心动。

　　我多想这样平静的日子能一直延续下去，但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只会过一天，少一天。

　　这一个月来，宋家明对我的追求攻势也越来越强，一束束的鲜花，直接送到了我的家里。

　　家明对我很好，在工作上很照顾我，甚至爱屋及乌，对玉英奶奶、弟弟和小石头都很好。我很感激他，但不是所有的感激，都能变成爱。

　　更何况，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虽然宋家明对我穷追不舍，但我总觉得，他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在他的身上，我感受不到陆修远对我的那种感觉，热烈的，炽热的，甚至有些霸道的爱。

　　宋家明对我的感觉，更多是若隐若现的暧昧，流连和遗憾。

　　他说喜欢我穿黄色的裙子，说我讲话的口音很有趣，他说很喜欢我做的桂花糕，他说，我的眉眼长得特别温婉和好看。

　　他喜欢我身上表现出来的特征，但他不是喜欢我这个人。

　　我们都心知肚明。

　　那天下班，我照常地把宋家明送来的鲜花送给了隔壁的婶婶。她爱花，也惜花，平日里也总帮衬我们家，花送给她不浪费。

　　只是这一次，陆修远阻止了我的行为。

　　他接过了我手里的花，默默地拆开放进了花瓶里。

　　他站在我的身后，把我圈在他的怀里，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

　　“家明这个人其实也不错，值得托付终身。”修远的话让我隐隐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难道安稳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不爱他，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他很合适。”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我斩钉截铁。

　　“如果我……”

　　“你不要再讲了，这辈子我就赖定你了。”我突然转身，以吻封缄。

　　我们相拥着的影子投在墙上，难舍难分。

　　那晚，是我们过得最荒唐的一晚，缠绵缱绻，一直到凌晨。我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们什么也不想管，只想把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过得淋漓尽致。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我们躺在床上，紧紧相拥着。

　　我把头埋在修远的胸前，指尖，轻轻地划过他胸前的刚刚愈合的刀口。愈合的伤痕长出了粉嫩的新肉，微微凸起，摸上去韧韧的。

　　陆修远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别动。”陆修远的声音依旧喑哑，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用下巴的胡茬蹭着我的软肉。

　　我闭上眼，呼吸着他身上，和我一样的沐浴露的清香。

　　我多希望，这一刻永远暂停。

　　快凌晨的时候，陆修远蹑手蹑脚地起了身，他一晚没睡好，其实我也是。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你要去哪儿？”陆修远听到我的声音，穿衣的动作一愣。显然，他没有想到我醒了，应该说，我一直醒着。

　　“乖。”他转过身抱住了我，轻轻抚摸着我浓厚的黑发。

　　“我不要乖，你别走好不好……”我鲜少这么任性。我这一辈子，也就任性过这么一回。

　　“我很快就会回来了。”陆修远在我的耳边说道。我知道他在骗我，但心甘情愿被他骗。

　　“有多快？”我不依不饶。

　　“等码头通港了，我就回来了。”

　　因为大陆的战火，香港的港口已经停港了将近一年，大家都说，什么时候国共的战打完，什么时候就能通港。

　　可是，谁知道要等多久，港口才会通港呢？我们没有上帝视角，也不会未卜先知，我们都只是时局棋局里的一颗棋子。

　　一个月，半年，一年，抑或是一辈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意中人，我的大英雄，他要走了，归期不定。

　　“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陆修远像是抚摸小猫一样抚摸我的头，粗粝的指尖在我的细嫩的脖子上依恋地摩挲着。

　　“嗯。”我闷闷地回答道，脸埋进陆修远的胸前。

　　“我想吃蟹壳黄了，回来的时候你给我做好不好？”似乎是怕我没了寄托，陆修远临走也不忘给我布置任务。

　　“我送你好不好？”虽然我知道可能性不大。

　　“那你送我下楼。”这是陆修远最后的让步，一身黑衣的他，看起来绝情又决绝。

　　“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站在楼下，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车旁，看着车子消失在路口，看着路口，消失在晨光里。